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眼下大漢情況如何?”

名士就是名士,見了林沙後便直言想要密談,等隻有兩人之時直接開口。

“根基腐朽風雨飄搖!”

要不是這廝拿著皇甫嵩和盧植的貼子,林沙才懶得理會,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麽大一命題,他也沒客氣直言回答。

東漢末年什麽鳥樣,花費幾年時間遊曆了大半個天下的他難道不知?

貪官汙吏橫行,地方民不聊生,不然為何張角振臂一呼,便有百萬之眾呼應跟隨,還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不造反就沒活路麽?

話說靈帝真是奇葩,竟然主動玩起賣官賣爵的勾當,而且還賣得相當嗨皮,大漢王朝的統治根基征辟製都被動搖。

這位絕對是曆史上都數得上號的荒唐天子,大漢王朝的根基就是在他手裏徹底腐爛,然後大漢這顆已經布滿毒瘤的大樹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也就是他運氣好,不是亡國天子,否則名聲可比紂桀。

“相當糟糕,說一句風雨飄搖都不為過!”

閻忠這廝一看就是對大漢王朝不滿的存在,看他問話時眼中的探究還有不以為然就知曉了。

林沙倒沒什麽好顧忌的,這廝又是皇甫嵩和盧植推薦而來,人品還是值保證和信任的。

當然,林沙並不害怕這廝出去胡言亂語,不說閻忠會不會如此不智,最關鍵的是這廝就算在外頭胡言亂語,也得旁人相信才成啊。

笑話,要說堂堂大漢名將對朝廷不滿可以有,但要說他想推翻朝廷那是不可能的,起碼暫時不會有人相信。

閻忠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問道:“君侯不妨取而代之!”

這話真夠直接的。

林沙輕輕一笑也不生氣,悠然道:“大漢根基尚存,四百年積累的威望,不是說沒就沒的!”

淡淡掃了閻忠一眼,無視了這廝眼中的急切,笑道:“我雖有把握做到全身而退,卻不想主動禍害百姓!”

“婦人之仁!”

閻忠一臉不讚同,大聲道:“如今朝廷一片烏煙瘴氣,君侯又是天下名將,隻需振臂一呼……”

“估計沒幾個人會響應!”

林沙笑道:“然後某被扣上逆賊的名頭,天下群雄群討之,大漢江山崩潰,某也給旁人做了嫁衣裳!”

閻王聞言一滯,仔細琢磨片刻,林沙這話還真有道理。

“閻先生,大漢積威尤存,朝廷威嚴依舊!”

林沙搖頭道:“此時並不是輕舉妄動的好時候!”

閻忠下意識問道:“那以君侯之見,什麽時候才是好時機?”

說這話時,他很有些不甘。

本來他此行,就是打算勸說林沙立即起兵,趁大漢朝廷實力衰落嚴重時,一舉將大漢王朝覆滅。

可林沙說得也是正理,大漢四百年的積累不是說著玩的,除了很快就被平息的黃巾之亂外,很有有波及一郡或者一州的亂事。

此時動手,確實會引發相當不好的後果,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他心中很是鬱悶,卻也不好多說什麽,他前來是想給林沙言明造反未來好處的,可不是給眼前蒸蒸日上的廣宗侯招禍的。

能得到皇甫嵩和盧植的認可,閻忠的人品是有保障的,不然他也活不到現在。以往在某些私下場合,他可沒少說朝廷和皇帝的壞話,造反之念也沒藏得多深,要不是一幹好友幫忙遮掩,早就成了朝廷的通緝要犯了。

“當今皇帝的身體可不怎麽樣啊,兩位皇子年紀還小,哪能鎮得住一幹如狼似虎的朝臣?”

林沙輕輕一笑,悠然開口說道。

閻忠猛然睜眼,心中一片明亮,臉上露出開心笑顏。

對他而言,能夠明確知曉大漢王朝的覆滅之日,就已經是天大的驚喜,至於林沙會不會動手,那就不是他能猜測得到的。

眼前的廣宗侯,好象一眼就能看穿,就是一位標準的武人。可仔細觀察滲入了解,又很容易判斷出這廝深不可測,起碼到現在閻忠都弄不清對方的具體想法,這樣的角色真的叫他感覺頭疼。

本來按他的想法,應該是尋涼州老鄉皇甫嵩動手更加合適,隻是皇甫嵩這廝太過死板,在這方麵根本就不可能如他的意。

皇甫嵩顯然猜到了來意,除了直接拒絕閻忠的荒唐建議之外,還是向他推薦了廣宗侯林沙。

放眼天下,有能力一舉奠定天下局勢的,也就隻有廣宗侯林沙了。

仔細盤算,廣宗侯的潛勢力相當驚人,尤其在軍中的實力更是如此。

作為平定太平道叛亂的主帥,林沙在近十萬精銳官軍心中的地位極高,影響力也是相當之大。

林沙真有動作的話,就算皇甫嵩,盧植和朱俊想要彈壓也沒那能力,底下的將士不一定願意配合啊。

平定太平道之亂的經曆,給官軍將士們的刺激太大,而超級強者的實力之強,也不是單純依靠軍隊數量就能夠摸平的。

而官軍之中的強手,基本上都跟林沙有密切關係。

荊州黃忠,幽州張飛,單單這兩位超級強手,就不是軍隊依靠人數能夠拿下的,沒有同級別高手對抗,來再多了普通軍隊都是枉然。

就是朱俊的同鄉江東猛虎孫堅,願不願意跟廣宗侯林沙正麵對上都兩說。

然後次一級表現不俗的將領,像是河內方悅,南陽黃敘,河東徐晃,這三位青年小將都是林沙的鐵杆,他們在軍中的威望也是不低。

要是林沙真的舉旗造反,估計近十萬參與了平定太平道叛亂的官軍,基本上不會出頭跟他硬扛。

再算算林沙的人際關係,坐鎮涼州的左車騎將軍段穎跟他關係機好,作為大漢軍方第一人的他,能夠安然在並涼邊地坐鎮,還多虧了林沙的幫助,肯定不會跟林沙直接衝突。

並州刺史乃是林沙的忠實盟友幽州陽球,這位也是一個能力不俗的狠人,深受宦官集團的禍害,對朝廷和皇帝相當不滿,自然也不會跟林沙對著幹。

不僅如此,幽州邊軍聲名雀起的白馬將軍公孫讚,是盧植的學生,起碼不會在第一時間起來跟林沙對著幹!

如此一盤算,林沙真的要造反的話,雒陽頃刻間就有陷落之危,皇帝和朝臣一個都跑不掉。

可也就如此了,林沙手頭人馬畢竟是少數,最多也就隻能控製司隸小片地域,對於整個天下的影響不大。

到時候漢室的威嚴全失,天下群雄蜂擁,林沙就是頭一個要被除去的靶子!

皇甫嵩之所以要介紹閻忠過來,就是想看看林沙到底什麽心思,是不是真的狼子野心之輩。

此時林沙一旦妄動,根本就別想討得了好,就算雒陽出了問題,整個天下這麽多的宗室也能繼續維係大漢江山存在。

就連皇甫嵩這樣的死板臣子,對靈帝的態度都相當不善,可想而知他這個皇帝做得到底有多失敗!

隻是林沙的反應,肯定會出乎他的意料。

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天大風險,並沒有被所謂的機遇迷花眼睛,可他在閻忠跟前也沒擺什麽忠臣樣子,而是直言大漢朝廷的覆滅時間,這肯定出乎皇甫嵩的意料之外!

“如此,忠這就告辭!”

閻忠心神大定,輕笑著起身拱手告辭。

“閻先生莫急!”

林沙伸手笑道:“此去先生可能遇到危險,還是留在豫州幫莫發展民生吧!”

“哦,君侯為何會如此判斷?”

閻忠停步,好奇道:“並涼邊塞有段車騎坐鎮,異族不敢輕舉妄動,這幾年兩州邊境可是難得安穩!”

段穎就是這麽牛,他在雒陽時為了保住權位,不得不跟宦官同流合汙,讓士人集團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可以說名聲並不如何。

可在並涼邊地,他是真正的定海神針,不僅異族不敢輕舉妄動,就連兩州境內的野心分子也不敢亂來。

這就是段穎的厲害之處,就連董卓這樣的虎狼之輩,可以不服王法和朝廷威嚴,但他絕對沒膽子跟段穎炸刺。

說不得,他之所以離開涼州跑來當了河東太守,目的就是為了避開段穎的威勢,在涼州他想要有所發展,段穎絕對是繞不過去的關卡。

自從段穎回到並涼邊塞坐鎮以來,兩州的局勢徹底穩定下來,地方上的環境也比以往好多了,就是那些馬匪也不敢做得太過。生怕引來滅頂之災。

“段公年紀大了,恐怕震懾不了並涼邊塞幾年!”

林沙搖了搖頭,感歎道:“等段公一去,那些被壓製了野心的狂妄之輩,還不將涼州鬧個天翻地覆啊?”

閻忠聞言一呆,同時也聽出了林沙的而言外之意。

隻怕不僅是異族要動,就連涼州的地方豪強也要動一動吧。

段穎坐鎮並涼邊塞,壓製了多少野心之輩,同時又阻礙了多少豪強從朝廷獲取利益?

原本大漢朝廷幾乎一般的稅收都要填入並涼邊塞這個大旋渦,可是最近幾年這筆錢財卻是沒了著落,叫多少地方豪強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閻先生不如留下如何?”

林沙再次發出邀請:“與其回涼州,還不如劉在刺史衙門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閻忠隻是稍作猶豫,便點頭應承下來: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