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敘轉過頭來,冷冷道:“你說周神醫兩個人消失不見了?”

跟他回話的小嘍囉戰戰兢兢道:“是,是,他們兩個不在屋裏,我們怎麽找,也找不到。WWw.QuanBen-XiaoShuo.COm”

旁邊的三寨主跳起身來,一個窩心腳踹過去,把那嘍囉踹翻在地,叫道:“混賬,那兩個賊廝鳥沒長著翅膀,難道還能飛到天上去?”

那小嘍囉爬起身來,顫聲道:“三寨主饒命……那個,不是,那兩個……不是飛了,是逃跑了,他們臨走還留下了好些髒東西,害死了咱們七八個兄弟。”

三寨主更加大怒,叫道:“你們是吃屎的麽?他們兩個老的老小的小,連個小雞子都不如,你們被他們害死了七八個人,還有臉做響馬麽,老老實實學娘們兒繡花去吧!”說著伸腳又要踢。

孟文敘冷冷道:“好了,三弟,不要和這些廢物生氣。”轉回頭吩咐道,“你們聽著,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倒要看看,他們弄得什麽手段,害死了山上的兄弟。”那小嘍囉領命,就要退出。

孟文敘也為手下無用生氣,然而突然之間,一個念頭閃過,噌的一聲站起身來,不由得汗流浹背,道:“你轉回來!”

那小嘍囉不知何意,轉回頭來,隻聽得孟文敘道:“不要派人找,不許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給我聽好了,今天晚上這件事,誰要是傳出一點消息,我拔了他的舌頭,聽明白了麽?”

那小嘍囉嚇出一身冷汗,連連應聲,退了出去。

三寨主不解,道:“二哥,你……”

孟文敘臉色鐵青,突然一拂袖,哐當哐當幾聲,桌上的茶具應手而落,他臉色帶著幾分猙獰,道:“千算萬算沒想到這一招,三弟,事不宜遲,你立刻動手。”

三寨主訝道:“動什麽手?”

孟文敘不答,拍了兩下手,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進來。孟文敘道:“你去叫咱們的人立刻控製住所有的道路,虎豹隊在老地方集合,再叫六寨主七寨主過來。”那黑衣人一躬身,退了出去。

三寨主猶自不解,奇道:“二哥,你怎麽了?”

孟文敘道:“還記得我明天晚上本來叫你做什麽麽?”

三寨笑道:“殺人啊。”說這句話時,不由得喜笑顏開,好似在說什麽大美事一般。

孟文敘道:“好,我告訴你,不必等到明天了。你現在就去,把那天我交代的人都殺了,一個也不能放過,本來明天晚上你該怎麽幹,現在就怎麽幹。”

三寨主不明白二哥怎麽改主意了,然而他一向是惟命是從,再說殺人也是他頭一件賞心樂事,笑道:“得了,您請好吧。”提著大刀出門而去。

孟文敘等他出去,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心中隻道:但願我料錯了,但願我料錯了。但雖然這麽想,他還是轉入內堂,換上了全套的金絲軟甲,將早準備好的喂毒匕首掖在身上,帶著寶劍出來。

這時候六寨主楊天卓,七寨主管芳瓊已然進來,雖然滿麵疑惑,卻都是一言不發,看著孟文敘。

孟文敘道:“六弟七妹,事情有變。”

楊天卓神色一變,道:“二哥,怎麽回事?”

孟文敘道:“今天七妹報告我雷煙穀的事,不小心被周神醫的童子聽見了,我怕消息走漏,晚上叫人去滅口。”

管芳瓊眉心一動,道:“叫他逃走了?”

孟文敘道:“若是逃走了,捉回來就是,倒也罷了。然而他根本不在房間裏!“

楊天卓驚道:“兩個都不在?”

孟文敘咬牙道:“兩個都不在,不但不在,而且還在房間中放了毒藥,毒翻了咱們好幾個人。”

楊天卓道:“豈有此理,我去抓他們回來。”

孟文敘瞪了他一眼,看向管芳瓊,管芳瓊細思片刻,卻道:“怪事!區區一個郎中,逃走也就罷了,哪有這麽大膽子,臨走還要下毒,除非……”說到這裏,她臉色也變了,道,“二哥,除非他們投靠了大當家!”

楊天卓驚道:“大當家?怎麽投靠法?”

管芳瓊打了個冷戰,盯著孟文敘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周神醫配合大當家一直在玩我們!大當家有他相助,不但不會中迷夢奇毒,而且傷可能早就好了。”

孟文敘啞聲道:“雖不能確定,但有萬一可能,我等死無葬身之地!”說著在屋中來回踱步,道。“事已至此,再猶豫隻有束手就擒,與其被一網打盡,不如我等發動雷霆一擊,快刀斬亂麻,還有翻盤機會。”

楊天卓和管芳瓊對視一眼,道:“隻有如此了。”聲音堅決之中,也不免微微出現了幾分頹喪。

孟文敘道:“本來計劃是六弟七妹在外圍收網,然而事到如今外邊已經不是重點,重點就是那雷霆耀,拿下他,大局便定,否則萬事休矣。就請七妹率領黑翼隊在外策應,我和六弟集合所有人手,直搗腹心,若能趁大哥還未完全恢複時傾力一擊,還有獲勝之望。”

管芳瓊和楊天卓叫道:“遵命。”管芳瓊站起身來,快步出屋。楊天卓手按寶劍,道:“二哥,我去帶隊。”孟文敘點頭。

等兩人都出去了,孟文敘好似抽空了力氣,頹然坐倒,低聲道:“這番死也!”這種話他是絕不會對旁人說的,然而在他心中,已然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然而不過片刻,他起身出門,又是一派成竹於胸的沉穩模樣,這時楊天卓帶齊人馬,在外麵等他。孟文敘也不廢話,一揮手,山寨中最精心訓練的精銳虎豹隊悄無聲息的直撲正院而去。

黑暗之中,這支所有人都在九品以上,未發出半點聲息,隊伍的整齊讓人根本看不出這一次行動時倉促而行的。孟文敘麵如止水,目如寒星,走在隊伍的最前側,本不寬闊的背影在黑夜中看來,若山嶽般巍峨端嚴。

然而,內心的焦慮還是明顯的幹擾了他的狀態,不然,以他五品內力的修為,斷斷不會發現不了,離著隊伍很久的地方,有兩個最高不過八品的矮小身影指指點點。

“是他麽?”

“沒錯。這麽大的陣仗是出什麽了事了麽?”

“要想知道,那就跟上去看看。”

“你覺得咱們倆這點本事,夠資格攪和到這麽大的場麵裏麽?”

“哦,那麽就這樣回去不成?”

“那也不好,這樣吧。咱們偷偷跟上去,若有渾水咱們就出去摸一把魚,若是水太深,你可別瞎衝動,不小心淹死了,還把我也拖累死了。”

“放心吧,你當我是白癡不成麽?話說回來,他們這麽多人聚集起來,最適合我發揮,若有便宜撿,說不定就是個大便宜。走著。”

竊竊私語聲驟然停下,兩道黑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大部隊的後麵,溜進了惡風寨的中心——雷山響馬大當家雷霆耀的住所。

孟文敘來到正院,深吸一口氣,指揮著虎豹隊占領了院外的各個要害之處,示意楊天卓上前敲門。

楊天卓走上去,拍響了門板門,道:“大嫂開門,小弟有要事稟告。”

片刻之後,大門打開,一個美貌少婦開開門,正是雷夫人。她瞄了一眼門外的陣仗,神色平靜如故,隻有微微彎曲的嘴角露出了幾分譏嘲,道:“進來吧,老六,還有老二,你大哥等你們很久了。”

孟文敘隻覺得腦袋轟的一響,一時間心中一片空白,站在那裏雙腿如同灌鉛,再也邁不動一步。

正在這時,門中有一個聲音道:“二弟不願意進來,想必是嫌門窄,三娘,把大門卸下來,給二弟清路。”

隻聽雷夫人笑道:“是了。”雙手平伸,夾住門板,一運內力,隻聽喀喀兩聲,離著雷夫人手按的地方還有二尺之遙的門軸突然斷裂,整片門板脫落下來。雷夫人平平舉著門板,往前一送,道:“接好了。”

孟文敘下意識的雙手一接,隻覺得門板上蘊含的內力洶湧而來,連忙運力抵抗,便前力為橫力,將門板抱在手中,饒是如此,也震得兩臂酸麻,噔噔噔後退三步。

孟文敘臉色蒼白,指著雷夫人道:“你,你,你,你進入四品了?”

雷夫人帶著幾分嗤笑、幾分憐憫瞥了他一眼,伸手用力,把另一塊門板拆下來,這一回倒是沒有再扔,隻是斜放在一旁,退開兩步,叫道:“當家的,看看你的好兄弟呀!”

大門洞開,隻見院子裏麵燈火曈曈,正當中一把太師椅上坐著一條大漢,火光映在他臉上,閃爍不定,凜然有如天神。

雷山大當家,雷霆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