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溜達到符籙區的時候,看見淩靜飛正在擺攤。wwW,QuAnBen-XIaoShuo,cOm

望著她麵前一堆堆的化水符、霧氣符,還有用精致的木盒子裝裱起來的冰針符,江川奇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淩靜飛道:“反正也是在符籙區執事,正好買我的東西,也不耽誤執勤啊。”

江川道:“我不是說這個,你至少也該弄個棚子吧,就這麽擺攤很跌份兒啊。”

淩靜飛瞪了他一眼,道:“一共沒有一百張符,支一個棚子不是更跌份而麽?”

江川道:“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符籙要漲價了。”

淩靜飛眼睛一亮,道:“哦?說來聽聽。”

江川將剛才的見聞說了,淩靜飛點頭道:‘也就是說,遠有擇仙橋,近有通緝令,所以咱們的符籙會漲價,是吧?“

江川點頭道:“是啊。”

淩靜飛一疊聲道:“那趕緊去把追蹤、探路之類的輔助類符籙收一批來呀,拍賣回來絕對要漲價。”

江川“啊”了一聲,道:“我倒沒想到這一點。”

淩靜飛沉吟道:“如今有一個能加入霓裳關的機會,你當真一點都不動心麽?”

江川道:“我不去。”轉頭對淩靜飛一笑,道,“你也不用去。”

淩靜飛少有的露出了一閃而逝的迷惘,突然,她叫道:“你看……”伸手指向天空。

江川抬頭一看,隻見天空中閃過一道紫紅色的光芒,拖著長長地慧尾,向寒清觀落下。

光芒不過一閃而過,但是它的明亮璀璨竟然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劍光!

絕對是禦法器飛劍飛行的光芒,隻有靈覺期的修士才能禦劍飛翔,就算是江川也不過第一次見到而已。

真令人向往。

寒清觀門口的平台上,火蘆道人和木蟬道人一直站在那裏朝天觀望,火蘆真人甚至不住的伸著脖子,向四周望去。

“來了,來了——”火蘆道人遠遠地看見劍光,驚喜的叫道。隨即他又皺眉道:“柳夫人這是哪裏去了,怎麽還不回來,我們這些人見到柳仙子都十分的激動,她這個親姐姐到不當一回事,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木蟬道人一向不愛說話,這時隻是冷冷道:“本來不親。”

火蘆道人道:“那是嫡親的一母同胞,怎麽不親?”話未說完,那劍光已然到了眼前,火蘆真人連忙閉上嘴,整了整衣衫,道:“貧道火蘆子,見過霓裳關柳仙子。”

劍光一停,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白衣飄飄的盛裝少女,頭上挽著靈蛇髻,斜插著一支嵌纏珊瑚金絲梅花釵,下麵綴著細細的銀鏈流蘇,束著累絲鑲寶如意簪,額上點著嫣紅的鳳仙花鈿,耳上一對垂珠玳瑁耳鐺在空中輕顫,整個人看起來籠著一層仙氣。

仔細一看,原來她也不是禦劍而來,而是站在一條如同綢緞一樣的法器上,憑虛禦風,浮在半空。

隻是那少女雖然打扮貴重,神色卻甚是倨傲,一雙吊稍桃花眼遠遠地看著雲端,並不理會火蘆道人。

火蘆道人行禮道:“仙子大駕光臨,小觀蓬蓽生輝。那個……柳夫人剛才一直在等候仙子,不過剛才臨時有點急事,仙子莫急。”

那柳仙子嘴角一翹,道:“我不急,我那個姐姐,她有病。”

火蘆道人“啊?”了一聲,不知道怎麽接口。

柳仙子道:“她麽,得了見不得我的病了……嗬嗬……”說著冷笑了兩聲。

這時,隻聽得柳夫人道:“誰說愚姐見不得賢妹了,愚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麽就見不得賢妹了?”說著款款走出。

柳仙子目光一轉,微笑道:“數年不見,姐姐越發的成熟了,真是風韻猶存。”

柳夫人眉梢微微一立,隨即笑道:“是啊,比不得妹妹你,青春年少……愚姐的臉皮薄,擦不得厚粉,身子又弱,要向妹妹一樣層層疊疊把家底都疊在腦袋上,就怕把我給壓垮了。”

柳仙子那桃花眼吊得更厲害了,道:“姐姐放心,縱使把我壓垮了,還有我的法器在下麵托著我呢,摔不倒的。相必姐姐沒嚐過法器的滋味,上來坐坐,有妹妹攙著你,不叫你掉下去就是。”

柳夫人冷笑道:“我是不成了,練了這麽多年也不過是個八層,還沒有法器,總比不上人家也不過七層,就能滿天亂飛了。”

柳仙子笑道:“這是我師門的特殊法器,專用做飛行,姐姐若想要,隻管去求你師門送一個過來,也就是了。”

火蘆道人見她們唇槍舌劍,暗叫不好,忙道:“仙子遠道而來,快請進來喝杯茶。小觀招待不周,隻有些粗劣茶葉……”

柳仙子一擺手,道:“我不進去了,今天正是女土蝠和奎木狼想衝之日,我命格在北方玄武宿,今日腳下不能沾塵土。”

火蘆道人一愣,露出尷尬神色,道:“是是,那仙子有何吩咐?”

柳仙子舉起手來,托出一個卷軸,道:“事情我早就吩咐你了,這是那賤人的畫像,賞格就按照我前日的吩咐——你若辦好這件事,再額外獎勵你一瓶靈丹。”轉頭看向柳夫人,笑道,“你也一樣,姐姐。我可不會因為是姐姐你,就克扣你的賞錢,妹妹我,一向都沒學會那麽下作。”說著光芒一閃,已然飛走了。

柳夫人對著她的劍光啐了一口,道:“做作,惡心!”轉過頭來對火蘆道人道,“把那張畫像給我看看,她死乞白賴追的是什麽人,叫我碰見了……”心頭暗道:別說我碰見了不會交給她,就是她自己發現了,我還要壞她的好事。

火蘆道人沒想到自己摻和進了人家的家庭糾紛,正自發窘,一聽這話,忙把手中的卷軸遞了過去。

柳夫人將卷軸展開,突然身子一僵,手中握著卷軸久久維持著一個姿勢,麵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間凝固了。過了半響,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喃喃道:“這樣的人……這樣的人……難怪她恨成這樣。”

柳雪綢站在飛綢上,麵上如同籠罩著一層冰雪,原本明亮的眼睛裏全是恨色——為什麽?同門,師長,老祖人人都寵著她?

她在門派裏,把她捧為公主,捧在手裏拍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輕易地獲得了我們這些人苦苦努力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地位和資源,那也罷了,誰叫她是個誰也比不上的美人,誰叫她是個誰也比不上的天才……

然而……

她叛逃了,居然叛逃了!

她隨意踐踏著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輕易地拋棄了我們求而不得的地位!

她憑什麽!

她應該被碎屍萬段!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即使她叛逃了,她仍然是別人憐香惜玉的對象,偌大一個霓裳關,竟然沒有人願意去追她!

門派裏,給一個叛逃的掌門親傳弟子的通緝令,不過是個丙級任務。混蛋,就算是阿貓阿狗走丟了,也不該隻懸賞二十靈石吧?

偏袒,偏袒,這該死的偏袒!

即使如此,那孤零零的通緝令放在牆角,一年了,竟然沒有人象征性的去接一下,什麽“親手抓這樣美好的人,就像是和自己的良心過不去”,這種惡心的話怎麽能從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內門弟子口中說出來。

是垂涎她的美色吧?

男的,都是色狼。女的?都是變態!

可是我偏偏就要接,你既然有通緝令,別管是真通緝,假通緝,有通緝令,誰還能阻止我接這個任務!

我不但要接,還一定要把她捉到,把她綁回門裏,我想要看看,你們這些號稱鐵麵無私的長老,要怎麽處置這個曾經的掌上明珠!

我要把事情鬧大,我要讓人都知道,她是叛徒!

沒有賞格?我自己出,哪怕賠上我這些年的積蓄,哪怕我傾家蕩產,我也要把這個賞格掛出來!

捉到她,我還要親自往她臉上劃兩刀,等你們看見那個天仙下凡的美女變成了醜八怪,你們還有那麽泛濫的同情心麽?

等著我,你這個該死的“小公主”,你這過了氣的“霓裳關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