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大帥李立鬆,一口氣飛到了晉國帝都、樂泉城。

望著眼前威嚴無比、氣象萬千的皇宮,李立鬆竟然有些不敢邁步;兵敗了,自己竟然兵敗了、敗給了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殘破夏國,三十萬大軍北上,孤身一人返回——不僅兵敗,似乎還是一個逃兵。

李立鬆在門口呆立,皇宮兩邊的侍衛卻認識李立鬆,一個侍衛小隊長“忽視”李立鬆的狼狽,隻是好心的提醒:“大帥,陛下這幾天都在禦花園聽政。”

“禦花園聽政?”李立鬆一愣,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侍衛小隊長歎息道:“還不是安陽鬧的,五艘鐵甲艦出現在我晉國東海岸,炮轟白澤鎮、東關鎮等軍事要塞,已經造成數萬人死傷。”

李立鬆一聽這話,再也顧不得猶豫,一溜煙衝進皇宮,經過幾次檢查後,在禦花園見到了晉國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臉色不是很好;李立鬆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兵敗了?”晉國皇帝見麵第一句話,就是這三個字。

李立鬆噗通一聲跪下:“三十萬大軍盡喪,罪臣請陛下降罪。”

晉國皇帝抬頭看看雲卷雲舒的天空,低聲歎息數聲,終於向周圍侍衛下令,“邀請各位大臣、將軍等前來議政。”

李立鬆跪在地上,沒有臉抬頭;皇帝陛下站著,好似雕塑;隻有禦花園中修美明快的鳥雀在歡騰,這些普通的鳥獸享受禦花園的寧靜和豐盛;有幾隻鳥兒甚至擁有妖獸血脈,聰敏而華美。

很快,晉國百官匯聚,所有人在看到跪在地上、一身狼狽、衣衫上甚至有幹涸血跡的李立鬆後,忽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所有人不說話,隻是靜靜的在皇帝左右兩邊排開,將李立鬆圍在中央。

等百官到齊,晉國皇帝看向李立鬆,“李立鬆,你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一遍,從帶兵出發,一直到你返回,一字不漏的說一遍。”

李立鬆開始陳述,不愧是統帥,竟然將整個過程說的絲毫不差,直到最後點燃烽火、傳遞信息的事情。隻缺了小說家的修辭和跌宕起伏,讓故事有些平淡;但周圍百官卻能從這平靜的訴說中,感受到戰場的慘烈。

接連不斷轟炸的飛機、能打出十裏的火炮、安陽上萬全副武裝的築基期高手;半天就能殺人二十萬的機槍、打築基期如瓜果般脆弱的機炮……

聽著李立鬆的訴說,所有人都沉默了。半天時間死傷二十餘萬、一次衝鋒就造成三萬人的死亡,如此慘烈的戰爭形勢,已經完全超過所有人的預料。而最後南陽郡和東原郡的袖手旁觀、乃至最後叛變,徹底埋葬了晉國三十萬大軍。

“罪臣,請陛下降罪。”說完,李立鬆趴在地上,語氣有些哽咽。晉國百年後第一次出兵大戰,結果三十萬大軍折戟沉沙。

周圍百官無語,都在等皇帝陛下開口。

晉國皇帝沉默許久,“起來吧,你無罪。非但無罪,反而有功。有錯的是朕,是朕不聽勸告、被貪婪迷住了雙眼。現在,確實不是進攻大夏國最好的機會,要讓各個割據政權內耗一段時間才對。現在攻擊大夏國,隻能激起大夏國的同仇敵愾。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工商力量會如此強大,沒想到機械的力量如此恐怖。”

稍微沉吟片刻,皇帝再次開口:“李立鬆,你立即起身去北方支援振威將軍陳中平;在你離開後,振威將軍陳中平已經率領五十萬大軍北上,此刻應該已經進入南陽郡境內。陳中平作戰勇猛,卻缺少臨機應變的能力,你去幫個忙。另外,獎勵你兩株百年紫參補充消耗。”

旁邊立即有侍衛送來兩株新鮮的百年紫參,這種百年紫參蘊含的靈氣和藥力,能很好地補充身體消耗,尤其是真元的消耗。

說來,李立鬆再差也是一個元嬰期高手,晉國皇帝陛下也舍不得太過責備——隻要別造反就行。

李立鬆呢,一聽竟然還有此變故,也顧不得太多,吸收了靈參後,馬不停蹄的向北趕去,準備支援陳中平。說是支援或者是幫忙不恰當,應該說是“救火”。李立鬆不用推敲就明白,現在的陳中平,可能也已經陷入苦戰、乃至重重包圍之中。

李立鬆一走,君臣就開始討論起來。一次衝鋒殺戮三萬、半天對峙殺戮二十萬,這兩個數字,給了眾人極大地衝擊。

忽然,晉國三公之一的太師、蔡朝陽出列,“陛下,或許我們可以退一步。”

“退一步?”晉國皇帝皺眉。

“不可!”晉國太尉趙友德出列,“陛下,不能退讓,如果我們連一個小小的安陽、連一個支離破碎的大夏國都打不過,別人會如何看待我們?或許西邊的齊國、南方的劉國,就會出兵攻打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舉滅掉安陽,揚我大晉雄威!”

“陛下,退一步海闊天高。”

“陛下,不能退,退一步就是萬丈懸崖。”

……

群臣頓時爭吵起來,各有各的道理。

以太尉趙友德為首的軍方將領認為:絕對不能退,如果我們退了,就表示大晉軟弱可欺,那麽周圍的齊國、劉國就有可能攻擊。退一步確實是海闊天空了,因為我們退到了懸崖上。

以太師蔡朝陽為首的認為:退一步開闊天空,而且失敗乃成功之母,現在的失敗,還是好事情。

爭吵越來越激烈,各有各的道理,誰都無法說服對方;最後皇帝陛下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宰相司馬軒。司馬軒出使過安陽,回來之後,對於晉國出兵攻打安陽的事情,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表示讚同。應該說,當時很多人都表示讚同出兵,所以司馬軒也就沒有開口。

現在,眾人討論的時候,司馬軒依舊沒有開口。

直到現在,看到皇帝陛下看過來後,司馬軒終於出列,“陛下,臣認為,退一步開闊天空。”

隨後,司馬軒一點點解釋起來:“臣的考慮,有四點。第一,晉國一直是東方大國,上到官員下到百姓,心氣頗高;這種情況很危險,適當的失敗,能讓百姓重新認識下自己,有利於晉國反省。隻有失敗,才能打消現在的浮躁。也隻有失敗,才能讓晉國發生一次新的蛻變,攀登更高峰,迎接即將到來的亂戰。第二,大夏國消亡,東方平衡被打破;瀛洲東方將陷入千載未有之亂局。如此亂局之下,過分強大的晉國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適當的失敗,有利於我們隱藏。泯然眾人,才能自保。第三,我們雖然失敗,但根基未損。反而看到了工商業的強大,看到了未來的戰爭模式和發展方向。失敗了,反而能讓我們看到方向,能讓全國上下奮起直追。俗話說:知恥而後勇。今天的失敗,是為了明天更加輝煌的勝利。第四,因為我們的插手,讓大夏國內割據政權同仇敵愾,這種情況對我們相當危險。隻有我們退一步,讓那些割據政權感受不到壓力,他們的聯合自然就會解散。如今連續損兵折將,我大晉北方防禦空虛,不宜再戰。”

司馬軒說完,太尉趙友德就反對,“如果安陽郡、南陽郡、東原郡聯手入侵我大晉北方呢?”

司馬軒不慌不忙,“隻要我們向安陽服軟,並作出賠償,安陽自然會退兵。隻要安陽退兵了,僅僅隻憑借南陽郡和東原郡,難道還敢入侵我大晉不成!我們是向安陽服軟,而不是向南陽郡和東原郡服軟。通過這樣的一次談判,能順便離間南陽郡、東原郡和安陽郡之間的關係。”

司馬軒說的話很有道理,但並不是所有人願意服軟。大晉國家穩定之後,就一直是東方大國之一,如此情況持續數千年。數千年時間造成的高傲,不是司馬軒一個人就能壓下的。

尤其是武將方麵,無論如何都不承認這一次失敗。

趙友德最後甚至有些憤怒的咆哮:“安陽炮轟我大晉東方海岸,甚至造成平民傷亡,這事情就這樣算了!那我們如何向百姓交代?你知道有多少家庭在哭泣嗎!”

這話問的有點狠。但司馬軒依舊不慌不忙,“趙大人,據我所知,安陽轟炸的地方,不是軍鎮、軍營,就是城主府。雖說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但安陽並沒有一顆炸彈直接扔到百姓所在。而且,就過去來說,我們這邊很多戰爭,都有屠城的情況發生;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實在是沒有必要。”

眾人還是爭吵不休,一直爭吵半天時間;傍晚時候,晉國潛伏在安陽境內的間諜送回來幾份報紙,報紙中特別用紅筆圈點某些信息。

宰相司馬軒拿起報紙大聲宣讀:“安陽、商務部部長、兼璀璨星辰集團總裁的方世靖發表公開講話:感謝集團工作人員夜以繼日的辛苦工作,安陽工業技術再次得到突破。超音速飛機計劃的第一階段、亞音速飛機測試成功,平均飛行速度為830公裏每小時……從安陽到晉國帝都樂泉城不過四千多裏、兩千公裏,最多六個小時就能飛一個來回……賢王說了,要將炸彈扔到晉國皇宮去,每天能扔四次……”

司馬軒讀完了這一片長達千字的宣言後,眾人鴉雀無聲。

終於,太師蔡朝陽發話了,“不能讓安陽將炸彈扔到皇宮中,否則……皇家顏麵無存!”

晉國皇帝終於下定決心:“司馬宰相,煩請你再次出使安陽。另外,盡量……爭取……合作!”

晉國皇帝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