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當安陽海邊無數人歡呼瘋狂時,袁庸卻親自押送袁才的靈柩返回東原郡。雖然現在東原郡已經並入安陽,但治所、曲沃府卻還在,甚至更加繁華。而袁家的祖地,李賢並沒有“沒收”。

早就一身縞素的袁昭靜靜的站在袁家大門的門口。

靈堂布置完畢,哀悼之後,袁家高層就在靈堂下“開會”了。

袁昭最先開口,“爹,我們手中的‘青狼傭兵團’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衝入蕭國抓人!”

袁庸搖搖頭,“計劃取消。”

“啊……為什麽?”

袁庸嘴角掛起一絲森冷:“讓對方始終處於恐懼之中,才是最好的報複方式。況且我們在安陽畢竟屬於後來者,立足不穩,此刻貿然出擊有些魯莽。我們也不能因為報仇而影響安陽的發展,否則就算李賢能原諒我們,許仁、李元明等人也不允許我們破壞現在的安陽。一旦我們被限製,袁家也就沒有了未來,還說什麽報仇。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仇要報,但也不能拖著整個袁家衰落。”

“那就什麽都不做了?”問這句話的,是袁庸的二弟、袁昭的二叔袁忠。

“當然不!”袁庸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我和李元明正在聯手撬動蕭國的內政,要讓他們無法安寧!政治鬥爭比戰場戰爭還要凶險,而我們也在趁機收買蕭國內部的人。遊戲嗎,要慢慢來才有意思!”

袁忠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靈牌,心中頗有傷感。袁昭則看了看自己大哥的牌位,恨聲說道:“張全既然敢這樣做,我就要讓他後悔終生!直接複仇太便宜他了,先要讓他成為孤家寡人!對,就這樣做,先從張家的侍衛、親兵下手。這些親兵護衛總會有親人朋友吧,先通過不同的手段將這些侍衛等驅逐,讓張家漸漸孤獨。而後,我們在再政治上一點點孤立張家,讓他們舉世無親,遺世孤獨,最後將他們逼瘋!”

“就這樣做!不過,這件事情隻用一種手段,那就是利誘!”袁庸第一時間就將這件事情安排了下去。

“為什麽?”袁昭有些疑惑。

“安陽是工商業的思想,我們就必須要按照這個思路走,如此才能贏得政治上的‘正確’。其次,利誘有一個好處,大家都會說是‘被利誘’的人心誌不堅定,而不會太責怪出手的人。如此,我們還能做得光明正大!我們要堂堂正正的複仇,要讓所有人無話可說!這樣做,不僅僅能贏得世人的理解,也能讓李賢不會反感,還符合安陽的政治定位。記住,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定要給別人一種‘我有錢,我用錢砸人’的感覺。”

袁昭是聰明的孩子,立即明白了袁庸的意思。

是的,如果不擇手段複仇,會讓人不齒,甚至也會給袁家抹黑、進而影響袁家在安陽的政治地位,因為這是破壞規則的!不管如何說,張全殺袁才,本質上還是遵守了政治的遊戲規則。

那麽作為反擊,袁家最好也遵守一定的遊戲規則;而顯然,安陽最好的遊戲規則就是——錢!說好聽的就是‘財富’。

而且說起來,用錢砸人,算是一個“適用範圍很廣”的遊戲規則。

在遊戲規則內玩遊戲,才能“得道多助”。

袁昭腦海中規劃一下複仇步驟和手段,忽然一拍大腿,“爹,再有幾天,我們研發的第一批內燃機就要上市了,正好以此來做一個宣傳!”

袁庸是老政治家,眼睛立即明亮起來,“我們研究的內燃機,和璀璨星辰集團生產的內燃機相比,有什麽優缺點?”

袁昭張口就來:“效率、輸出功率、使用壽命等都不如璀璨星辰集團的。但有一點,我們的售價,將隻有璀璨星辰集團四分之一的價格!”

“怎麽便宜這麽多?”

袁昭砸砸嘴:“不是便宜這麽多,而是璀璨星辰集團的價格,要的太高了!其實就我所知,我們現有的研究生產成本,依舊高於璀璨星辰集團,大約有兩倍的樣子。”

“也就是說,璀璨星辰集團的一台內燃機的盈利,是我們的五倍以上?”

“不是,是我們的十倍以上!因為我們還需要給璀璨星辰集團繳納不菲的專利費!”

袁庸很認真的點點頭,“李賢才是最大的奸商啊!不過能盈利就好。我聽李賢說過,市場和國家一樣,就是一個千層餅;不同人、不同商業集團有不同的獵食範圍。放手去做吧,李賢對於工商業的扶持力度,是有目共睹的。”

放手去做,不僅僅是做發動機,還有用錢砸人!

……

海浪翻滾,五艘軍艦猶如五支利劍直接插入劉國的港口。

看到這五艘雄壯的軍艦,港口上不少安陽的商人、水手立即歡呼起來。然而別的國家、尤其是劉國的商人,看到這樣的軍艦忽然出現在自己國家的海邊,難免有所驚慌。還有一點點說不出的憤怒——這算不算是侵略?

劉國宰相韓元昌看到這樣的場麵,卻隻能歎息一聲。但同時,一個想法也從韓元昌心中冒出——從安陽購買幾艘軍艦?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無法遏製!眼看著安陽的軍艦橫行大海、肆無忌憚的炮轟晉國海岸,再看看眼下劉國竟然連一艘像樣的鐵殼船都沒有,一時間竟然感覺一些臉紅——差距,太大呀!

別的不說,就為了這個麵子,也要購買幾艘撐撐場麵!至少,讓百姓們知道自己國家不是毫無作為。

五艘軍艦停在離海邊一公裏左右位置,軍艦上的兩艘飛機騰空而起,將韓元昌和公孫無傷兩人送往劉國帝都荊州。

這和公孫無傷當年離開劉國時候的方式,一模一樣!

當年,公孫無傷就是先坐飛機飛到鐵甲艦上,再坐鐵甲艦到安陽的。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反過來了,不僅僅是順序反過來了,連身份地位、待遇、影響力等等,全都反過來了!

比如,當年公孫無傷其實是被驅逐的,如今卻是被邀請而來。

當然,還有更多的司法部精英、談判精英等在船上,等公孫無傷和劉國高層、尤其是帝王談好了概略的條件等,才會進入劉國。

飛機最終在荊州城西北方向的機場降落,這裏是劉國的軍用機場。別看劉國法律比較保守,但不代表統治者腦殘,他們當然看到了飛機的優勢——別的不說,帝王坐飛機巡查疆域,還是很霸氣(騷氣)的。

而且說實在的,飛機在軍事上確實有很多重要的應用,就說運載能力吧,就遠遠超過修真者的負重——這年頭,製作空間裝備的材料早就成了傳說,儲物戒指之類的東西,也早就成了神話年代的傳說和代表!

有了載重,就能做很多事情了,投彈、運載機槍,還有緊急運輸資料、人員、寶物藥材等等。

相比於傳統笨重緩慢的戰爭法器,飛機的優勢更加明顯。有了這麽多有優點,哪怕是最保守的劉國,也購買了不少飛機。

出了機場,就已經有華貴的馬車等待了。

“請。”韓元昌努力擠出微笑,邀請公孫無傷上車。

公孫無傷這一刻倒沒有冷嘲熱諷,而是淡淡的微笑,近乎完美的展露了自己的風度、也表現了一個安陽司法部部長的和安陽使者的氣度。隻是,這樣近乎完美的、淡淡的微笑,卻充滿了疏遠。

而且公孫無傷這樣的表現,在韓元昌看來,反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侮辱——我都不稀罕和你生氣,太不值了!

但等坐進馬車之後,公孫無傷還是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兩邊似乎還沒有什麽變化的街道上,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澀。

回家了,當年名滿劉國的天才少年,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