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嗬嗬……”

說道王氏,賈赦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不屑,淡然道:“王氏的性子,其實是金陵王家的環境養出來的,至於所謂的金陵四大家族,妹妹你以後可不要在外頭胡說,除了我賈家和史家還算不錯之外,其餘兩家麽,薛家的情況特殊不好多說,王家麽根本就是一個破落戶!”

王家就是一個破落戶?

賈敏被這個說法給驚呆了,她在蘇州守孝之時,可是沒少聽聞金陵四大家族的威名啊。?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阿房宮,三百裏,住不下金陵一個史;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找金陵王;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四大家族可是號稱金陵的護官符啊,在金陵城和江南一帶都相當有名,權勢也是極為驚人。

可堂堂的金陵王家,在大哥口中卻是‘破落戶’!

“怎麽,不相信?”

輕輕掃了賈敏一眼,賈赦哪會看不出她臉上的不信?

“確實不敢相信!”

點了點頭,賈敏倒也沒有隱瞞心中想法。

“大言不慚,老大你倒是說說看,王家怎麽個破落法?”

賈母新奇不順,怎麽看賈赦都不順眼,冷笑道:“堂堂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在你口中竟然都成了破落戶,老大你才當了幾天管,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了,真是叫人失望啊!”

麵對賈母的嘲諷,賈赦不置可否輕笑道:“妹妹你看看,王家宗脈兩位嫡女,長姐嫁到榮國府作為二房太太,按理來說根本就沒有管家權!”

“而幼女則是遠嫁金陵,嫁作了商人婦!”

說到這裏,他嘴角一彎露出滿滿的嘲諷,不屑道:“當時王家老爺子還在吧,王家淪落到了什麽地步,才會將嫡女嫁為商人婦?”

賈母和賈敏母女倆互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奇。

不是賈赦說出的話,她們還真的忽略了這個重要細節,王家竟然將兩位嫡女,嫁給賈政和薛家下任家主,明顯的家族破敗氣象啊。

賈母當然不會認為賈政出身不如賈赦,隻是一個繼承人的問題就將兩兄弟的地位徹底拉開,這是不爭的事實。

至於薛家,第一代薛家家主倒是得封七品紫薇舍人官位,勉強算得上官場中人,薛家當時可以算入官宦人家行列。

可是自從第一代薛家家主去世後,薛家又變成了徹底的商戶之家,盡管是替內務府辦差的皇商,但也擺脫不了一個‘商’字。

在封建朝代,商人的地位相當低下,出門甚至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穿戴絲綢衣裳,社會地位更是低得可憐。

當然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但是官宦人家根本就瞧不起商戶之家這是肯定的,更不要說聯姻了,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是要惹人恥笑的。

可王家老爺子,偏偏就將自家嫡親小女兒,嫁到了薛家這樣的商戶之家,也不知道這位老爺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大哥,之前你說薛家身份特殊,怎麽個特殊法?”

賈敏腦子靈活,瞬間抓住了賈赦話中的深意,好奇追問。

不僅是她,賈母也相當的好奇,薛家名為四大家族之一,其實知識其餘三家的錢袋子罷了。

她可是知曉,為了抱住其餘三家的大腿,薛家每年送來的禮物價值就不下十萬兩之巨,在重要的年份,比如說榮府當家人整壽之際,送出的禮物更是驚人,出手相當的大方豪爽。

再加上四大家族聯絡有親,這有才了薛家一席之地,現在她才知曉薛家另有身份。

“嗬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薛家是皇家安插在江南的密探頭領之一,身負皇命自然很不簡單了!”

賈赦嘿嘿一笑,不以為然道:“當然,王家老爺子將嫡幼女嫁給薛家,最為看重的還是薛家的萬貫家財啊!”

“胡說什麽呢,王家又不是沒錢!”

賈母氣樂了,沒好氣譏諷道:“王家家主當初可是掌管外與大慶的交流一事,其中可利益大得驚人!”

“最後如何,王家老爺子還是沒保住位置吧?”

賈赦淡淡一笑,悠然道:“王家真要有錢,也不會養出王氏這等貪婪性子,就像是掉進錢眼裏一般!”

賈母和賈敏母女好一陣麵麵相覷,被賈赦所言徹底驚住。

“雖然我不知道當初到底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在任期內,王老爺子肯定出了大婁子,最後把王家的底子都給掏空了!”

賈赦神色平靜,侃侃而談:“不然的話,堂堂王家嫡女,何至於嫁得那麽低,王氏在榮國府就像是投保的人質般,而小王氏則是套用薛家大筆銀錢的棋子,可就是如此王家依舊還是混得相當之差!”

淡淡一笑,撇嘴不屑道:“整個王氏宗支,到了現在竟然隻有王子騰一個人在軍中折騰,而且還混得相當艱難!”

能不艱難麽,到現在都還沒重新返回京營任職,還不知道以後怎麽樣呢!

見賈母和賈敏都聽呆了,賈赦輕輕一笑緩聲道:“老太太扶起王氏管家我沒意見,就是讓她將榮國府掏空我也沒啥想法,可在此之前我是不會讓張氏置身險地的!”

賈母臉上怒容一閃,不滿道:“說來說起,你還不是不想讓張氏回來麽,找那麽多借口幹什麽?”

不說賈赦,就是坐在旁邊的賈敏都一陣無語,明顯看得出賈母這是在無理取鬧。

事情明擺著麽,王氏因為家族因素影響太過貪婪,到了她手裏的掌家權又怎麽可能輕易讓出?

以賈敏對其的了解,她違抗不了賈母的命令,隻好把目標放在針對張氏身上。隻要張氏沒了,榮國府就沒有能跟她爭奪管家權的女人。

賈母享受慣了,已經不耐繼續操勞,顯然王氏對此看得相當清楚。

如此一來,張氏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幸好大哥早早將她送大莊子上保護起來,否則能不能活這麽長時間還兩說得很。

賈敏相當無奈,也不知道母親到底怎麽想的,大哥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她還一如既往的相信並支持王氏管家,也難怪大哥不滿,換了她隻怕早就鬧騰得滿府雞飛狗跳了。

“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老太太告辭了!”

賈赦神色依舊平靜如常,好象早就知道會是如此一般,慢悠悠衝著賈母行禮後,便起身準備離開。

“大哥!”

賈敏突然開口叫住了賈赦,有些不好意思道:“夫君想讓我問問大哥,不知道明年外調是否合適?”

“敏兒,你們夫婦回京才不到一年時間呢,怎麽又要離開麽?”

不等賈赦回答,賈母便滿臉激動問道。

“母親!”

賈敏很是為難,不過最後還是咬牙解釋道:“如海說最近朝堂不太平,他怕殃及池魚所以想要出去避一避!”

“這說的什麽話,難道以榮國府的聲勢,還護衛不住女婿麽?”

賈母相當不滿,沒好氣反問:“難道說,女婿懷疑府裏的能力不成?”

“不,不是這樣的,母親不要生氣!”

賈敏一聽急了,有些不好意思掃了大哥一眼,咬了咬牙這才小聲道:“聽如海的意思,幾位成年皇子的爭鬥好象突然變得十分激烈!”

“什麽?”

賈母吃了一驚,臉上神色驚疑不定,不過最後還是一臉不以為然,傲氣道:“你父可是當今的心腹重臣!”

“父親沒去之前自然是心腹重臣,如今去了那就叫做已故忠臣!”

看不上賈母這種天老大,皇家老二,老子老三的作勢,賈赦不鹹不淡提醒了句:“還有忘說了,我得罪了二皇子還有三皇子!”

“造孽啊,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玩意!”

賈母神色一滯,下一刻連連拍打扶手大聲幹嚎,掃向賈赦的眼神滿是凶狠和厭惡,怒聲咆哮道:“老大你想拖著榮府一起完蛋麽?”

那可是兩位成年皇子啊,老大這個作死的玩意竟然一連得罪了兩位,榮府現在豈不是被兩位成年皇子敵視?

一想到這裏,賈母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升頭頂,頭暈目眩好不難受,指著賈赦半晌說不出話。

“大哥,你怎麽……”

賈敏也驚得麵無血色,她哪裏知道大哥竟然不聲不響的得罪了兩位成年皇子,隻覺心頭好不心慌。

就算以她公府小姐的傲氣,也沒膽子麵對兩位成年皇子的怒火無動於衷啊。

“想要在官場有番作為的話,怎麽可能不得罪人?”

見賈母和賈敏兩母女一副天塌下來的摸樣,淡然道:“你們卻是不用擔心,那兩位皇子有我頂著就成!”

“混帳,混帳東西,你能頂得住麽?”

賈母撒了潑一般大喊大叫,猶如一個瘋婆子般指著賈赦怒罵:“你個混帳東西,是要托著榮府一起下水啊,天呐老國公啊,你就睜睜眼收了眼前的混帳啊,省得他害了府裏一家子,連帶還將賈氏一族給害了!”

賈赦眼神一冷,沒好氣道:“老太太,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我,又擔心我拖累了府裏,那就分家分宗吧,就是我身上的爵位我都可以不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