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知府身邊還有這等人物,葉行遠心下微驚,不過他也久經戰陣,這種單對單的鬥法也試過幾次,並不畏懼,應對頗有章法。

先是急速後退,再招出黃巾力士阻擋,同時開霹靂弦驚神通阻撓,再以清心聖音混淆對方的鬥誌。

隻是此人心誌如鐵,劍光如練,一劍逼退黃巾力士,在破去霹靂弦驚神童,至於清心聖音更是全不在乎。

“住手!”眼看這人的劍光如附骨之疽,追著葉行遠不放。歐陽紫玉從天而降,劍光一轉,將他攔住,隻聽叮叮當當聲響響個不絕,兩人劍刃相擊已有數十次之多。

歐陽紫玉氣力不如,悶哼一聲倒退,手臂酸麻,胸口煩悶,麵現驚愕之色,不過仍然傲然擋在葉行遠麵前。

“你的劍法很好啊!你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歐陽紫玉劍下,不斬無名之輩!”女劍仙將長劍畫一個圓弧,謹慎防守,言語卻不甚客氣。

這劍客默默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隻見他一身黑衣,麵色慘白,仿佛沒有絲毫血色一般。手中提著一柄漆黑的劍,嘴角帶著冷笑。

“你是峨眉懶和尚的弟子?年紀輕輕,倒是得了蜀山劍法真傳,隻可惜不是我的對手,還不退下,免得枉自送了性命。”他語氣高傲,更不把歐陽紫玉放在眼裏。

“葉行遠!這是我請來的劍魔馬真君,蜀中一帶,劍術第一,你今日必死無疑!”童知府看他占了上風,得意大笑。

劍魔馬真君?葉行遠沒聽過,他讀聖賢書走官場路,對這些江湖人物實在不怎麽放在眼裏,便是蜀山劍派的高人,也隻模模糊糊聽過一個大概,更何況是這種閑雜人等散修。

歐陽紫玉麵色卻變得有些難看,這個馬真君的名字她當然聽過。從拜入蜀山劍派開始,就聽師父師兄說過,蜀中一地有個絕頂凶人,學了一身歪門邪道的劍術,可稱劍魔。

雖然根基不穩,難成大道,但是殺傷力驚人,行走江湖的時候遇上,那得遠遠避開。

歐陽紫玉初生牛犢不怕虎,也沒放在心上,但是今日一見,還是為其詭異的劍術而震驚。

他們蜀山劍派禦劍之法堂堂正正,可以之參造化大道,日後也有飛升之法。

但這劍魔馬真君的劍法,卻一味殺戮,如今他不過是第六品的修為與歐陽紫玉相當,劍氣卻要強上一倍有餘。

剛才甫一交手,歐陽紫玉便被他詭異的劍氣傷了心脈,完全是靠著金丹修為硬撐著。

“葉公子小心,此人詭異,不如暫避,我來拖住他。”歐陽紫玉轉念一想,趕緊還是讓葉行遠避開。

葉行遠苦笑,歐陽紫玉每次都覺得自己是孱弱的書生,非要表現出一切有我的態度,這種大包大攬的女漢子性格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便笑道:“歐陽小姐不必擔心,下官好歹也是五品官員,自有防身之道。我們聯手拒敵。”

童知府帶來的家丁被錦衣衛阻住,家丁人多武器好,錦衣衛更精銳些,雙方旗鼓相當,不必操心。

真能對葉行遠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的,其實也就是這個什麽劍魔而已。葉行遠這裏有歐陽紫玉、陸十一娘和他自己三人聯手,就不信這馬真君有打敗他們的能耐。

歐陽紫玉秀眉微蹙,心中著急,暗暗傳音道:“此人劍法詭譎,善於殺人。你堂堂正正的聖人之道,隻怕對他防不勝防,還是退走安全些。”

葉行遠微微點頭,卻不動身,又招出黃巾力士擋在身前——他這黃巾力士經過多次召喚,此時已與起初有了明顯的不同,身披簡單的鎧甲,手中握著巨斧,這是即將化身天兵之兆。

單論實力,這黃巾力士也足以與六品劍仙對抗,有他輔佐,葉行遠覺得拖也能把這劍魔馬真君拖死。

陸十一娘也從牆頭飛身而下,錦衣衛打得頗有章法,不需要她再臨陣指揮,她就與葉行遠歐陽紫玉互為犄角,小心防範著馬真君。

劍魔狂笑道:“又是一個女子?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既然你們不怕死,我就也不必給麵子,一劍一個,送你們去見閻王!”

此人素無規矩,隻知癡於劍,在蜀中一帶無法無天。說話間便縱身前進,劍光忽神忽縮,詭異萬端,歐陽紫玉與陸十一娘兩人勉強接著,但三數招間,都受了輕傷。

葉行遠運起明察秋毫神通,勉強能跟上出劍的軌跡與速度,一時之間卻也插不上手幫忙,隻能不停以清心聖音神通喝罵。“蠻夷之輩,不服王化,竟敢刺殺朝廷命官,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對於心誌堅硬的劍仙,這神通雖然沒有太大效果,但也能氣得他三屍神暴跳,好幾次想要擺脫歐陽紫玉與陸十一娘二人,直接攻擊葉行遠,奈何兩女纏得甚緊,又不懼受傷,一時間也難以脫開。

如此一來,戰局便陷入僵持,童知府原以為帶了百餘人與劍魔前來,定可輕取葉行遠。沒想到打了半天尚未有結果,未免急躁,回頭看蜀王別院的方向,雖有火光,單也靜悄悄的,不知結果如何。

葉行遠知他心意,長笑道:“童大人,爾等倒行逆施,蜀王已幡然悔悟,你們還想拖他下水,這是自尋死路!”

童知府大怒,嘿然道:“蜀王素有大誌,隻是被你言語迷惑,而今莫巡撫等人已經去勸他,一會兒蜀王府精兵到此,汝將化為齏粉!”

葉行遠譏諷道:“到了這個地步,童大人還在白日做夢,若是蜀王還有心意動搖之處,怎會隨我進京?

你們不識時務,不知大勢,非要垂死掙紮,雞蛋碰石頭,那就不能怪死的難看!”

這鬥嘴仗誰能比得過葉行遠,童知府氣的哇哇怪叫,幾乎要吐血。隻不時回頭張望,期待蜀王精兵趕來,將葉行遠拿下處死!

皇天不負苦心人,大約過了一炷香功夫,果然聽街道上有鐵甲鏗鏘之聲,一群身穿黑甲的武士騎馬急奔而來,正是蜀王府的精騎。

此次進京,蜀王當然不可能帶大軍,但也帶了三百精騎作為護衛,這在天州府中幾乎可以說是最強戰力。

童知府回頭看時,隻見那些精兵幾乎傾巢而來,不由大喜,對葉行遠呼喝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如今蜀王精騎已到,你必死無疑了!”

葉行遠嗬嗬而笑,人有時候真是盲目,若是蜀王真的被黃袍加身,別院那邊怎麽會毫無動靜。而如果真要來捉拿除掉葉行遠,怎麽又會沒有莫巡撫之類人物帶兵?

這分明是來援救葉行遠的救兵,卻被童知府當成了追兵!

果然那一群精騎衝到按察使司衙門前,見童知府手舞足蹈,領頭的隊正將手一揮,厲喝道:“王爺有命,這些叛賊,通通拿下了!”

黑甲精騎一起呼喝,縱馬奔馳,手中馬刀揮動,將童知府的家丁斬殺一空。童知府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大叫道:“殺錯了!殺錯了!是殺那一邊!”

幾個騎兵被他唬住,回頭看隊正,還以為自己真犯了錯誤。隊正冷笑道:“怎會殺錯,奉蜀王之命,已經拿下蜀中巡撫莫大聲、布政使劉濤等人。

他們謀逆造反,罪在不赦,還不快將那知府童元拿下,好速速回去交令!”

那幾個騎士確認沒錯,衝上去一刀朝胡說八道的童知府頭上砍去。童知府嚇得屁滾尿流,就地一滾逃過一劫,另一邊騎士輕舒猿臂,將他擒拿,頓時便有人湧上來繩捆索綁,將他牢牢縛住。

劍魔馬真君見形勢突變,自己雖然還未曾落在下風,但是對付對方三人合力,也難以即時建功,如今請他來的金主都被逮住了,哪還有什麽心思動手。

怪笑一聲道:“童大人,你誤我!本座去也!”

他虛晃一招,就想要轉身離去,歐陽紫玉吃了他不少悶虧,哪裏肯輕易放過,嬌叱一聲,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光華,直刺馬真君的後心。

葉行遠看出便宜,全力大喝一聲:“劍魔馬真君,你的事發了!刺殺朝廷命官,勾結謀逆亂黨,天下雖大,已無你的容身之所,還不快棄劍投降!”

他運足了清心聖音神通,馬真君隻覺得耳中轟然一響,他原本心誌堅強,清心聖音神通對他無效,但是此時慌亂逃竄,難免心境不穩,不由得身子一滯,身形便慢了半分。

這半分毫厘之差,就決定了生死,歐陽紫玉的飛劍從他後心一穿而過,不帶血痕脫手飛回。

馬真君呆立半晌,在牆頭上一頭栽了下來,錦衣衛衝上去按住,發現已經沒了氣息。

刹那之間,童知府帶來的人全軍覆沒,自己也淪為階下囚。而前往蜀王府的莫巡撫等人,也全部都被拿下,押入早就準備好的囚車之中。

這就是葉行遠所說的,蜀王要送給皇帝的投名狀與禮物。蜀王將蜀中官場一網打盡,等於是昭告天下,我忠於朝廷,對蜀中絕無野心。

經過這一遭,蜀中的官員也不敢投靠蜀王,隆平帝對他自然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