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午夜巴士
深夜時分，一輛長途巴士正晃晃悠悠行駛在國道上，四周都是一片荒野，偶爾有幾戶農戶，也是稀稀落落的。整齊的樹木像軍人般佇立在路邊，在黑夜裏枝丫像怪物的爪子一般，張牙舞爪地肆意伸張著。
巴士內坐著十幾個乘客，空出了一大半位置，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裏顯得十分空曠。看來沒人願意在深夜裏趕路，因此這長途巴士在這個時段顯得生意慘淡。
長途巴士上大部分乘客都坐在前排，隻有五個乘客擠在最後兩排，顯得十分另類。
這五個人也分成了兩邊，一邊三個人坐在一起。一個皮膚白皙，相貌略帶點帥氣，臉上帶著陰氣的年輕男人，身邊帶著一個七八歲光景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粉嘟嘟的十分可愛，特別是那對黑寶石一眼的眼睛，處處透著靈氣。
在兩個人的前麵，則坐著一個同樣二十歲光景的年輕人，隻不過相比於後排那個，這個就顯得有些猥瑣和滄桑，仿佛就是一個大叔。
至於另一邊則坐著一對小情侶，此刻他們坐在昏暗的角落裏，顯然是想趁著夜色掩護，幹點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
對於這對情侶，麵帶陰氣的年輕人簡直是目不斜視，隻是抱著小男孩睡覺。反倒是坐在前麵的那個猥瑣男人，時不時拿餘光偷窺著小情侶限製級的動作，顯得十分興趣盎然。
時間到了午夜，車內的燈火基本熄滅了，大部分乘客都睡著了，連小情侶都停止了動作，女的趴在男的大腿上，男的枕著椅背酣然入睡。整個車廂內除了輕微的鼾聲和汽車馬達聲，顯得格外安靜。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到了午夜十二點，就連司機都在困倦和無聊中打著哈欠，這時卻聽到車廂內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叫聲，這聲叫聲在如此寂靜的環境裏顯得如此突兀。
眾人紛紛從夢境裏驚醒，轉頭看向了前排位置上的那個女人，那是個中年婦女，小肚子堪比孕婦，臉上也滿是橫肉，偏偏還要塗著色彩豔麗的粉底和眼影，顯得格外驚悚。
“誰啊，剛才誰啊，敢摸老娘的臉，不想活了是吧！”中年婦女插著腰大喊著，一邊回顧著四周座位的人，特別是她旁邊的那個半老頭，更是她重點懷疑對象。
對啊，誰敢摸她的臉，不但是膽大，更是重口味，不怕粉塵感染嗎？她臉上的那層粉底都足夠引起沙塵暴了。
猥瑣年輕人心裏就是這麽嘀咕的，但嘴上卻是沒說，其他乘客也是沒人搭理她，誰會和一個潑婦較真？
“不要敢做不敢認啊，老娘可不是好惹的，你知道嗎？”中年婦女似乎就是個不願吃虧的主，見到沒人搭理，幹脆將目光直接盯著那個半老頭。
“你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神經病。”半老頭也是個暴脾氣，當即鬧了起來。
“我又沒說你，不打自招了是吧。你家裏那個老娘們不能玩了嗎？敢碰老娘？像你這種人就該送進監獄，被人伺候伺候！”中年婦女一看就是善於吵架的主，得勢不饒人道。
“就你這個樣子，誰碰你，誰生瘡！”半老頭也是嘴毒，反唇相譏一句將中年婦女的家人都罵進去了。
眼看兩人越吵越凶，在這大半夜裏，誰都不要休息了，可是事不關己，他們也不願插入他們的糾紛，隻能小聲抱怨著。
“有完沒完？誰還嘮叨個沒完，就給老子下車！”隨著一聲暴喝，司機來了個急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惡狠狠地看著中年婦女和半老頭。
這個司機就是跑夜路這條線，性格也十分豪爽和直接，見到兩個吵個沒完，脾氣便上來了。
司機這句暴喝還真管用，中年婦女似乎也怕就這麽被丟下，畢竟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輛又不是正規交通公司的巴士，說白了就公交公司委托的私人承包商。
這種私人承包的公交車雖然也按照線路班次開車，但服務態度是談不上的，特別是在這種夜路，司機的話還是很管用的。
見到司機發怒了，中年婦女雖然又嘀咕了幾句，到底不敢再吵了，當即便消停了下來，車廂內再次恢複了平靜。
“休息十分鍾，下車小便。”司機瞪了兩人一眼，然後打開車門，並將車熄火，對著後麵的乘客說道。
大半夜的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覺，沒多少人願意下車方便，隨著司機下車後，隻有那個半老頭下車去抽支煙，平複下剛才受到的閑氣。
此刻車子停在一個不知名的三岔口，前麵共有兩條路，一條是左邊的寬敞水泥路，一條則是右邊的鄉村小道。
司機在一棵槐樹下撒了個尿，轉頭時卻見到了這條鄉村小道，當即便愣了下，然後回頭向四周開始確認，沒錯啊，這裏就是懷榮省道啊，但右邊為什麽會出現一個鄉道呢？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過？
狐疑著，司機便舉步向著鄉村小道走了過去，但等他看清小道邊的事物時，卻是驚駭地張大了嘴巴。
小道邊上除了一株株柳樹外，便隻有一排排高低不同的墓碑，密密麻麻幾乎占滿了整個視野，這赫然是個墓園啊。
但在省道的旁邊，怎麽會有一個墓園呢？常年的夜路讓司機感到了一絲不正常，當即他也不敢多停留，便想上車離開。
可是當司機轉身時，卻看到了他一生最恐怖的場景。他的那輛巴士，竟然不見了！
在司機的背後是一條蜿蜒不知多長的小道，根本沒有岔路，也沒有什麽省道。在小道的旁邊，隻有無窮無盡的墓碑，依然一眼看不到頭。
汗水瞬間濕透了司機的內衣，在這深秋寒冷的夜裏，他臉上竟然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觸碰到了司機的脖頸，在那一刻這位七尺大漢竟然嚇尿了。
長途巴士在午夜裏停留了半個多小時，但卻沒見到司機回來，倒是那個半老頭晃晃悠悠回來了，一坐到中年婦女身邊，便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咦，司機怎麽還沒回來，到底開不開車啊。”這時一些醒過來的乘客忍不住抱怨道，他們趕夜路都是有事情的，這時都等不及了。
就在乘客們打算下車看看時，那個司機赫然便站在了巴士門口，陰冷地看了乘客一眼，用一種平淡的聲音說道：“要開車了，快點回自己座位去。”
見到司機回來了，眾乘客也安心了，繼續睡覺的睡覺，休息的休息，隻有最後兩排那個滿臉陰氣的年輕人猛地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時巴士車門重新被關上，巴士朝著右邊的鄉村小道緩緩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