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麽聽說,龍亭侯派人阻攔我的人進入宮門啊?”

徐奉眼神冰冷,緊緊盯著林沙,一句一頓說道。

要說他對林沙,其實還是蠻有好感的。

這位龍亭侯,是整個朝堂唯一一位對他們這些宦官,沒有表露出明顯歧視態度的名士!

既不鄙視也沒有刻意巴結,就像對待普通人一樣,這樣的態度其實最叫宦官們欣喜。

隻是,林沙的行為,卻是觸動了徐奉的底線,那就沒什麽好說了。

“徐公的手下,最近一段時間出入我守護之宮門太過頻繁!”

林沙輕輕一笑,沒有在乎徐奉的不滿,悠然道:“我不想自找麻煩,徐公的手下在其它宮門不一樣可以出入麽?”

“嘿嘿,看來龍亭侯還很硬氣麽!”

徐奉陰陰一笑,一雙修長蒼白的手掌猛的暗在酒桌上,轟隆一聲爆向酒桌四分五裂,上麵的酒菜碗碟灑落一地。

嗡嗡嗡……

林沙眯縫著一眼,跪坐在席位上默然不語,身周空氣卻是一陣嗡嗡轟鳴,將徐諷拍碎酒桌散發的勁氣輕鬆擋住消弭幹淨。

陰冷的勁氣,叫他感覺有些不舒服,靜靜看著徐奉慢條斯理的收水手掌表演,心中輕輕一曬。

“聽聞龍亭侯武藝高強,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徐奉雙眼陰冷如毒蛇,緊緊盯著林沙陰笑道;“不知龍亭侯願不願意跟某比上一手啊?”

“徐公說笑了!”

林沙神色坦然,直接道:“我隻是盡忠職守罷了,如果徐公非要認為我是故意找茬,那也沒辦法!”

說著,似笑非笑掃了徐奉一眼,強悍的精神力透過雙眼,陡然朝徐奉電射而去,其中的悍然霸氣猶如大刀長槍鋒利逼人。

恩!

徐奉不查瞬間中招,悶哼出聲嘴角溢出絲絲血跡,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慘白,看向林沙的眼神充滿了驚詫和憤怒,同時還有掩飾不住的畏懼。

剛才那一下,他的心靈遭受林沙的精神攻擊受了些傷,精神一陣恍惚腦袋疼痛欲裂,一時竟不知怎麽對付林沙這廝為好。

“徐公,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林沙卻是沒給他發作的機會,直接起身告辭,而後沒等徐奉反應過來轉身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徐奉這廝心靈挨了他沉重一擊,各項機能反應都比較遲緩,趁機抽身是最好選擇。

不然,難道還能把這廝直接殺了不成?

現在太平道還沒暴露,大宦官徐奉可是堂堂中常侍,靈帝身邊的心腹管換,怎麽可能說殺就殺?

他可不是陳球等文人,以為幹翻了宦官一黨,便可以叫靈帝回轉心意,讓文人集團徹底掌控朝堂,然後天下大治東漢中興!

結果密謀誅殺大宦官泄露,反而被大宦官抓住機會狠參一本,引得靈帝勃然大怒直接投入大獄。

然後宦官一黨又動了手腳,還沒等審訊他們就直接橫死獄中,從此便可見宦官一黨的勢力,還有靈帝的心意了。

林沙要是沒有確鑿證據,根本就無法輕易動搖徐奉的地位,起碼短時間內如此。如果他想要針對徐奉的話,仿造之間弄垮王甫一黨的手段最是便利,可那需要時間安排布置。

他沒想到徐奉會針對自己,就為了之前那點子破事!

果然,宦官的心眼子實在小得很啊!

不過,剛才短暫的交鋒,給了徐奉一個深刻教訓,想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是個人實力強橫的好處,就算徐奉通過靈帝的關係找他麻煩又如何,隻要他不死徐奉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後果!

隻是沒想到,這位大宦官竟然也是個高手,盡管比起林沙還差得遠,可也有二流高手水準,加上又是極擅隱藏,突然發難之下就算黃敘這小子對上,十有七八都要吃虧!

由此類推,宮中的一票中常侍們,是不是都是隱藏極深的高手?

很有這種可能,看來以後盤算中常侍們的實力時,一定要把這一點算計進去,不然算盤出的結果肯定跟實際情況有巨大差別。

果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風平浪靜,什麽時候都沒有發生,徐奉也沒找機會給他穿小鞋。

盡管心知事情不會如此順利了解,不過林沙也不怎麽在意,隻要挨過這段時間,看情況太平道始終都會造反,還怕徐奉真把他如何不成?

馬元義的到來,還有太平道起事在及的現狀,都讓徐奉這位在皇宮之中頗有地位的大宦官,根本沒時間特意找林沙的茬!

……

年節十分,整個雒陽越發熱鬧,可林沙卻是異常忙碌。

作為宮門守衛,在這等時候更不能放鬆警惕,此時的雒陽城龍蛇混雜,還有各地上京述職的實權派人等,宮廷守衛的擔子不輕。

林沙作為虎賁校尉,他將手下的巡邏和輪換班次安排還後,便隻需坐鎮營房即可,真正的實務有手下一票虎賁郎處理呢。

他並沒有刻意尋袁術的晦氣,盡管這廝將自己的意圖顯露,這才有了之前大宦官徐奉尋上門之事。

袁術不是他的嫡係,隻要這廝按時完成任務,林沙就不會輕易尋他的麻煩,至於其它的也懶得理會太多。

手頭有人,又知太平道心懷不軌,林沙自然秘密派出了人手,一直盯著馬元義的動靜。

這廝最近一段時間相當高調,頻繁往來於權貴家中,以及各種圈子的宴席之上,被當成相當重要的貴賓對待。

馬元義不僅頻繁遊走於權貴家族之間,同時還不忘積極調動司隸地區,最主要還是雒陽周邊的太平道信徒。

這廝以傳法為名,每每弄出上千甚至數千人規模的大聚會,言談之間太平道教義信手拈來,果然不愧是張角的心腹弟子,對太平道那一套教義相當熟悉,看起摸樣還經常對信徒大肆宣揚。

離得不遠之時,林沙還偷偷跑去聽了幾回‘課程’,不得不說很有蠱惑性,起碼對於貧苦百姓就是如此。

自古宗教想要聚攏民心,無外乎就是那麽幾套手段。

最重要的宣傳手段,就是宣揚所謂的平等幸福世界,給信徒畫一個美妙無比的大餅,總之就是讓信徒們有個念想,然後就拋出最終大殺器,想要達成這樣的平等美好世界,那就得一條心跟著他們幹!

比起那些普通宗教手段,太平道最厲害的一手就是施符放水!

張角是真有本事的玄門修士,而馬元義作為心腹弟子,盡管修為在林沙看來一般般,跟張角差遠了,卻也有部分玄門手段的。

起碼,施符放水的手段他會,而且每每都能湊效,對於尋常的病痛有著立竿見影的神奇效果!

他就親眼看到,好些個臉帶病容的太平道信徒,滿臉虔誠喝下馬元義弄出的符水後,臉上的病容以肉眼可見速度消退,甚至連精神狀態都恢複了正常!

林沙清晰感應到,一縷縷天地靈氣,在紙符的牽引下融入符水中,然後就成了能治療病痛的‘神水’。

其間,玄門之術氣息隱隱,都被林沙清晰感應到。

看著那些得了符水,越發狂熱虔誠的太平道信徒,林沙好一陣無言。

老實說,馬元義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相當不錯,起碼他以實際行動替貧苦百姓解決了實際困難,至於其心中是不是有其它想法和打算,真的不重要。

隻是可惜,這廝一門心思奔著造反去了,行事又是如此高調,一旦出事最先倒黴的就是他啊。

有些時候,林沙真想攔住這廝,讓他離開雒陽甚至司隸地區,這裏太過危險也不是起事的好地方,就算隻為了這些貧苦百姓著想,也不該將他們牽連至死的地步吧?

可惜他不能這麽做,就算做了也不會有什麽效果的。

他還想過暗中幹掉馬元義算了,這麽個禍害經常在眼前晃蕩,那可是會引發十分不好後果的。

不過想到這廝突然消失後,同樣會引發民間甚至權貴圈子劇烈的地震,到時候把自己給連累進去,那真就得不償失了。

總之,光和六年的最後時間,林沙過得並不是很痛快。

明知道整個帝國將有一場浩劫,他卻無法阻止,也無法述之於口,其中的憋悶實在叫他很是無奈。

隻是林沙隱藏得很好,並沒有被兩位先生,以及身邊的兩個門客小子察覺,其他人更不清楚他的心中想法了。

隻是覺得林沙這個虎賁校尉的某些舉動有些古怪,如此而已並沒有真的引起旁人關注。

年節期間,林沙倒是有機會跟靈帝近距離接觸,同時也能工空閑內功夫,參觀大漢皇城,還有靈帝的一係列荒唐布置,隻感覺相當好笑,難道沒人察覺歌舞升平的繁華背後,隱藏著多大的洶湧暗流麽?

不,林沙隱約感應到,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他都能清晰察覺到的事情,那些在雒陽發展百年乃至數百年的家族勢力,難道一點風聲都沒聽聞,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看到?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再仔細觀瞧一幹重臣,還有某些世家公子哥的細微神態,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了驚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