劉傑和兩位弟子韓昌、李驥在黎明之前的黑夜下,在山野裏跋涉。

韓昌還好,李驥還有些年幼,此時卻在打哈欠。

韓昌見了,忍不住開口,有一點點的怨氣,“師父,我們為什麽不離開東勝神州,去別的世界看看?我看很多思想,在東勝神州這裏無法傳開之後,都會到別的世界發展;等在別的世界發展成功了,再返回東勝神州。這樣的例子很多,比如名家就是這樣啊。”

李驥也抬頭看向劉傑;黎明之前的環境下,看不清劉傑的麵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劉傑微微歎息一聲,“不一樣的。”

“有何不同?”韓昌問道。

劉傑摸了摸韓昌的頭頂,“小翰,別的思想流派之所以能那樣做,是因為他們至少在東勝神州已經取得了一定的認可。但是我們不同,幾乎所有的思想流派都在反對我們,甚至貶斥我們。如果我們離開東勝神州,就等於承認失敗、承認那些罵名。所以,我們不能離開,因為離開東勝神州,就等於我們這一道的思想,將……徹底失敗!”

“哦……”韓昌應了一聲,但似乎並不能理解師父的無奈和掙紮。

劉傑摸了摸兩個弟子的頭頂,有些歎息。自從自己的老師含恨而去,自己這一生都在為此而奔波。偌大的東勝神州,遍布了劉傑的腳印。兩個弟子,還是沿途收到的兩個資質不錯的孤兒。

忽然,劉傑猛然抬頭看向西北方。在太玄神庭的西北方,就是東勝神州的中心——大周聖朝!

過去,劉傑路過幾次大周聖朝,但劉傑卻沒有信心在大周聖朝宣揚自己的思想。過去的失敗,打擊實在太過沉重。

但是眼下,劉傑踏遍了東勝神州,卻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拒絕。終於,劉傑準備瘋魔一把!

此時的劉傑,頗有幾分賭徒的心態,到了最後已經瘋狂。但既然有了決定,當即向西北方走去。

當別的國家紛紛拒絕這種思想時,劉傑也隻能去大周聖朝碰碰運氣了,說不定還有一點希望、而這也可能是劉傑最後的希望!

劉傑之所以這樣堅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師命難違,第二是自己也看好這種思想。就是,現實太殘酷。

其實劉傑很明白,自己現在的遭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別的學術流派的恐懼。《天人通義》一書,直接從天道著手,恢弘氣度、大氣磅礴,深究天地人的本質。這樣的思想,要遭天妒的!

……

天色蒙蒙亮,李賢緩緩坐了起來。旁邊,敖輕雪睜開美麗的眼睛,要起來幫李賢穿衣服。

“你繼續睡吧。”李賢給敖輕雪蓋上薄被,自己一個小小法術就完成了穿衣洗刷,衣服自己長腿的主動穿到李賢身上。“有法術就是方便。”

“要是被人族的那些老前輩看到,肯定會罵你侮辱法術。”敖輕雪輕聲笑道。

“法術不就是要用的嘛。難道用來殺人就是最正確的用法不成。”李賢照了照鏡子,立即離開了。早朝,要開始了。

商朝現在的議事大殿已經不在城主府裏了,因為城主府裏的議事大殿太小、太古老。

此時的議事大殿,是租用的紫竹會議大廈、就是紫竹集團第一個會議大廈、那個當初安陽與晉國談判的地方。

國家自己的大殿不夠用,去租用民用設施;這樣‘荒誕不經’的事情,在別的國家是絕對無法出現的。但是在商朝這裏,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什麽反對的。

自從兼並戰爭結束、國民大會召開之後,商朝經濟政治體製急速膨脹,從各國接收的精英可不少。這些精英有曾經的官員將領、也有民間的奇人異事。

商朝有完備的情報體係,幾乎九成人才,都被商朝拉攏來。剩下的或是不願來、或者隱藏很深,就沒有辦法了。

這麽多人才聚集,當然就要找個大的地方啦。

李賢來到後,所有大小官員將領已經就坐。不同於別的國家的早朝,商朝的早朝,大家都是高桌子軟椅子,一人一台特製的筆記本計算機,完全現代化辦公。不會用計算機的,先強製培訓再上崗。

很快,大家可就開始匯報工作情況。

首先是緊急事情;今天沒有什麽緊急的。

其次就是國內,包括民生、經濟、工業等等一切都比較正常。

隻有方世靖報告了一個事情,“洲際導彈研發成功。請賢王抽時間現場觀察。”

洲際導彈成功了!李賢眼睛立即就瞪大了。當初雲飛虹就說,要在年中時候取得突破,果然突破了,直接就是成功了。

國內情況完畢,就是國外情況、以及一些外交和談判等等。

今天重要的國外情況是:卞國十王出兵,攻打司馬帝國;十王準備在這次戰爭中,推舉一個‘王上王’,促進卞國的統一。

這件事情,顯然引起了朝堂上不少的聲音。很快聲音就匯聚成了兩個主要的:一個是放任不管,看看這卞國還能怎樣發展;另一個就是插手,不能讓卞國吞掉司馬帝國,間接扼殺卞國的發展潛力。

兩個聲音開始爭吵起來,各有各的道理。

最後,大家將各自道理都討論的差不多了,交給李賢。賢王,接下來需要你拍板了。

李賢大手一揮,兩個意見全都駁回,“我們是商朝,以經商為主。這一點,大家一定要謹記。沒有利益,我們不出手;有合適的利益,我們會考慮出手。而如果有足夠的利益,我們可以……踐踏道德!”

啥?很多剛剛進入商朝朝堂的官員將領們目瞪口呆,這是一個君王能說的話嗎?

隻有商朝的老人們,卻毫不驚訝,微微一笑。

等好一會,驚訝的聲音漸漸平息了,李賢才嚴肅地說道:“各位,剛才的說法或許會有些嚴厲,但我要告訴各位的是,這是商朝一直以來塑造的形象。至少,這是我們對外的形象。既然是對外的形象,當然也就是我們的外交策略。所以,我們是否救援司馬帝國,取決於利益。這裏有兩個基本利益。第一,是商朝的國家利益,我們如何做,才能為國家爭取最大利益。別說什麽內王外聖的大道理,這樣的話,在商超內沒有一點市場。第二,是看看司馬帝國、乃至卞國能給我們怎樣的利益。理論上,我們隻看利益;當然,現實中,我們會或多或少照顧下道德等層麵。好了,這件事情就暫且按下,以目前情況看,放任不管才符合現商朝的利益。”

一個小官問道:“賢王,司馬帝國有我們很多貸款……”

“都有抵押的!”李元明發話了,“如果司馬帝國滅亡了,那些抵押就是我們的。懂?”

……

司馬帝國內,氣氛緊張萬分、或者說沉重萬分。

司馬帝國的主要統治階層,都來自於曾經的晉國;如此,司馬帝國內部自然有紛爭——本土力量和外來力量的鬥爭,根本就沒有平息。這嚴重的拖累了司馬帝國的發展。

此外,司馬帝國的發展時間終究太短,根基底蘊都嚴重不足。

更別說司馬帝國如何比得上如狼似虎的卞國、魔崽子們!消息傳回司馬帝國內,立即人心惶惶,就算是司馬帝國的統帥、曾經晉國的統帥李立鬆,此時都有些皺眉。隻能說,事情不妙!

卞國本來就是魔道的地盤,且內部征戰不止,能在卞國這裏幸存下來的精兵強將,那絕不是一個‘強大’就能形容的。或許,還帶有瘋狂、狠辣、以及絕對的冷酷和理智!

可是再如何恐懼,卞國入侵的事實,已經不可能更改。

“陛下,要不,我們向商朝求救調停?”李賀如此說道。

司馬軒苦笑的搖搖頭,“商朝,比卞國好不了多少。你們可能不知道,卞國之所以如此,全都是被商朝逼得!商朝,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國!我們現在這樣子要是去求商朝,隻怕結果並不會太好!不過……”

說到最後,司馬軒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開始有些閃爍。

眾人等了好一會,司馬軒還沒有說,就繼續先前的討論。

討論的結果就是——以司馬帝國現在的力量,根本就擋不住卞國。且不說軍隊方麵,就說至關重要的高手方麵,司馬帝國就擋不住!

這裏是仙域,就算有了軍火也不是萬能的。有時候,一個超級高手,就能逆轉一場戰爭。比如,一不小心把皇帝捏死了呢?別說,這樣的事情,在仙域根本都算不上新聞。

眾將士、官員麵色不是很好看,這是一場根本就沒有勝利機會的戰鬥。不論如何策劃,都隻能延緩死亡,僅此而已;總歸無法避免死亡。哪怕是李立鬆這樣的統帥,都滿是悲觀。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麵對這種情況,最好的做法就是——投降!投降卞國、或者是……商朝!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至少一般人不敢如此說‘實話’。真心話,是要冒險的!

不過眾人也有辦法,沒討論一個方案就說:不行,這樣會全軍覆沒。要不就說:不行,這樣必敗無疑……

總之,全都是消極思想。說起來這也是仙域的另一個特色,如果國家強盛,大家當然奮勇爭先;但如果國家衰弱,眾多高手就會另謀出路。人家修真不是為了給別人賣命,而是為追求仙道,是為了自己永垂不朽的。

司馬軒當然明白這個情況。但司馬軒也有自己的苦惱。

首先,自己畢竟曾經背叛過晉國,這名聲不是很好;想要投降商朝的話,未來道路不怎麽燦爛。

其次,如果不打而降,這聽上去更是軟蛋的表現。所以就算司馬軒想要投降卞國,至少也要打過再說。理想的情況是,挫敗卞國的幾次攻擊,見好就收,然後趕緊投降。

甚至可以這樣說,自己這裏投降誰,誰就能獲得大量‘積分’,進而一舉成為‘王上王’。自己可也是舉足輕重喲!司馬軒眼光閃爍。

再次,還有一點想法在司馬軒心中盤旋,司馬軒自己不怎麽願意承認。那就是——已經做過帝王了,司馬軒可不想再去做一個屈辱的臣子!

人,終究是向高處走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司馬軒當即就有了決定。立即對群臣百官說道,而且是開門見山:“各位,這樣下去,我們根本就沒有勝算。所以,為了各位、為了百姓考慮,朕決定投降卞國。但是,我們如果就這樣投降,我們將一無所有。朕認為,我們應該集中力量和卞國打上幾場,至少表現出我們的英勇果敢;如果可以,最好取得一兩次勝利,而後見好就收。之後,我們乘此威勢投降,或許我們能成為卞國的第十一位王!”

最後一句話,對眾人震撼甚大。是啊,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舍棄現在的地位。有現在的地位,就可以繼續吸收一點氣運、聚斂財貨,增加修行。更別說,權利會讓人迷醉的!

既能享受又能修行,所以國家時代才會迅速興起;所以,大家對官位才會戀戀不舍。

如今,既然司馬軒親自做出了決定,眾人當即興奮起來,再也沒有先前那種頹廢。

這裏有不少官員將領,曾經是不想投降商朝而過來的;如今,他們卻在為‘投降’而努力。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諷刺。但或許,這也是一種無奈。

國家兼並的時代已經來臨,不想被淘汰,就隻能主動推進兼並,如此才能在兼並的浪潮中,尋找機會。

至於說,為了自己的野心而死亡的低層將士、淒苦的百姓,早已經被他們扔到了腦後。或許他們會宣傳什麽保家衛國、誓死不休的‘豪情壯語’,但這一刻的司馬帝國高層,卻已經變質。

權利,已經腐蝕了司馬軒等人曾經的堅持、正義。此時此刻,司馬軒等司馬帝國的高層,正在興高采烈的商量,如何更好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