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嚇了一大跳,他什麽都想過,卻沒想到那婦人說出這麽一句話,再仔細看時,隻見那婦人看著有三十來歲,一身素色的衣服,容貌依然姣好,頭發卻夾雜著斑白銀絲,滿麵的淚痕,拉著江川的衣服,就要把他往懷裏拉。wwW、QUaNbEn-xIAoShUO、coM

江川這裏嚇得不輕,旁邊的人全都亂了,一眾散修還好,隻是瞠目結舌,盧家的管家丫鬟卻是亂作一團,前麵那管事連忙拉著那婦人,叫道:“姑奶奶,姑奶奶,你認錯了人,這不是四少爺……”

江川心中曾經浮起一絲激動的疑惑——自己從小沒見過父母,難道她……然而念頭一閃而過,已經被他否決,且不說失散十多年,怎麽能一眼看出自己來,就憑自己現在的容貌是假的,這婦人也不可能是自己的母親。再說,細看那婦人相貌,無論眉眼五官,哪裏看,也沒有與他半分相似,所以江川肯定,還是認錯了人。

那婦人雖然被人拉開,卻是不肯走,掙紮著抓著江川衣服,哭道:“業真,我的兒,老鬼說你死了,還是罪有應得,得罪了什麽大派,不但不肯為你報仇,還把為娘逐回了娘家,這死老鬼,他不配做你爹。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老天開眼。你別回張家去,跟著娘啊,哪也別去,娘保護你,定然不叫人欺負你……”一麵說,一麵哭的聲嘶力竭。那管事見情況不好,使了個眼色,一個小丫鬟退了出去,找人報信去了。

江川隻聽得一頭汗水——業真……一個記憶深處的名字翻了出來,張業真,張家的四公子,張業鵬的兄長。曾經在擇仙橋算計過他們一行隊伍,最後因為在林下洲與張業鵬動手,被董書亦弄死了。沒錯,張業真的母親,聽說就是盧家的大小姐,出身高貴,還在張家之上。

我擦!江川現在想把白狐拎出來,暴揍一頓,他說怎麽新換的臉看著就眼熟呢,原來是像張業真,不,準確的說,像張家兄弟。張業真和張業鵬本來有四五分相像,而江川現在的相貌,和他們兄弟,都有四五分相像,雖然並不十分像,但聽那盧家姑奶奶的口氣,她是思子心切,一時情急,看錯了也未可知。

但是這種事很麻煩,雖然不過一時看錯,但就使江川徹底的暴露在盧家的視線之內,想要偷偷摸摸搞點小動作,那是難上加難,暗地裏咬牙道:混賬,壞我大事。

這邊盧家姑奶奶還在哭,雖然有小丫鬟和管家攔著,但她是修道之人,雖然修為不高,也不是柔弱婦人,那是那些凡人和最底層修士可以比,一時間拉扯不開,場麵混亂非常。

隻聽有人咳嗽了一聲,場麵登時一靜,除了圍住盧家姑奶奶的幾個人,剩下人同時行禮道:“老爺。”

門口,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神態威嚴,看得出是久居上位之人,目光隨意在四周一掃,道:“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那盧家姑奶奶見了他,撲過去哭道:“大哥,我兒沒有死,你看,他又回來了。”

那男子眼中露出憐憫的神色,道:“素娘,你……”突然手中光芒飛快的一閃,盧素娘目光一直,已經軟軟的倒了下去。

那男子道:“還不扶著姑奶奶回房?”又轉身道:“送客。”

幾個散修被帶著離開,江川正自頭疼,求之不得,正要跟著混出去,卻聽得那男子道:“這位道友留步,何妨裏間一坐。”

江川無奈,道:“那叨擾了。”

江川坐在太師椅上,正麵麵對這那男子。那男子正自目光灼灼的看著江川,身上的靈壓放出來,將江川籠著在其中。

江川暗自好笑,雖然那男子有靈覺期高階的修為,但是江川的靈識本就超常,比對方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麽會將小小靈壓放在眼中——更何況,那人大概出於悲天憫人的情懷,隻出了三分力。

不過,為了恪盡職守的扮演一個法體期八層的小散修,江川還是生生的憋出一頭大汗,臉色也白了不少——當然,能把假臉染色的,自然是白狐。

“本座盧定俊,道友貴姓?”看到對方的表現,那男子顯然認為自己已經充分達到了顯示威儀的目的,緩緩開口道。

“不敢,晚輩張克。”江川隨意編了一個名字,回答道。

“張克——你真姓張?”盧定俊上上下下打量江川,暗中尋思——這小子不會真是張龍生那老東西的私生子吧?“令尊名諱是?”

“不敢——”江川編這個假名字,是在進盧家堡的時候,那時候隨便想的,沒想到這麽一個普通的姓也惹來這麽大麻煩,“家父張力,乃是一個讀書的秀才,不過我們祖上聽說出了一個修仙者,也算家傳。”

他那裏信口胡謅,卻不知存了偏見怎麽都有問題,盧定俊聽了,暗道:莫非他並不是張龍生的私生子,而是張老鬼的私孫子,私重孫子?張龍生那老東西也有百多歲,年輕時就流連花叢,幾十年前在外麵留下血脈,現在已經傳了幾代,這才出現一個修士,也說得過去。想到這裏,微微點頭,道:“今日的事情你看見了,舍妹自從失子之後,大受打擊,有些神誌不清,倒不是和道友真有什麽瓜葛。”頓了一頓,道:“今日之事,就算過去了,不過為了不讓舍妹再生什麽感觸,我希望道友不要再踏入樂安郡一步。一會兒去結賬時候,我會叫人翻倍給你靈石,隻希望道友不要節外生枝。”

在他心中,已經暗暗思忖,一會兒找個人,尾隨著江川,把他在路上做了,以免壞了盧家的名聲,不過在盧家當地,他是不會這麽做的,畢竟盧家的好名聲來之不易,怎麽會為了一個小子便失去。

江川不知道這老東西在心裏把他的輩分一降再降,他倒是無所謂,他若想在樂安郡辦事,盧家趕是趕不走,他要不想呆,就是盧家強留,也留不下,至於靈石什麽,他也不曾看在眼中。

為了讓這盧定俊安心,江川打算暫且答應,還沒說話,隻聽得有人叫道:“父親,父親。”

一個青年從外麵進來,滿頭的大汗,盧定俊大怒,道:“吵吵嚷嚷,成什麽樣子?天塌下來了嗎?”

那青年躬身道:“兒錯了,隻是剛才……剛才姑姑醒了,說一定要見到表弟,我說表弟先回家了,她就哭鬧,後來還一頭撞在牆上,流了不少鮮血,情形很是不好

盧定俊騰地站起,問道:“有危險麽?”

那青年道:“現在還沒有。但是看姑姑那樣子,若是再見不到表弟,隻怕真的會……”

盧定俊的眉頭扭成了“山”字,素娘是他妹妹,倒也罷了,可是她現在有一件大事在身,萬萬不能出事,那三九之會……

突然,盧定俊的目光定在了江川臉上,道:“道友,如今我們盧家有件大事,需要借助道友之力,隻要道友配合,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