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安頓好了李逍遙,恭敬地說道:“姑爺,您若是還有任何需要的,請盡量吩咐下人們,奴婢先下去了。”

“這位姐姐,請問西廂房怎麽走哇?”李逍遙問道。

春蘭微微一笑,道:“我可不知道。”

說完,轉身便告退了。

李逍遙有點心煩,春蘭是此地的婢女,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西廂房怎麽走的,她這麽說,意思就是不讓李逍遙見到趙靈兒。

李逍遙心煩地躺入床帳中,想道:“我用這個‘拖’字訣,暫時封住了林堡主的口,他若是去請嬸嬸,嬸嬸也曾要我娶靈兒的,這倒不必擔心,不過……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了時間?”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忽聽門外傳來輕巧的叩門聲,李逍遙一骨碌地起了身,提高警覺,搞不好是那個刁蠻千金來找麻煩的。

李逍遙問道:“誰?”

“是我。”

門外是趙靈兒的聲音,李逍遙大喜,急忙開了門,讓趙靈兒進來。趙靈兒一進來便撲進他懷裏,默默不語。

李逍遙抱住了她,道:“你怎麽找到這兒?怎麽了,怎麽一回事?”

趙靈兒道:“我……我不要一個人住在陌生的大宅子裏,逍遙哥哥,我們走吧!”

“我們這樣便走,不是太過於無禮了嗎?我們站得住腳,就要堂堂正正地走,既來之,則安之!”

趙靈兒歎道:“可是,我總覺得不大安心……”

李逍遙笑道:“你別怕,我不會允諾婚事的。”

趙靈兒道:“林大小姐美貌又富有,你為何不允?”

李逍遙笑道:“哈,就算讓我當皇上,我都不會娶那個潑辣貨!”

趙靈兒道:“萬一她對你百般溫柔聽話呢?”

李逍遙道:“那太陽可要打西邊出來了,再說,她再怎麽溫柔,又關我什麽事?我隻要靈兒溫柔聽話,便心滿意足了。”

趙靈兒放心地依偎在李逍遙的懷中,道:“你可別騙我。”

李逍遙笑道:“我可騙過你了?”

趙靈兒道:“你說留下,我就留下。可是我不要一個人住在西廂房,我還是要跟你在一塊兒。”

李逍遙還來不及回答,背後的門已被一腳踹開,門口正站著林月如,兩手抱胸,鄙夷地望著他們,道:“哼,我說大白天的關門做什麽,原來是幹這等勾當!真是不要臉!”

李逍遙道:“我們又沒怎麽,你管得著?”

林月如道:“你住在我家,我就管得著!”

李逍遙道:“你以為是我想住的嗎?我是在等著離開,你最好現在就下逐客令,我求之不得!”

林月如怒道:“我……你這個無賴,我,我……”

“你怎樣?隨隨便便踹門而入,有這種規矩嗎?”

林月如跺足道:“你這個小賊!我……我算栽了,你這樣羞辱我,根本是要讓我一世做不了人!”

李逍遙道:“我哪有羞辱你?你別胡說八道。”

林月如道:“你在擂台上已經說了要娶我,又來跟這個丫頭勾勾搭搭,不是要讓我抬不起頭來嗎?”

李逍遙道:“我在擂台上,根本就沒說要娶你!再說,我認識靈兒在先,你呀,再怎麽排都排在後麵!”

林月如一聽,臉都白了,道:“你……你說什麽?”

李逍遙道:“我和靈兒現在住在此地,是為了等你爹去請我嬸嬸過來,說明我和靈兒將成為夫妻,你別以為我是等著入贅!”

“可是,你在擂台上勝了我……”

“那時我們怎麽說的?隻說我勝了,恩怨就一筆勾銷,沒說我勝了就要娶你!”

林月如好不容易才聽清楚李逍遙的話,她從小到現在,被父親捧在掌心疼愛有加,事事順心,從沒有人敢違逆過她,因此,見慣了客氣或卑屈的她,常覺得人人都很乏味。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敢與她鬥嘴、讓她覺得有趣的人,這個人卻不想與她在一起,實在教她難以接受。

林月如深吸了好幾口氣,道:“你已經是公認的林家女婿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之從現在起,你就得聽我的!”

李逍遙冷笑道:“我為何要聽你的?”

“因為你是我家入贅的,以後你就姓林,不再姓李啦!”

李逍遙道:“我始終姓李,我也不聽任何人的話。”

說完,他便一攬趙靈兒,道:“靈兒,我帶你到街上逛逛……”

林月如怒道:“不許你跟她這樣公然出雙入對,丟我林家的臉!”

李逍遙道:“吵死了,靈兒,我們走!”

趙靈兒嫣然一笑,輕身一點,便與李逍遙兩人躍上了房頂,朝外麵奔去。

林月如在地麵上仰頭望著他們一下子就不見了,氣得嬌喘連連,一咬牙,也轉身奔了出去。

趙靈兒與李逍遙一同落在市街上,才微笑道:“這下我可相信你了,小**賊!”

“怎麽連你也這樣叫我?”

“你忘了你……”趙靈兒正要說她初上仙靈島時,把自己的衣裳藏起來之事,話到口邊,猛然想起:李逍遙確實忘了那些事情,便閉口不語。

李逍遙道:“我忘了什麽?”

“沒什麽。”趙靈兒強顏為笑,道:“你看,人好多,蘇州城真是熱鬧!”

李逍遙也忘了剛剛的話,道:“蘇州已是兩千年的古城,什麽都有,又什麽人都出過,當然熱鬧。”

趙靈兒道:“嗯,我在書上讀到過,說是伍子胥、朱買臣、白居易,都在這裏住過。”

李逍遙道:“我倒是知道蘇州的寶劍與吳鉤最有名,幹將與莫邪夫婦就是蘇州的冶劍名匠。”

趙靈兒笑道:“原來是刀劍之鄉,難怪蘇州的姑娘這般凶!”

李逍遙哈哈大笑,道:“我說最凶的不是蘇州姑娘,是我們杭州姑娘!”

趙靈兒疑道:“這怎麽說?”

李逍遙道:“我們杭州出過一個名妓金玉奴,把負心漢打得殺豬似的叫呢!”

趙靈兒笑道:“負心漢就該打!”

李逍遙與趙靈兒兩人說說笑笑,已來到玄妙觀附近,這裏正是蘇州城中最熱鬧之地。此處之所以熱鬧,一來是因為廟宇多,舉凡三清殿、東嶽廟、星宿殿、彌陀閣、關帝廟等等,無不齊備。有廟之地,人必然多。其二,是附近的小吃多,到處是各種小吃的撲鼻香味,赤豆糖粥、豆腐花、酒釀餅等等攤子林立。第三是雜耍多,各廟宇前麵就是一個小市集,江湖藝人謀生變戲法的、賣梨膏糖和膏藥的、耍猴吞劍的,光怪陸離,一整天玩下來都不會厭煩。

兩人走到了一處茶樓上小坐一會兒,便聽見鄰桌的人在聊著:“聽說上個月,西邊的村子鬧蛇妖,不但搶走許多財物,還把張老頭的孫女兒給拐走了。”

另一人道:“他那孫女才十六歲,可憐那張老頭年高七十了,爺孫倆一直相依為命。這下子張老頭可難過了……”

趙靈兒低聲對李逍遙道:“逍遙哥哥,果然這附近是有妖怪的,難怪會有食妖蟲。”

李逍遙咋舌道:“原來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趙靈兒臉色有些怪異,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道:“這世上原本就無奇不有。”

那桌的幾人還在討論,竟說到了林天南:“街坊鄰居一齊跑到林家哀求林堡主出麵,林堡主便義不容辭,率十幾位壯丁前去除妖救人,結果,妖怪沒見著,卻折損七八條人命。”

一人歎道:“人力如何敵妖?我看,那林堡主也是不成的了。”

又有一人道:“不過,還是別救回來的好!”

“哦?為什麽?”

“我聽說那蛇妖怪,生性**惡,要是……姑娘落到了它手裏,就算救出來了,將來也不能做人啦!”

那幾人搖頭歎息,也有的點頭稱是。

不知為何,趙靈兒越聽臉色越是難看,李逍遙注意到了,問道:“你怎麽了?”

趙靈兒忙笑道:“啊,沒什麽,我們下去吧,樓下好像有人在說書呢,我沒聽過。”

李逍遙道:“蘇州的說唱的確最有名了,我們下去聽聽。”

他付了茶費,高興地拉著趙靈兒下去聽。隻見說唱的一男一女正在說《西廂記》,兩人站著聽了一會兒,沒想到內容居然極盡露骨之能事,兩人聽得麵紅耳赤,連忙走開,幾個聽書的男子笑道:“小子,帶媳婦聽小熱昏,害什麽臊?”

小熱昏便是帶有色情意味的故事,兩人雖聽不大懂,但還是快步走開,相視一笑。

又聽見有個攤位道:“公子,與媳婦好白相?”

白相便是“玩”的意思,那位攤子主人問他們好不好玩,李逍遙轉頭一看,隻見大大的木頭招牌上,寫著四個端正的大楷字“管輅神算”。

李逍遙好奇地問道:“什麽是管輅神算?”

算命仙見生意上門了,笑道:“隻要二位隨便說三個字,我便能算出首判詞來,料定二位的未來,鐵口直斷,不靈免錢!”

李逍遙道:“不靈免錢?這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好,你就幫我算算我最近的運氣如何?”

李逍遙隨便說了三個字,那算命仙便算了算筆畫,加加減減,一麵在一本破舊的書上翻著,一個字一個字抄下來,沒多久居然抄出了一首似詩非詩、似詞非詞的判語:“嗯,這個嘛……公子近期走桃花運了!女子為水,水載舟亦覆舟,公子千萬要謹慎,切記!切記!”

“我有桃花運?”李逍遙望了望趙靈兒,心裏在想:“那朵桃花八成是靈兒,這算命的察言觀色,說了件早就有的事,就想嚇人?”

算命仙又問道:“這位姑娘要不要也算一算?”

趙靈兒道:“好呀!”便也寫了三個字。

算命仙又是東加西減,又算出一首狗屁不通的判語來,目露驚奇,接著便仔細地端詳趙靈兒,過了好半天才道:“嗯……姑娘瑤光聚頂、靈氣逼人,人世少見。在朝必為帝後,在野亦為人傑……”

李逍遙暗想:“好話誰不會說?再聽聽他鬼扯些什麽。”

那算命仙眉毛一皺,道:“但……姑娘的眉宇之間,隱含煞氣,恐怕近日必有劫難!”

李逍遙根本不信,道:“呸呸呸!鬼話連篇,什麽劫難,你要幫我們解除劫難,然後大敲一筆是吧?靈兒,我們走!”

李逍遙一拉趙靈兒就走,算命仙側在背後道:“公子,公子,您還沒給錢呢?!”

李逍遙轉身道:“你不是說不靈免錢嗎?”

算命仙歎道:“唉!貧道說的都是真話……”

李逍遙與趙靈兒已經走遠了,路邊有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位,擺著花花綠綠,爭奇鬥豔的妝奩之物,老板高聲道:“公子,媳婦兒這麽美,給她買點翠花吧!”

李逍遙原本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現在身邊帶了個女子,心卻跟著細起來了,便拉著趙靈兒停步在那攤位前,道:“你看,這珠花美不美?”

趙靈兒隨手拿著攤上的東西把玩,麵帶笑意,更增嬌豔。

趙靈兒笑道:“這粉好香,不過這麽白,真不自然!”

李逍遙道:“卻嫌脂粉汙顏色,我覺得女子還是天然的好,你的膚色比這死白美得多呢!”

趙靈兒笑道:“等到我人老珠黃,你就不會這麽說啦!”

李逍遙道:“你喜歡什麽?”趙靈兒笑而不語,見她這嬌羞之態,李逍遙目動神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在首飾中挑了老半天,才撿起一隻簡樸的銀釵,插在她頭上,笑道:“靈兒,這銀釵你戴起來一定很好看!我買給你!”

趙靈兒忙解了下來,道:“可是好像很貴呢……”

“話不能這麽說,女孩子就是要會打扮!”他轉頭對老板道:“我要這隻銀釵。”

那老板道:“公子,您真有眼光!這隻釵子四百二十文錢,算你四百文錢就行啦!”

李逍遙道:“才減個二十文,太不夠意思,算兩百文得了!”

老板忙道:“公子,四百文是沒本啦,您這價殺太凶了,抬抬?”

“你們蘇州人最會做生意,我還想兩百文可是說多了呢。”

李逍遙可是被李大娘一手訓練出來的,要討價還價,功力不在話下,再說,蘇州人做生意原本就是出名的會抬價,李逍遙直接對半殺,還算是懂行情。趙靈兒不懂的這些庶民的生存之道,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不好意思地一拉李逍遙,道:“逍遙哥哥,這……我不要也沒關係……”

此時,突然一陣嬌脆的聲音道:“五百文,我要了。”

李逍遙與趙靈兒轉頭一看,不是林月如是誰?

林月如丟了一小錠銀子,便拿了發釵,勝利似的對他們一笑,那老板收起銀子,賠笑道:“這位姑娘真有眼光,您這麽美麗,配上這發釵,那可是錦上添花,美得不得了!”

林月如冷笑了一聲,道:“是嗎?我說這種白相家什,有什麽好?破破爛爛,送我都不要呢!”

說著,竟手中柔勁一吐,將那銀釵折彎了。

李逍遙冷笑道:“居然有人花五百文買破爛,這才是真正好笑!”說著便一拉趙靈兒的手,道:“別理她,我們走。”

林月如氣得一跺腳,道:“你給我站住!”

“誰理你!”

兩人拉著手走了,林月如索性跟了上去,李逍遙和趙靈兒走了一會兒,回頭一看,林月如還在身後不遠,好像在隨便看東西的樣子。

李逍遙道:“喂,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林月如雙手叉著腰,道:“這路是你家開的嗎?我高興走,你管我?”

李逍遙道:“你愛跟就跟!”

說完,便假做不理她,和趙靈兒兩人說笑著,隨便走走看看。不過身後跟著一個人,總是有點不大自在。

見趙靈兒有些累了,李逍遙張望了一會兒,道:“前麵有間賣酸梅湯的,我們去坐一坐!”

趙靈兒微笑道:“好。”

兩人走進店中,才一坐定,林月如也大步進來了,徑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一拍桌麵,道:“小二!”

店小二見她衣著華貴,氣派非凡,連忙迎了上來,反而沒有先招呼先她一步而來的李逍遙和趙靈兒。

店小二道:“小姐用點什麽?”

林月如道:“你們這間店裏有什麽?”

店小二道:“我們店裏最有名的是酸梅湯、烏梅汁、桂圓紅棗茶,還有豆沙包、花生飴……”

林月如冷笑道:“就這些?”說完,取了一錠銀子,問道:“這可以買多少?”

店小二笑道:“這啊?這枚銀成色好,大約有一兩,我們店裏全都賣給你,也還要找你一半啊!”

“不用找了,你們店裏今天的東西,本姑娘全都包了!”

李逍遙看著實在氣不過,起身拉著趙靈兒道:“咱們走!”

林月如氣憤地站了起來,便要追出去,店小二道:“姑娘,您買的東西……”

“全給我倒進水道裏!”林月如怒道,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

見到李逍遙與趙靈兒拉著手,氣氛溫馨地慢慢走著,她更是氣得胸中有如火燒,但是不知怎樣,這種氣憤裏,卻帶著一種教她無法呼吸的難過,好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忍不住便想投入母親懷裏大哭一場,那種帶著幾分酸楚的心情。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便沒有人這麽樣地疼愛自己,父親雖然極為寵她,但是父親的寵,與母親那像是熨著她的心腸的溫柔、貼心,是全然不同的。因此,多年以來,林月如已經忘了溫暖纖細的感情表現,隻會直來直往,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生氣。

林月如咬著牙跟在他們身後,李逍遙這回帶趙靈兒進了一間大飯鋪,想:“你林大小姐再有錢,也不能出手就包下一間飯店整天的東西吧!”

他們兩人一坐下,林月如後腳便跟了進來,徑自坐在他們附近的一個大桌。

店小二忙上前道:“小姐,這一桌是給十個人用的,您換個雅座如何?”

林月如伸手一拍,將一錠大銀子放在桌上,怒道:“我就要這桌!”

那店小二見她出手闊綽,不敢怠慢,道:“是,是。”

這間飯鋪不小,跑堂的就有好幾個,有人招呼了李逍遙和趙靈兒,他們點了些蘇州有名的小點心,又叫沏上一壺好茶,這才放下了心,林月如應該是玩不出什麽花樣了。

不料等他們回頭一看,林月如桌上竟已送上了一大堆山珍海味。

趙靈兒低聲問道:“她吃得了這麽多嗎?”

李逍遙道:“別理她,這個燒賣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你嚐嚐看。”

趙靈兒吃了一點,雖覺沒什麽特別,但是難得的是李逍遙的溫柔體貼,便笑著點點頭,道:“真好吃。”

大桌的林月如來了一小塊炒鱸魚片,隻吃了一口,便呸地吐了出來,道:“這是什麽東西?難吃死了!”

趙靈兒望著她,李逍遙有點兒生氣起來了,旁邊有一桌這樣的客人,誰還吃得下?

接著林月如又舀了一匙菰菜羹,隻喝了一點點,便皺眉道:“呸呸呸!這種菰菜根本不能吃!”

她吃一樣,挑剔一樣,簡直是把這間店說得一無是處,李逍遙冷笑著,暗想:“這不是財大氣粗嗎?看一會兒人家廚師怎麽教訓你!”

果然,沒多久這間店的廚師便氣衝衝地走了出來,見到林月如一個小姑娘,點了這麽一大桌,每樣都隻動了一口,一臉不屑地在喝茶清口,氣得臉都紅了,道:“這位姑娘,您看不起我的廚藝,可以到別處吃去,不要在此地暴殄天物!”

林月如哼了一聲,道:“你是這裏的廚子?你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暴殄天物的是你不是我。”

廚師道:“你說什麽?”

林月如道:“別的不說,你把這斑肝湯做成這樣,不是暴殄天物嗎?”

“好,我倒要聽聽你怎麽個不滿意!”

林月如道:“你把斑魚的肉跟肝,味兒都混在一起,這怎麽吃?隻能拿去喂豬!”

那廚師道:“斑魚本來就是去皮穢之後,以雞湯一起煨的,有什麽不對?”

林月如道:“你怎麽不將魚去了皮穢,先去了魚骨,把肝肉分開,肉用雞湯單獨煨,肝下酒三分,然後以別的鮮雞湯慢火煨起。再以二分水、一分秋油,煮熟了斑魚湯,然後下肝,再佐以火腿、鮮筍、香菇,起鍋時才下薑汁蔥段,這是不是比較入味?而且這樣的話,魚肝金黃,浮於水麵;魚肉雪白,與紅色的火腿、青翠的綠蔥相映,不是好看好吃得多?”

那廚師一愣,道:“這……”

林月如又指著那盤名貴紅豔的絨螯蟹,道:“還有,你將這蟹水蒸了就拿出來混?送給我都不吃!”

廚師的口氣已有點鬆動,道:“古人說‘蟹宜獨食,不宜搭配他物’,因此這上好的蟹王蒸熟了,隻能醮點薑末香醋而食,有何不對?”

林月如冷笑道:“真是小家小戶之見!蒸蟹大有學問,得先將蟹在清水中養一刻鍾之後,洗淨了全身,然後,教你個訣竅!在腹田中塞入薑片,才曲起蟹腳,綁緊了入鍋蒸熟!這樣的味道方能托出蟹肉鮮美來,而且能保留蟹黃的甜美,而去其異味。”

那廚師聽了這個竅門,大喜過望,道:“是,是!小姐說得對。”

趙靈兒忍不住對李逍遙笑道:“林小姐懂得真多。”

李逍遙道:“別理她,讓她說去,咱們吃咱們的。”

其實,李大娘家世代禦廚,可說是真正天下一等一的大師,對於這些料理的處理方法、美味訣竅,李逍遙自小耳濡目染,知道的不會少於林月如。但是他生性豁達,從不挑剔別人的做法。見到林月如這樣的招搖,更加看不順眼。

林月如氣憤地一瞪他們,道:“哼!富過三代才懂得吃,貴過五代才懂得穿,這種平民百姓吃的東西,粗劣不堪,怎能入得了口?”

廚師更是麵紅耳赤,李逍遙冷冷地說道:“你既富又貴,幹什麽來這裏灑錢找氣受?”

林月如見李逍遙理她了,姿態又高了起來,道:“我隻是想看看你們兩個,興高采烈地出來玩些什麽,真的這麽好玩?結果啊,想不到這麽無聊乏味!”

李逍遙道:“是啊,你怎麽不去找劉公子晉元兄?他也是個貴公子,跟你應該玩得起來,也不必在這平民百姓的地上張揚討氣!”

林月如怒道:“你沒事幹嘛把我跟那個膿包扯在一塊兒?”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趙靈兒起了身,道:“林小姐,你別生氣,不如過來跟我們一塊兒用點心吧!”

李逍遙叫道:“誰要跟她一桌?”

林月如也叫道:“我才不稀罕呢!”

趙靈兒走了過去,溫柔地拉起林月如的手,道:“如果這麽多東西你都不愛吃,那麽我們坐一塊兒,或許就覺得好吃了。我以前吃不下東西時,我姥姥就會和我說笑,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吃了許多,有人陪著,吃東西才香呢。”

林月如一怔,甩了她的手道:“我……我不要你同情我!”

但是,話才說完,卻突然間哽咽了,眼淚也流了下來,林月如趴在桌上哭了起來,道:“我不要你同情我!我恨你這樣!”

趙靈兒道:“我……我不是同情你,逍遙哥哥老是在激你生氣,所以我很想賠個不是,我若是不夠資格,就叫他來向你賠罪,是他不對。”

李逍遙本來十分不服,可是他也沒想到林月如會哭了起來,不禁有點手忙腳亂,道:“好了,你別哭了,我……哎,是我不對,我亂說話,可以了吧?”

林月如擦了擦眼淚,怒視著李逍遙,道:“我才不稀罕你道歉!”

趙靈兒硬是把林月如拉到他們這個小桌來,道:“常說一笑抿恩仇,又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幹嗎吵架呢?逍遙哥哥,你的嘴這麽尖酸,我也會怕!”

李逍遙悶哼了一聲,道:“你倒幫起外人來了?”

趙靈兒歎了口氣,道:“我們三個,一姓李,一姓林,一姓趙,都是天南地北,合得來便是一家人,合不來便是外人。我不喜歡這樣吵吵鬧鬧的,有話就好好地說,不是很好嗎?”

林月如反而不好意思了,低聲道:“嗯……靈兒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趙靈兒道:“我十六了,你呢?”

林月如道:“你小我兩歲,靈兒妹子。”

趙靈兒喜道:“那我便該叫你聲姐姐。”

林月如近看趙靈兒,才驚於她如此的美貌,道:“靈兒妹妹,你……你長得真俊,人品又好,怎麽跟這個小賊在一塊兒,真是不配!”

李逍遙道:“喂,這一回我可沒惹你,是你先挑戰火的!”

林月如瞪他,道:“誰叫你要把我跟劉晉元說在一起的?”

趙靈兒忍不住笑了,道:“你們兩個,怎麽一交鋒就是吵?聽說這也是要修好幾輩子的呢!”

李逍遙一翻白眼,道:“有這輩子就夠了,我還跟她認識幾輩子?倒了幾輩子的黴啊?”

林月如道:“謝了!這也是我要說的呢!我認識你,真是三生有幸,這輩子不幸!”

“你……”

趙靈兒笑道:“我知道了,你們前幾輩子,都是說相聲的搭檔!啊……”

李逍遙和林月如還要再吵,話到口邊,果然覺得兩人的吵法簡直是在說相聲,忍不住都同聲一笑。

直到夜裏,三人才有說有笑地回來,見到他們三人居然氣氛如此和洽,林家的仆人婢女都十分意外,不知道究竟怎麽一回事。

回來時趙靈兒已顯得十分疲憊,林月如被林天南叫去了,便隻有李逍遙照顧著趙靈兒。

趙靈兒被婢女們服侍上床之後,李逍遙坐到了床邊,道:“你怎麽了?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

趙靈兒道:“我……胸口很悶,頭有點疼,不過不礙事的……”

李逍遙摸了摸她的額頭,是有點兒燒,急道:“哎呀,病了可就不好了。”

趙靈兒仰著臉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麽,一會兒才轉頭道:“逍遙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姥姥死的時候對你說的話?”

李逍遙柔聲道:“我怎麽會忘呢?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直到找到你娘為止,我答應過的事,絕不反悔!”

趙靈兒:“可是……”

“嗯?你想說什麽?”李逍遙問道。

趙靈兒道:“可是,如果……我是……”

“是什麽?”

趙靈兒欲言又止,道:“我也不知道,這兩天,我心裏總是怪怪的,好像……變成了不是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趙靈兒突然眼泛淚光,李逍遙驚道:“你真的這麽不舒服嗎?我馬上請林前輩替你叫個大夫……”

趙靈兒拉住李逍遙,道:“不,不必了,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害怕,逍遙哥哥,你再說一次……”

“說什麽?”

“說……說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讓我又變成一個孤單的人。”

李逍遙俯下身來,輕吻了她一下,才道:“我絕對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的。”

趙靈兒蒼白的臉露出了一絲不安的微笑,道:“這樣我就好多了。”

李逍遙隻當她是女孩子的多心與多愁,不以為意,道:“嗯?那就好,別胡思亂想了,真是個傻丫頭!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再陪你去街上玩!”

趙靈兒握著李逍遙的手,慢慢地閉眼睡了下去。

直到趙靈兒睡著了,李逍遙才慢慢抽出手,伸了個懶腰。本來他想像平常那樣,和趙靈兒共處一室,可是後來想想,這畢竟是在別人家裏,自己和靈兒難說是將來的夫妻,現在也還沒成婚,名不正言不順,還是守個禮法,較為妥當。

李逍遙悄然起身,走了出去。

丫環秋菊迎上前來,道:“姑爺,老爺請你去一趟。”

李逍遙道:“請帶路。”

秋菊帶李逍遙步至前廳,前廳的人不少,除了一些清客之外,管家也在,林天南和一名布衫老頭正在談話,像是十分投機。

見到李逍遙,林天南便笑道:“賢婿,快來!告訴我你的生辰年月。”

李逍遙道:“我是乙醜年臘月十九辰時出生的。”

那名布衫老者掐指算了算,便拱手笑道:“恭喜老爺!李公子和令千金乃是人間雙璧、佳偶天成呀!依二人的八字看來,絕對是兒孫滿堂,大富大貴!”

林天南笑得合不攏嘴,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林忠,帶先生到帳房取款領賞!”

林忠道:“是,老爺。先生,請跟我來。”

那算命先生稱謝不已,跟著林忠離開了,一群清客們紛紛向林天南道喜,林天南撫著須,笑道:“嗬嗬嗬……我就知道,我一見李少俠,就感到有緣!”他轉看李逍遙,一手按著李逍遙的肩,道:“賢婿,我林家人丁單薄,往後就要靠你和如兒,多多替我們林家添壯丁啦!哈哈哈……”

李逍遙又窘又為難,隻想問他到底派人去見嬸嬸了沒有?他感到再這樣待下去,搞不好林天南已經自我催眠,認定他是女婿了!到時候就算嬸嬸說不許,或許林天南也聽不下去。

一名美貌的丫環上前道:“稟老爺,小姐請姑爺去一趟。”

林天南指著李逍遙,轉身對清客們說道:“你們看看,有緣了不是?這麽對眼,難分難舍的,就不想理我這個老爸爸了。”

眾清客們也笑道:“林老爺,你是貌似不豫然,實乃深喜之!”

“您又得了個半子,天幸之,天幸之!”

林天南見李逍遙不安的樣子,擺手道:“去吧,我這老家夥不占你們年輕人的時間了。”

李逍遙道了聲告辭,由那丫環領了下去。

那丫環將李逍遙帶到一泓池水邊,天上月明如勾,倒映在水池裏,特別清雅。

水池旁花香彌漫,李逍遙轉頭望去,便見到一座纏著花蔓的小亭子中,一道纖纖身影,正坐在裏麵。

那丫環夏竹笑道:“姑爺,小姐在玫瑰亭中等你呢,還不快去!”

李逍遙應了一聲,走上前去。

整座涼亭外,種滿了一畦一畦的各種玫瑰花,有些則是薔薇,攀著涼亭生長,在月光下,美得近乎神秘。兩名小婢提著燈籠照路,李逍遙步上石階,抬頭一望,不禁怔了。

林月如細心梳妝打扮過,身上穿著輕薄的羅衫珠裙,長長的秀發挽成危髻,她嬌羞地微微別過了臉,發上的步瑤輕輕晃動著,燭光的金燦照在她的臉上,更增添了華豔。

李逍遙沒想到她如此之美,一時之間,真的是目瞪口呆。白天那個穿著青衫武靠、頭發隨便束起的姑娘,細心打扮之下,竟然嫻雅溫文,高貴無比。

李逍遙一句話也不說,林月如先自不好意思,道:“李逍遙!你說我這身衣裳好不好看?”

她這一開口,李逍遙才確信她還是白天那個林月如,隻不過實在太震驚了,因此有些愣愣地說道:“喔!好看,好看……”

林月如嗔道:“就這樣子而已嗎?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穿一次呢!”

李逍遙抓了抓頭,道:“嗯……那就是……非常的好看。”

林月如笑了,她笑時更加地嫵媚,更讓人心動。

李逍遙道:“林姑娘,我能否私下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老實回答我。”

林月如道:“說啊!什麽問題?”

李逍遙道:“你當真想要嫁給我?”

林月如習慣性地揚了一下頭,道:“不是我嫁給你,是你入贅到我們林家。”

李逍遙苦笑道:“不是指這個,我是指比武招親太草率了,這門親事不一定要算數。”

林月如笑道:“沒關係,我爹說了就算!”

“這……其實我今天上擂台與你比武,隻是想化解私怨,從未想過招親什麽的……”

林月如笑道:“誰叫你要打贏我!現在全蘇州的人都知道你是林家的新姑爺了,難道你想賴帳不成?”

“可是,我們認識才不過兩天……”

林月如臉色微變,道:“你百般推托,說了半天,原來你討厭我!”

李逍遙忙道:“不,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總覺得這樣太隨便了……”

林月如臉一沉,道:“我才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呢!我在做什麽,心裏清楚得很!”

李逍遙歎道:“我總覺得不大對,你該不會是為了昨天的事,還懷恨在心,故意捉弄我吧?”

林月如忍不住笑了,道:“你怕我捉弄你?嘿,那也說不一定嘍!”

其實,李逍遙還寧願林月如是在捉弄他,而不是真的要與他成親,否則,趙靈兒該怎麽辦?李逍遙也知道林月如不是壞人,實在不想讓她傷心。

在李逍遙沉吟之時,林月如已道:“你瞧,我們家的花園很漂亮吧?在全蘇州城就屬我家的庭院是最大的呢!”

李逍遙正要說話,遠方忽然傳出一聲尖叫。

接著,便有人叫道:“老爺,老爺,快來人呀!”

林月如驚道:“是冬梅的聲音!”

她躍出涼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李逍遙也緊跟著,沒多久,許多持著火把與燈籠的家丁們都聚來了,隻見一個人不停尖叫著奔跑出來。

林天南不知何時已來了,大聲道:“冬梅!在吵鬧什麽?”

那丫環冬梅撲通跪在林天南麵前,不停發抖,道:“有……有妖怪,西廂房裏有妖怪,好可怕……”

林天南沉著臉道:“妖怪?竟然敢在林家堡作亂!”

冬梅抖個不停,道:“真的,真的有妖怪,在……在趙姑娘的房裏有妖怪!”

李逍遙大驚,林月如也道:“靈兒妹妹在房裏嗎?那可糟了!”

林天南轉身對管家道:“林忠,快去召集家丁,切記多帶些火把!”

林忠連忙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大廳。

李逍遙早已不管眾人,往西廂房的方向奔去,卻沒注意到林月如也跟著過來了。越接近西廂房,**就越來越大,好幾個驚慌的丫環,邊走逃邊嚷叫著。

李逍遙奔至西廂外,林月如一把揪住了一名婢女,喝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婢女顫聲道:“是……是隻半人半蛇的妖怪,就在……廂房裏麵……”

李逍遙問道:“靈兒,靈兒人呢?”

婢女道:“沒見到趙姑娘……”

李逍遙就要往內衝入,卻被林月如拉住了,道:“別去!”

李逍遙道:“靈兒一定在裏麵,我去救靈兒出來!”

林月如道:“等一等,現在進去很危險,裏麵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我已經叫人去取***了。”

李逍遙道:“我等不了!”便要往內衝,幸好此時家丁已經將火把送來,林月如接了,道:“好,我跟你進去!”

林月如與李逍遙快步奔入西廂,幽幽暗暗之中,兩人快步奔入趙靈兒休息的房間內,隻見前方有個隱約的身影,在地上盤旋蠕動。

李逍遙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撒野,還不束手就擒!”

林月如拉住了李逍遙,道:“李大哥,等一下!”

那巨大的蛇影扭動著,頭部轉了過來,突然間筆直飛衝向李逍遙與林月如的方向,林月如驚呼了一聲,那巨蛇已淩空飛出,一下子就不知竄向何方了。

李逍遙叫道:“靈兒!靈兒,你沒驚嚇到吧?”

但是房裏已無人聲,林月如走至桌前,以手中火把點起了燈,瞬間房內***通明,李逍遙掀被一看,大驚失色,**還有微溫,但趙靈兒已經不見了。

李逍遙叫道:“靈兒!”

林月如也繞過屏風,見到**空無一人,不禁若有所思。

李逍遙急道:“靈兒不見了,會不會是被蛇妖抓走了……”

林月如柔聲道:“不會的,我叫人再找找,也許是為了躲蛇妖,逃出房間了。”

林月如這麽說,李逍遙才略為放下了一點心。

林月如轉頭對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婢女們道:“還不去找人?叫所有的人都去找,城裏找不到就到城外去找,翻遍全蘇州也要把靈兒妹妹找回來!”

這時,林天南卻大步走了進來,道:“不必了!由她去吧!”

李逍遙一怔,林天南揮了一下手,要所有的丫環家丁們離開,臉色沉重地坐了下來。

林月如道:“爹,為什麽……”

林天南鐵青著臉道:“你們自己問問冬梅吧!是她最先發現妖怪的。”林月如望向怯怯地站在林天南背後的丫環冬梅,道:“冬梅,妖怪從哪跑進來的?趙姑娘又到哪裏去了?”

冬梅小聲發著抖道:“奴婢正在打掃房間時,突然……聽到趙姑娘的慘叫,就急忙趕過來,就看到……看到……”

李逍遙急問道:“你看到什麽!”

冬梅聲音更低了:“看到**有隻蛇妖,那蛇妖……好像是……是趙姑娘……”

李逍遙怒道:“你胡說!”

林月如也道:“冬梅,你不可以亂說,趙姑娘怎麽會是蛇妖?”

冬梅道:“我看到……看到蛇妖的臉,那個蛇妖的上半身是人身!”

林月如也沉默了,她所見到的蛇妖上半身確實是人,而且,林月如也真的看見了蛇妖的麵孔,李逍遙叫著靈兒時,她看見蛇妖回過頭來,眼中含淚,淒楚地看著李逍遙。

但是,林月如不願肯定,寧願相信自己看錯了。

冬梅繼續說道:“那蛇妖的麵貌,很像……不,就是趙姑娘!然後,突然一陣狂風把燭火都吹滅了……”

李逍遙道:“我不相信!靈兒不會是蛇妖,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沒有找到靈兒我是不會回來的!”

李逍遙說完,便推開眾人,往外奔去。

林月如阻止不及,急忙回頭對冬梅道:“你是不是嚇昏頭了?怎麽可以胡言亂語,誣賴趙姑娘?”

冬梅跪下道:“冬梅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小姐!”

林天南沉聲道:“哼!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李逍遙竟然跟蛇妖是一夥的!”

林月如道:“這不可能,爹,這一定有誤會!”

林天南負手道:“如兒,別多說了,這件婚事就此取消,林家絕不與邪魔歪道來往!”

林月如道:“我不要!既然爹許過婚,怎可出爾反爾?”

“哼,婚事還沒辦,不算出爾反爾。如果李逍遙是蛇妖的同黨,我不但取消婚事,還要追殺他!”

林月如道:“若是誤會呢?我相信趙姑娘絕對不是蛇妖,她在林家出事,我就有責任將她尋回,更何況,如果讓人知道新姑爺出門找其他姑娘,我的臉往哪裏擺?”

說完,林月如轉頭便往李逍遙離開方向奔去,林天南叫道:“如兒!你回來!”

林月如隻回頭看了林天南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林天南呆了半晌,隻能搖頭浩歎,喃喃道:“唉,女兒大了,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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