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歸玩笑,吐槽歸吐槽。

即便是銀白切開之後黑的發亮,也不代表會把正事也給扔在一邊。

璀璨之星的出現,那到底代表了什麽……蕭嵐比誰都清楚。

在另一個自己幹巴巴的擠出那句‘感受到世界的惡意’隨即,將臉埋在陰影中似乎在陰笑著的他就像是什麽也沒有感覺到一般,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這個‘理想鄉’的世界線裏的個人氣息,和我們原本所認知的差距非常大,特別是沒有壞掉的趙綴空那簡直是天差地別,我隻能夠鎖定特異點所在的大致區域是在這裏,相比起起來你的隙間用來偷窺——不,用來偵查比我方便得多,那麽找到那家夥在哪裏了嗎?

要是晚點了沒有先找到的話,說不定就會蘇醒過來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再去追的話可就會很麻煩了……”

雖然表麵上是在開玩笑般的談天說地,但是與此同時兩人都像是在暗中較勁似的全力發動,卻又是默契的分工合作達成了無內耗的最佳結果,感知存在的層麵上更勝一籌的蕭嵐找到了目標的大致方位,直接的就來到了北美的都市洛杉磯這個目標所在的位置,而另一個他則是在同一時刻以自己的方式做到了自己才能夠做的事。

“我聽到了……你說的是‘偷窺’吧?”嘴角微微的抽搐著,他的額頭上似乎有青筋在跳。

但是雖然如此,卻也很迅速的就讓自己恢複了平靜。

“算了,不追求你的這個態度,反正趙綴空的位置已經找到了……雖然在這個不用絕望的‘理想鄉’世界線,他也依舊也是一個合格的殺手。沒有隨隨便便的留下刷信用卡、賓館身份登記這些容易追蹤到的記錄,不過街頭監控卻是不可能全部避開,特別是隻要追蹤到趙櫻空和趙蕊空那兩個小女孩就幾乎等於追蹤到了他一樣的時候。

另外,還有一份算是很微妙的記錄……他在半年前結婚了。”

“結婚?”蕭嵐不由就是愣了一下,“張恒那家夥都剛剛完婚這會正好去西藏旅遊。鄭吒和蘿麗雖然已經沒羞沒臊的同居好久了但還沒結婚,而趙綴空的年齡好像比起鄭吒還要小不少吧?等等——新娘是誰?”

最後一句話出口,他似乎已經想到了答案。

“是趙櫻空……勉強剛到法定婚假年齡。”另一個他似乎知道他想的是什麽,非常幹脆的接上了話音,“另外別看蘿麗那副蘿莉的造型,其實是和鄭吒一樣的已經二十七歲了。不過趙櫻空是新娘也算是理所當然吧,那早熟的小女孩的童年夢想似乎就是嫁給自己的那個哥哥,在這個不用絕望的世界線裏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當然了,既然是婚禮那麽就不可能太過遮遮掩掩,而且也必須去民政局登記領結婚證,拖這個有關部門的福我從這條線找到了對應的記錄……嗯。就是這個了。”

他說著,伸手探進了在麵前打開的一道黑色裂縫,就像是某個機器貓一般的從裏麵撈出了一張照片。

傲人的胸懷被潔白婚紗完全夠了出來的童顏少女,依偎在穿著禮服的英俊男子懷中,邊上還有一個小女孩在起哄一般的舉著手,他們的臉上帶著的並不是虛偽的假笑,也不是如同在看著獵物的徹骨冰寒。而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的幸福笑容,而這個幾乎完美的鏡頭是被攝影師給巧合般的捕捉到——

“趙綴空,趙櫻空,趙蕊空。”

逐一的念出了三人的名字,蕭嵐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玩味的弧度,“雖然隻是一個可能性的世界線,不過我還是有點希望別碰上最麻煩的鏡頭……”

下一刻,光芒溢了出來。

前所未有的絢爛,卻又前所未有的祥和。

柔和的像是輕輕拂過麵龐的微風,沒有激起一點點的衝擊或者氣浪。象征著存在之力的光芒從蕭嵐的手中淌出,就如同有生命一般的蔓延到了那婚禮的照片之上。

然後,畫麵扭曲了。

照片中幸福的婚禮現場,就仿佛是被風拂過的湖麵一般泛起了波紋。

蕩漾起來的漣漪下,原本清晰的景物變得模糊、破碎。可就在這樣並不尋常的動靜中,畫麵中的景色一瞬間就好像是活了過來——

不,並不是好像,那就是事實。

緩緩的平靜下來的畫麵上,已經不再是原本的那場婚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並沒有多少特色但修剪的很整齊的草地,邊上還看得到一個泛著瑩瑩藍光的遊泳池,在這畫麵之中出現的除了一個長發男人的背影之外,還有不少穿著布料很少的比基尼,在泳池之中嬉戲的來自世界各地的漂亮美女。

除此以外,這照片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再是被凝固的靜態畫麵,而是如同在實況轉播一般的運動著,也就是……即時播放。

而鏡頭中的那個帥氣的英俊男子,在這一群鶯鶯燕燕中完全就是遊刃有餘。

似乎玩的很開心?

對於這麽樣的一個情況,蕭嵐注意的地方似乎偏的有點太遠了,“自帶泳池還有辣妹陪同的高級酒店,他們來這裏到底是接任務還是度假?殺手任務怎麽也不該這麽大搖大擺,度假的話老婆跟著還跟著一群美女泡一起?”

“這不是挺好的嗎?既不是在釋放激情的**做的事,也不是花前月下的交心談感情,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要幹什麽完全不用心虛……”似乎不解風情的另一個他隨口說。

隻是在這麽說著的同時,他們兩人的動作都沒有聽。

蕭嵐的手直接伸進了那實況轉播的照片之中,並沒有將平麵的照片刺破反倒是完美的探了進去,一瞬間的是徹底顛覆了二維平麵的存在意義,並且在手臂伸了進去之後,畫麵外他的整個人也被‘吸’了進去——而另一個他。扶著黑刀的男人是揮手在身前打開了一道黑色的狹長縫隙,然後並沒有什麽特別花哨動作的跨了進去。

——用自己的方式,一起的前往了目的地。

隻是一個眨眼間而已,兩人的身影就已經徹底的消失。

而在他們前一刻站著的位置中,隻有一張畫麵重新凝固了的照片在緩緩飄落。

在那上麵。呈現的並不是改變前的那婚禮,在那上麵隻有一個誰都無法忽視的特寫——那是一個瞳孔縮小成了針尖的男人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很不可思議景象、驚訝到了極致的人應該有的眼神。

“你們……是誰?”

一大片女人特有的淒厲尖叫聲中,英俊的男人死死的盯著眼前出現的不速之客。

前一刻而已,原本還是歡聲笑語的這個安詳的夜晚,突然的就出現了隻會發生在恐怖電影裏的場景。就像是貞子一般從虛空中‘爬’出來,一頭銀色長發披到了腰際的男人,以及從黑色的裂縫中緩步的走出來,手裏拿著一柄黑鞘武士刀,有著幾乎完全相同麵龐但裝束和發型都截然不同的孿生子。

不管到底是什麽,都絕對不是好事。

名為‘趙綴空’的男人在心中如此斷言。但是光看著以這種方式登場的孿生雙子,心中就猛地湧起了一種完全無法形容的感覺。

恐懼?

不,已經不是恐懼了。

那是人類無法理解之物,超越了這個次元的存在!

但縱使如此,卻也絕不退讓。

站在這裏的他,有著必須守護之物,有著即便是死也不能退讓的理由!

(怪物……那種仿佛是在看人偶一般的眼神。雖然還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但絕對不能讓他們找到櫻空和蕊空她們……)

隻是——

“呀────!!!!?”

劇痛瞬間遊走全身。

隨著吱、一聲,從後背被異物插入。

“唔、呃────!?”

那並非錯覺,趙綴空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穿透。

當模糊了的視線向下移去,他在那裏確切的看到了——從自己的胸口伸了出來,赤紅色的、像是金屬又像是生物,如同DNA雙螺旋般扭成的槍尖。

可明明刺穿了胸口,卻沒有流出一絲鮮血。

這種異質的感覺,究竟——

“……這是、朗基努斯之槍?”

意識中泛起了不知來自何處的知識,他喃喃的自語著。然後無力的跪倒在地。

就仿佛是要將大腦燒壞般,不正常的熱度從靈魂深處湧出。

也就在這瞬間,他清楚的聽到了。

伴隨著血色長槍被拔出,似乎沒有任何感情的低語。

“這個世界線裏的你並沒有進入主神空間,自然也沒有複製成到惡魔隊成為兩個個體。也就是說雖然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現在的一個軀殼裏卻容納著兩個存在,而像這樣通過生命樹之根的貫穿重新合為一體……嗯,看來進行的不錯?”

看著那跪倒在地上,渾身如同著火了一般泛起熱度,肉眼不可見的內部發生著更大變化的獵物,倒轉了手中那柄從Adam那裏奪來的命運之矛的蕭嵐饒有興趣的說。

但是對趙綴空來說,這句話的本身就是怪異。

世界線?主神空間?惡魔隊?

聽到的是無法理解的詞匯,但依舊有一件事能夠理解。

從心靈深處泛起的異質熱度,雖然是仿佛要將思維連同大腦一起燒毀掉,卻也同樣的帶給了他一個無比清晰的感覺。

——力量!強大的力量!

不同於自己依靠鍛煉得到,而是與生俱來命中注定的一般,那多年之前被自己連同過去一起封印、那將會帶來不幸與災厄屬於妖魔的力量……但是毫無疑問,也正是此刻所迫切需要的!

抬起頭的瞬間,看到了敵人的所在。

抱著黑色武士刀的那一位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如同不屑一顧般的一眼也沒有看過來,而長發的那個手中正持著那將自己貫穿,那如同兩條血色長蛇盤旋交織扭成的弑神之槍。燕微眯的眼中閃爍著的,是一種像是在看小白鼠一般的光芒——

“你——!”

一瞬間,血色溢滿了眼眶。

就仿佛心裏有什麽東西繃斷了一般,刺客最重要的理智被無形的怪異迅速侵蝕。

於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做出了回應。

根本來不及做多餘的思考,他直覺般地就知道該采取什麽樣的動作,跪倒在地上的他像隻貓一樣弓起了身,隨即雙腳全力一蹬朝後麵飛退。他的敏捷度和爆發力已經比普通人強上了好幾倍,這前衝後退的動作間似乎連轉換的空隙都沒有,即使是隻野獸也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不錯啊~”

持槍的蕭嵐微眯著的眸子突然射出了刺人的光芒。原本雕塑般沉穩、沒有一絲感情的臉上開始躍動出生氣,就如同一個癡狂的畫家發現了美景,自閉的樂者看到了一章絕妙的樂譜一樣。

之所來找趙綴空,一是為了試驗弑神之槍的效果,其二就是為了得到他們的合體耳環。

但是分裂成了無限世界線,單獨世界線中的偽物沒有任何意義。要想得到集齊了所有世界線的正品,就必須讓趙綴空從這個無意義的夢中蘇醒過來。

而最好的情況,就是不受鄭吒影響的自己蘇醒。

這也即是,此刻的趨勢——

在趙綴空的手中,不知何時、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多出了一柄如同琉璃般美麗,簡直就像是個藝術品的血色匕首。

手持著這柄真名是‘吸血鬼之觸’的利器。似乎渾然不知的他慢慢地以一個起跑的動作半蹲了下,右腳稍微往外支出,左手按著地麵,全身的每一處肌肉都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積蓄著力量,然後繃緊,隻要一個觸發就會爆炸出去。他眼睛看著地麵,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用似看非看的餘光放在了前麵的對手身上。

一擊。

所有的機會都隻在一擊上。

被那種成為了小白鼠的恐懼所捕獲,心底最深處的那股原始的欲望和殺意開始彌漫起來,似乎那裏一直有隻野獸在沉睡,一旦受到了觸動就會被喚醒然後開始在體內狂野地馳騁。結合這喚醒的原始欲望變作一股冰涼尖銳但依然燃燒著的鬥誌。

而看著麵前像隻豹子般伏下身去的對手,尤其是那原本不存在、也不該存在與這個世界線的血色匕首,蕭嵐嘴上掛著的那道弧度緩緩的加深了。

沒錯,就這麽來吧!徹底的蘇醒過來!

他在心裏高呼著,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予了最大的期待——至少在這裏。他都還是這麽認為。

持著血色匕首的刺客在蕭嵐或許是故意的眨眼瞬間猛然暴起,積蓄多時的全部力量從這個躍起的動作中一下爆發出來,豹子般朝前躥了出去,足部腰部肌肉的力量一路疊加到手腕,手中的嗜血獠牙一瞬間化作了赤紅的電蛇,在大氣之中迸裂出了無與倫比的劇烈音爆,利芒紛閃處劇烈扭曲的衝擊波紋撕裂了空氣,如雷吼一般掃向了沿途的一切。

一刹那而已,整片空間都密布了無數縱橫交錯的破碎縫隙。

但麵對著驚人的必殺一擊,蕭嵐眼裏的光芒一下變小了,無力了,像是一下喪失了充足燃料的火焰。

他看得出來,這一擊的強度和速度都很好,但是也感覺到很枯燥無味。

這個找回了自己力量與武器的趙綴空的確很強,但也僅僅隻是這個‘理想鄉’世界線裏的強,對集齊了所有世界線自己存在進入世界外側的超越者來說,這點力量簡直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幻影——即便能夠一擊毀滅一個世界線的宇宙,也傷害不到世界外側的存在哪怕一絲一考。

所以他感到很失望。

剛開始看見這個家夥拿出了吸血鬼之觸,還以為他會一鼓作氣的直接蘇醒過來,誰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偏離了主題?

那麽,要再加一把火?

——沒必要了。

“綴空哥哥,我們來幫你!”

屬於可愛的女孩子,嬌喝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不過比聲音更快的,是先一步到達的攻擊。

在攻擊之前大喊一聲提醒對手,那是隻有在熱血漫畫中才會出現的情景。

當蕭嵐聽到這聲嬌喝的瞬間,一道化作了尖刺的精神衝擊就出現在了他的意識之中,似乎是想要一口氣的將他的意識直接摧毀,比傷害肉體更加本質的直接在精神上毀滅敵人,而與此同時,一個鬼魅般的身影也摸到了抱著黑鞘武士刀像是事不關己般的站在一邊,似乎在閉目養神的另一個蕭嵐身後,並不反光的匕首無聲無息的刺向了目標的要害。

脊椎左邊,第四節腰椎下方,腹部大動脈。

開了血槽的匕首隻需一下,就能夠使目標血如泉湧,瞬間失去大半的戰鬥力,比起攻擊高位的心髒和由骨骼保護的脊椎,這是刺客更加優先的選擇。

但是,對手是非人。

無往不利的精神穿刺就似泥牛入海,沒有掀起哪怕一點點的正常反應,趙綴空的吸血鬼之觸必殺劃到的隻有空氣,而蕭嵐甚至就連表情也沒有變一下。

匕首確實的刺中了自己選擇的位置,但不僅沒有見到血如泉湧的結果,匕首就像是刺進了空氣之中,確切的說是刺進了一道不知何時打開的黑色縫隙,然後以自己力量揮動的匕首尖端在自己的眼中迅速放大——若不是本能催使著迅速撤手,就不是臉上被劃開一道血口那麽簡單的傷勢了。

僅僅是瞬間,氣氛就已經徹底凍結。

——然後,有人開口說。

“啊,人到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