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宇宙迷宮……絕望鄉。

最終一戰。

——明明是才開始,卻已經接近結束。

這個世界線裏的所有人,無論是善良是邪惡,都承載著幾乎無法想象、或許死去才是幸福的痛楚。

從一開始,絕望就籠罩在心頭。

而中洲隊,也同樣沒有例外……

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機,被冰冷的赤紅鐵砂覆蓋的火星之上,一個背後伸展著一對龍翼的男人以超越第三宇宙速度的近五十倍音速、如同一顆來自天外的隕石般從大氣層外直直落下。

這速度當真是無比驚人,然而卻並非自己的所願。

在低於音速的移動中占據絕對優勢、擁有靈活勝利等諸多優點的雙翼,因為那並非流線型的生體構造,在這五十倍音速下已經成為了徹底的累贅,帶著濃重鐵鏽味道的空氣化作了鋒利的尖刀,以這個男人在稱作‘毀滅’的狀態下才能夠施展的嵐腳幾百倍的威力,毫不留情的以粉碎了聲音的激波將那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龍翼撕成了碎片!

無法形容的痛楚,在瞬間侵徹全身。

一刹那而已,他就仿佛是陷入了迷離之中,整個人隻剩下朦朦朧朧一片。在一種似夢似醒的狀態中,他這一生所有的經曆,都恍然的呈現在了眼前。

傳說中,人在將要死去的時候,意識感受到的時間會近乎無限的拉長,整個人生的回憶會如走馬燈一般的在那瞬間閃現。

現在的這個情況,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的名字,叫做鄭吒。

自己的整個人生,或許可以用‘天煞孤星’一個詞來形容吧。

並不是沒有感受過幸福的滋味。但是那幸福的楚軒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世界上最為殘酷的事情,莫過於給予了一個人希望,然後將這個希望狠狠的撕碎。

他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是父親在事業的巔峰時期遭遇了重挫,就此一蹶不振並且病由心生。不僅失業在家而且醫藥費拖累了整個家庭,他不得不在上學的同時也一起的打工持家;他有過一個可愛的青梅竹馬,擁有一段無比溫暖的童年,但是那叫做蘿麗的女孩卻得了不治的絕症,有再多的錢也不一定能夠絕對治愈的白血病,直到因為化療失去了美麗的容顏與秀發、形容枯槁的在病**咽氣為止。也沒有遇到那能夠匹配的骨髓捐獻者;他有過為社會而奉獻自己的夢想,但是卻在殘酷的社會中被磨去了所有的棱角,與曾經痛恨的社會渣滓一樣完全沉迷墮落了下去,黑白色的生活,網遊,累了就去酒吧。一夜情,上班,休息,網上認識的高中生,嗑藥,**……

他有得到過救贖自己的機會,在對現實絕望時得到了主神空間的邀請函。並且複活自己死去的那青梅竹馬,重新的喚醒了那心中沉寂的光明與信念,而且還獲得了一批可以並肩的夥伴,但是在與那徹底沉淪在黑暗中的另一個自己的戰鬥中,整個隊伍都死在了那殘酷的戰場之上,隻留他一個人痛苦的獨自活下去;他也得到了複活死去的夥伴們,實現‘一起活下去’願望的機會,並且是很順利的得到了足以正視命運的強大,卻在一場名為‘記錄重疊’的風暴中麵臨了無法避免的噩夢,為了贏得最後的希望所以犧牲其他的所有一切。賦予了他足以參加最終一戰的力量;可得到了那足以參加角逐的力量,卻因為心中的不忍無法突破到圓滿,在最終一戰剛剛開始就陷入了徹底的被動——

另一個自己,站在輪回世界最強位置上的複製體鄭吒,在剛剛進入戰場的即刻就毫不留情的摧毀了整個星球。美其名曰‘讓未受到邀請的人全部退場’。

而他雖然沒有死在這場混亂之中,卻隨即的就遭遇了另外一個噩夢。

並不是來自於另一個自己的強勢碾壓,而是一個因為自己過去的疏忽而結下了怨恨,此刻成為了徹徹底底敵人、曾經的一個‘夥伴’。

“就你現在的這個水平,隊長連和你交手的興趣都沒有,你也沒有站到他麵前的資格!所以由我先來和你玩玩吧,讓我看看你們這群偽善的家夥是不是還有力量再來殺掉我一次!”

伴隨著直接衝擊著靈魂的巨吼,紫色的裝甲巨人咆哮著,以一種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奔襲而來。

“……你是、羅甘道?”

在無數粉碎的星球殘骸之間,看著那似曾相識的模樣與幾乎實質化的執念,為了躲避星球爆炸逃入了高空的鄭吒下意識的呢喃出了聲,但隨即迎來的就是一場前所未見的暴風。

全身被肉眼可見的金色力場籠罩,全身搭載著各種武器與裝甲、像機甲多過生物兵器的巨大身影周圍綻放著某種正體不明的扭曲,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原本應該會因為巨大而笨拙的身影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一閃而至,一把的抓住了比起那巨大計劃隻如一隻小雞的鄭吒。

而在他迅速的反應過來,用力開始掙脫的這刹那——視界扭曲了。

周圍的景物在瞬間以加速了幾千位,幾萬倍,甚至幾百萬倍的速度倒退著,無力承載這樣景致的眼中看到就隻剩下一片了耀眼的空白,早已開啟了升龍變的身體則是感受到了一股仿佛置身於幾百萬米的深海、幾乎可以把石墨壓成金剛石的無比巨大的恐怖壓力。

但這壓力來得快去得也快,在知覺幾乎就要麻痹的時候,周圍異常的景色突然恢複了。

可隨即而已,更大的異常衝擊了意識。

一眼看到的是,如鐵鏽一般赤紅、密布著隕石坑、山穀與峽穀的地麵,還有並不是很難看到的兩個圓缺不一的月亮。

這是……火星?

這太奇怪了。

通過死河獲得了夥伴們的智慧,他可不像以前一樣對某些常識一竅不通。

但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加震驚。

這個季節裏地球與火星之間相隔的距離足有整整兩億多公裏,這可是連30萬公裏每秒的光速都要走上十分鍾的距離,這一刻居然是隻在無比短暫簡直就像是瞬間的十來秒被完全跨越——

超光速……六十倍?

不可能。

絕對不存在能夠以超光速移動的物質,如果真是超光速,那麽他的身體早就已經變成了宇宙塵埃。

那麽,是他的時間感被放慢了幾十萬倍?

其實自己花了近半年才到達火星,但卻以為隻過了短短的十來秒?

更加不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完全沒必要到這裏來,在那段幾乎等同於時間停止的時間裏,即便是把他給揉成一團肉醬他也不會知道。

排除了這些不可能,還剩餘的唯一可能——

“……曲速、引擎?”

艱難的從嘴角擠出了這幾個字眼,他在那紫色的裝甲巨人臉上看到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回答正確,但是到此為止了。)

確切的從那表情中讀出了這個答案,萬有引力已經將他完全捕獲。

以六十倍超光速從地球殘骸來到了火星引力圈之後,解除了曲率加速狀態的初號機·改恢複到了原本的常速,但也依舊超越了16.7千米每秒的第三宇宙速度,初號機依靠裝載的引力發動機完成由幾乎優雅的減速,但是鄭吒卻是帶著這個本就無比恐怖的初速如隕石一般朝著地麵加速墜去——

展開的非流線型龍翼完全是累贅,進入大氣層的瞬間就被已經撕裂燒毀。

而能夠反抗引力的能力,他似乎是一個也沒有。

按照這個勢頭下去,落到地麵時會徹底的摔成稀巴爛,雖然擁有死河的他並不在乎這樣的傷害,但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利用死河那作弊般的不死性,在修煉時就已經將除了自己夥伴以外的其他‘命’全都殺死。也就是說如果現在使用了死河的傷害轉移,會代替他死去的就是他的一個夥伴!

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寧願自己來承受一切。

於是,確切的看到死亡。

但就在人生走馬燈閃回的時刻,有一個聲音不合時宜的在意識中響起。

“……廢物,居然這樣就想死了嗎?”

紫色的巨人傲然立於雲端,高高在上俯視著無力反抗的敗犬,可眼中浮現的卻不是愉悅而是憤怒,“就你這個樣子也敢說要和隊長一決勝負?笑話,居然連這點麻煩都克服不了……

切,還以為有多大本事啊,難怪你的隊友會死的一個也不剩!”

瞬間,怒意如海嘯般湧上心頭。

將回憶過去的畫麵全部一掃而空,隻留下一雙如凶獸般赤紅的雙眼,狠狠的瞪著高空那不屑一顧的敵人。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該侮辱我的夥伴……”

咆哮的聲音狂吼著,從凶獸的體內溢出了異常的血色光芒,那光芒中隱約還有漆黑的絕望火焰在閃爍,“他們,可都是我最好的同伴,會和我一起活下去的中州隊的一員!”

“——我們,怎麽可能在這裏就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