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和妹夫回京還暫居榮國府,按說賈赦這個家主應該在家作陪才是,不過眼下京畿府事務正到了關鍵時刻,他自然不可能因為妹妹妹夫的到來,就放手不管任其半途而廢。』

第二天一早,連早膳都沒有享用,他便急匆匆離府趕到京畿府府衙。

“大哥怎麽搞的,這難道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當賈敏早上過來給賈母請安,聽聞賈赦早早便離府上衙,頓時滿臉不悅怒道:“究竟我這個妹妹,在大哥心裏有多少分量?”

“敏兒你受委屈了,老大那混帳最近也是太忙了點!”

賈母跟著附和,拉著賈敏的手,一副母女情深的摸樣,感歎道:“我這個母親,在那混帳眼中越來越不重要了!”

“母親千萬別這麽說!”

賈敏嚇了一跳,她就是再驕慣,卻也是做主母的人了,知曉這個話題再接下來,就有挑撥賈母和賈赦的母子關係,一旦傳揚出去她的人品都將會遭到整個京都貴婦圈的質疑。

至於這話會不會傳揚出去,賈敏眼角的餘光一瞥,正老老實實侍立一旁,好象一個丫鬟般服侍賈母還有她用膳的王夫人,心中便忍不住冷哼出聲,她的這位二嫂子可不是省油的燈。

想到這裏,她突然心中一動,一邊用膳一邊漫不經心問道:“母親,怎麽不見大嫂啊?”

話音一落,榮慶堂正廳的氣氛一滯,賈母臉色難看,王氏更是僵在當場。

“怎麽了母親?”

賈敏吃了一驚,有些遲疑問道。同時心中好奇,大嫂到現在都沒出來,要麽是身體出了大問題,要麽就是府中出了她不知曉的變故。

“這事你不要多問,等用完膳後,去鄰府拜見你代善伯父,說不準哪天他能幫姑爺更進一步!”

賈母語氣淡淡,很是僵硬的轉移了話題,顯然不想繼續說這個。

“很久沒拜見伯父了,怪想念的!”

賈敏是個聰明人,適時跟著轉換了話題,不過心中卻是有了決定,等拜見了鄰府的伯父賈代化後,她一定要弄清楚張氏的事情。

怎麽說,她跟張氏的關係都不錯,要是張氏在府裏有什麽為難的話,她不介意幫上一把。

之後母女享受了一頓豐盛早膳,飯桌上擺得滿滿當當各種食物,粗粗一算怕是不下數十道精致菜肴,其中竟有大半肥膩的肉食。

一大早就吃得這麽油,也不知道身體能不能消化得了?

王氏侍立一旁幫忙夾菜,心裏恨得牙癢癢的,簡直就是羞辱啊。怎麽說她都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侍侯婆婆用早膳也就罷了,今天竟然還得侍侯賈敏這個叫她不喜的小姑子,別提有多鬧心了。

好不容易將這對口味不同尋常的母女侍侯好,王氏空著肚子匆匆返回榮禧堂,急忙招呼丫鬟婆子上飯上菜,她著實被餓著了。

賈敏跟著賈母一同用過早膳後,便直奔旁邊的寧府拜見堂伯父賈代化。

從寧府回來時已至中午飯點,她的心情著實不錯,沒想到身體不是很好的堂伯父依舊健朗,這對於賈氏一族而言都算是好事一件。

怎麽說賈代化之前都是軍中大將,當過京營節度使的角色,自然也是當今的心腹之一,隻是身體不是很好這才退了下來。

隻要有賈代化在,不管是誰想要動賈氏寧榮二府,都得掂量掂量這位老將軍的態度。當今是個相當念舊的君主,隻要寧榮二府不做違禁之事,就不用太過擔心寧榮二府受人惦記。

隻要寧榮二府好好的,丈夫林如海就有了堅實的硬靠,以後在官場上也不會受到太多刁難和打壓,而且仕途還能一帆風順。

可惜她的心情沒有維持多久,回到榮國府後,她很快就打探清楚了張氏的動向,萬萬也沒想到大哥竟然如此糊塗,竟然不管不顧將堂堂的當家太太,以及兩位長房嫡子送去了郊外的莊子上!

更讓她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一卻竟然足足有近三年時光!

大哥賈赦真真不可理喻,難道他不知道如此行事,會讓榮國府成為整個權貴圈子的笑柄麽?

賈敏真是有氣又急,叫她以後還怎麽在京都的貴婦圈子裏,抬得起頭?

不行,必須讓榮國府‘重歸正途’!

母親也真是的,竟然任由大哥如此‘胡作非為’,難道就不怕遭人恥笑麽?

對大哥賈赦,此時她的觀感極其惡劣,要不是他此時不在府中,她真恨不得將這位糊塗大哥逮住,狠狠訓斥一通才肯罷休。

……

賈赦抵達京畿府衙門後,留守衙門的官吏立即湊了上來:“大人早上好!”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麽?”

淡淡掃了這廝一眼,賈赦反問道:“有話就說,遮遮掩掩解決不了問題!”

瞧丫一副欲言又止,眼神閃爍的摸樣,顯然沒啥好事。

“大人是這樣的,昨天帶回來的小童病還未好,更有幾個甚至更加嚴重!”

那位官員低著頭,有些擔憂說道。

“大夫呢,昨天不是叫你們請了大夫麽?”

賈赦臉色一沉,目光森冷如刀狠狠掃過跟前官員,大步流星向安置被救小童的偏廳走去。

“大人息怒,昨天大夫已經請來,也開了藥煎服,可就是沒什麽效果!”

那廝膽戰心驚連忙解釋,小心翼翼跟在賈赦身後急得滿頭大汗。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本官不介意扒了你身上這身官皮!”

賈赦冷冷一笑,直接步入偏廳,頓時滿室小童全都用驚恐的目光望了過來,他心中一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最裏頭,伸手在幾位生病的小童手腕上搭了搭,臉色當即一沉。

根本就沒有用藥,屋子裏的藥味也是剛剛弄出來不久!

他沒有當著這麽多被拐小童的麵作,先是暗暗渡過內息穩住生病小童的病情,看了看索性病情沒有惡化這才鬆了口氣。

“你有什麽話說?”

好言安撫了這幫不幸的小童一番,賈赦離開了偏廳,目光森冷看著跟過來的留守官員,冷聲道。

“大,大人,不,不知您此話何意?”

那廝頓時額頭冷汗直冒,嚇得渾身哆嗦硬著頭皮反問。

“昨天根本就沒有請大夫吧!”

賈赦淡淡一笑,沒有理會這廝突然狂變的臉色,冷冷道:“你就等著倒黴吧,身上的這身官皮也穿到頭了!”

“大人饒命!”

那廝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賈赦卻是不為所動,隻淡然開口:“出去!”

“哼,我可是朝廷任命的官員,不是你說拿下就能拿下的!”

那廝眼見求饒不成,頓時變了臉色騰的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冷笑道:“不要以為你破了幾個案子就了不起,京畿府衙門的水深著呢!”

“哦,你一個小小的八品小吏,也敢在本官跟前提水深?”

賈赦臉色平靜,就看向一個傻子般淡淡道:“你回去等待吏部的通知吧,你最好沒其它問題,否則就等著進牢房吧,滾出去!”

那廝像是受驚的兔子,刷的一下便溜了出去,賈赦喊來剛剛上衙的吳帆,要他負責看好那幫被救的童子,一定要照顧好他們。

吳帆領命,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賈赦說到做到,立即簽了一封公文,派人第一時間送到吏部,那廝竟敢玩忽職守,等著把冷板凳坐穿吧。

等到府尹楊波參完小朝會,來到京畿府衙已至大上午。

“賈大人做得不錯,今日本官將奏折遞上,當今又誇讚了賈大人一通!”

楊波臉上滿是笑意,衝著賈赦笑道:“當今還讓我給你傳話好好幹,賈大人真真簡在帝心啊!”

說來也是,昨天京畿府在京都城裏鬧出那麽大動靜,解救了上百被拐的童男童女,這樣的大動靜當今要是不知道那才叫怪事。

“楊大人要是不怕得罪人,隻要狠下決心,同樣也能得到當今的厚愛!”

賈赦淡淡一笑,沒有理會楊波臉上的尷尬,隨意將剛才那位小管的事情說了說,得到了楊波的讚同後也就算是了卻一樁小事。

楊波真有些尷尬,賈赦的話有打臉之嫌,不是明擺著說他明哲保身,沒有膽氣做事麽?

可看賈赦的平靜神情又不像是故意為之,一時好不鬱悶失了閑聊的心情。

“賈大人你可知曉,今日小朝會之上,有禦史彈劾了大人你!”

心中鬱悶,楊波不失時機轉移了話題,笑吟吟說道。

可是等了半晌,賈赦神色依舊平靜入場沒有絲毫改變,好象禦史彈劾的不是他一樣,這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賈大人,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楊波更鬱悶了,賈赦這反應不正常啊,正常人聽了自己遭到禦史彈劾,不是立即驚出一頭冷汗,就是大聲嚷嚷著被冤枉,想要當今陳情辨白麽?

“意料之中罷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賈赦語氣平靜,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沒好氣道:“某些人既然這麽迫不及待願意被人當刀使,本官也是無可奈何不是?”

楊波一陣目瞪口呆,心中狂吼: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說好的憤怒,說好的咆哮呢,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