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神秘學來說,在這世界的外側有個站在次元論頂點的“力”。

被稱為“根源之渦”,是所有事情的開端之座標。

那既是萬物之始、也是一切之終,記錄這個世界的全部,是所有的原因卷動的場所,是做出了這個世界的造物主的座位。

如果能夠到達哪裏的話,就能夠擁有「神」的權能吧?

有人這麽設想著,於是就有有人真正付諸實踐,但是無一例外的……全部失敗。

人在死亡後,原本屬於自己的魄便失去了本來的軀殼,而投影出的魂則返回了根源。僅僅隻是知識的魂本身不具有理解根源的能力,魄雖然接近根源卻也缺乏理解根源的知性。所以必須要人在同時具有魂魄的時候才有可能認識到根源,而同時具有魂魄的人是活的,沒有接觸到根源的機會。

也就是由於這一係列的矛盾,生者無論如何都無法到達根源。

而若是想要用某種方式繞開這一矛盾也同樣不行,隻要有攜帶知性的生命想接觸根源漩渦,被稱為「抑止力」的方向上的修正力就會發動。

因為若是全能的造物主擁有欲望的偏向,那麽發生世界末日的幾率幾乎就是必然,不管是身為靈長類的人類想讓自己的世界存續下去的無意識集合體,還是世界自己不想消亡的本能,都會限製想要接觸根源漩渦的存在,不過世界自己的本能之所以會限製接觸根源漩渦的人。單純隻是因為現在支配地球的是人類而已。因為人類文明社會的崩壞,很可能直接造成這個天體的毀滅。所以世界意誌所創造出來的救世主。會跟英雄一樣防止人世的崩壞。

不過,或許也有人成功了吧。

但由於在那裏所有事物一切備齊,所以什麽都沒有。人類的個體若是得以踏入,生存的意義就會消失。要麽是喪失作為人的意誌成為神,要麽就是從這個世界消失前往了上層次元,就像是虛淵玄筆下魔法少女小圓中的鹿目圓香。

而若是如果沒有任何成功前往的記錄留下,那麽或許就可以被認為是這世界中不存在成功的人?

的確如此,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了「生者無法掌握第一因」這不可逆的必然。

但是這個看起來完美無缺的設計,卻出現了某個預料不足的漏洞——

原本沒有知性不存在任何驅動力的根源本身,居然是奇跡般的被賦予了可以行動的人格,而這……也就是「兩儀式」這個存在。

雖然隻是與根源聯係在一起,但她就是那個的一部分,這也等於同樣的存在。

所以她什麽都做得到,像是重組連眼睛都看不見的微小物質法則。或是回到過去讓生物這個係統樹整個改變,要重新安排現在這個世界的秩序也很簡單。不是重新創造這個世界,而是用新的世界來破壞舊的世界。

同樣的,也就能夠讓世界本身成為不可觀測吧?

而能夠達成這一目標的關鍵鑰匙,與「兩儀式」相同的虛無起源,在此間此刻已經完全齊備……

——蕭嵐。

究竟是陷入虛無而成給了虛無。還是因為是虛無所以才會陷入。

那最初的源頭,已經無法查明了。

曾經僅僅隻是人類的蕭嵐,並不知道什麽是「起源」,甚至連前世這跟顯化的概念也在唯物主義教學的澆灌下從根本上否認,所以哪怕是從小到大都一直孤獨。多關注的人貨物最終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消散,無論是父母、妹妹、家庭、亦或是世界本身。他也沒有去懷疑過哪怕一絲一毫……

一切歸於無。

現在想想,那或許就是由「起源」決定的方向。

……的確,若以虛無這種東西為起源,無意識的也會想讓一切歸於虛無吧?

因為起源是虛無,哪怕是尚未覺醒的正常姿態,虛無的力量也表現在了各種由不是巧合的巧合編織成的命運之中,讓與名為蕭嵐的存在擁有因果關聯的一切,都在朝向終將歸於無的盡頭走去——他們自己或許都還不知道,現實裏那幾乎被他們所遺忘了的所謂家族,也在不久之前因為種種離奇的原因分崩離析。

而覺醒……

因為大腦因為視神經影響受到傷害昏迷的兩年間——蕭嵐因沉沒在意識海的深處而無法觀看外界,隻能不停看著那永恒黑暗的虛無,以及在那之中唯一能夠認知的自我。

他啊,可以說是一直漂浮在被稱為根源之渦的海上。

僅僅自己一個人,在所有事物一切備齊,所以什麽都沒有的“”裏保持蕭嵐的形貌。

所以毫無例外的,蕭嵐獲得了隻屬於自己的絕對真實,從虛無的渦中流出的被人類命名為時間的法則,但同樣的,因為虛無伴隨著一直開始浮到意識表麵,他可以說是同樣無意識的希望將各種事物歸於虛無的方向性——

這就是蕭嵐擁有的能力,跟某些天生的異常者一樣,他擁有可以涉及非常人所見到的特殊頻道,能觀測到根源之渦這個世界縮圖的特殊感知。

但是,能否進入到更深一層的地方?

又或者說,是不是存在著一個比名為蕭嵐的人格誕生更早,就是那個渦本身的流出、像是「兩儀式」一般的存在?

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

確切的說,在被觀測到之前,那就是不存在。

不過……可以試著去觀測。

以起源為虛無的兩個自己為容器,打開通往根源的道路讓「兩儀式」降臨,然後讓這個端坐在造物主之座上、活著就是那“座”本身的存在實現他們的願望……

“……這樣的計劃,雖然很有趣,但是真的很瘋狂啊。”

臉上帶著的是似乎充滿興趣、似乎又充滿了嘲諷的笑意,正體的蕭嵐眯著眼說,“你要怎麽才能夠讓「它」遵循我們的想法?再退一步說,你要怎麽才能保證,「它」在降臨之後我們還會擁有未來?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們都是在用意誌抵抗著虛無,抗衡著那來自起源的混沌衝動,現在你卻想要將這虛無本身召喚出來。

我們兩個,很可能會瞬間消失變成真正的無呢……”

“我知道。”

對於另一個自己話中暗夾的諷刺,蕭嵐不偏不移的全然接受,“所以我才準備了這次的見麵。融合之後隻要我們兩個都暫時封閉自己的知性,就能夠讓最本質的存在蘇醒並浮到表麵上,但由於我們的融合術並非永久,所以一旦容器消失降臨也就無法延續……”

“區區這種伎倆——”

另一個他不屑的說了下,不過沒等他說完,蕭嵐就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殺掉融合的限製非常簡單,你是想這麽說吧。你能想到的,我當然也想到了。這裏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去賭一把,畢竟「它」雖然不是我們,但是降臨到這個身體裏,擁有的就是我們的記憶與認知,應該不會無聊的做毀滅世界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隻會讓人覺得疲累如做夢一般的事……

而且即便是「它」,過去不存在知性的時候就算了,在擁有知性的狀態下知曉了世界的真相,知道了自己其實也是被掌控在某個造物主手中,它大概也會想要和我們一樣去獲得自由吧?”

“妄想以凡人渺小的思維,理解全知全能的至高之座……我或許可以給你這麽一個評價。”

依舊是諷刺,正體的自己毫不留情的說,但是隨即他就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可既然已經知道了不知何時就會無緣無故消失的可能性,就無法再心安理得的當期不存在般的自娛自樂,就如黑客帝國裏見過了現實就沒可能再反悔一樣……”

“……我們,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