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令一切為之消散的光之洪流中,至此為止的所有一切……就真的宣告結束。

看著前方那讓整個世界都泛起戰栗的黑色太陽,感受著那千軍萬馬狂奔而來的震撼和狂吼,注視著自己周圍疲憊不堪個個都布滿傷痕、但是眼眸中都在訴說著「交給你了」的同伴們,以及蕭嵐那沒有再多說僅僅是給予了絕對信任的心聲,亞瑟已經徹底的明白了自己身上所背負著的使命。

時機已經成熟了。

把全身的力量注入了緊握劍柄的雙腕中,騎士之王高高舉起手中的黃金之劍。

就仿佛照亮這柄聖劍才是自己至高的任務一般,好像為了顯示騎士王道的黃金光芒熠熠生輝,聚集的奪目光輝無限凝聚,匯成一道耀眼的光束。

視野為之所奪,目光為之所炫。

在這道激烈而清澈的光輝照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說不出任何話語。

劫後餘生的生者……盡管身處鮮血淋漓的戰場,置身於充滿死亡的恐怖與絕望的無盡地獄之中,卻依然堅定地謳歌著人性的尊貴,消逝在無限光輝中的人們在胸中所描繪的全部祈願。

為此犧牲的亡者……曾照亮了比夜更深的亂世之黑暗的英雄身姿,古往今來所有在戰場上消逝的戰士們畢生追求並憧憬的夢想,無數為了守護珍惜之人奮勇作戰的勇士們的永恒意誌。

以高舉這份意誌為榮,以貫徹這份信念為義。

來自無限的時間與空間,無限生命的信念跨越時空在此凝聚,這份集結了星辰之光的奪目光芒,正是所有渴求著生命、直麵著死亡的人們的祈禱之結晶。

而聆聽著這渴求生命的無限祈願,感受著在靈魂中傳來溫暖的引導,騎士王的手中確切的綻放最強的生命!

——光芒溢出。

被釋放出的光束橫斷了整個天際,浮在半空之中的黑色太陽被光之線直接切成兩半。

這樣子,就真的迎來落幕。

伴隨著黑之聖杯被生命之光粉碎,沸騰的巨大亡靈海洋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原本如潮水般咆哮湧來的所有亡靈怪物都瓦解了,無數的骨骼怪物和僵屍在地麵上堆積成厚厚地一層碎片,就如同受到蕭嵐的“目”攻擊般的正在徹底化作塵土,天空中也再沒有幽魂怨靈飄蕩,連那原本一直籠罩著天地的陰霾都消散了,陽光從雲層的間隙間射了下來給這個終結的戰場鍍上一層金光,周圍也重新的吹起了送來生機的清風……“——這樣,就全部結束了。”

靜靜的注視眼前的一切,魔人最終就隻說出了一句話。

而或許是體會到了同樣的思緒,就在身旁的亞瑟喃喃地應道,“嗯,這樣就結束了……什麽都沒有留下。”

出動時的一萬聯軍,最後僅剩不到一千。

但付出了這慘烈的鮮血,終於也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被鮮血和骨灰浸沒的這片平原,來年春天也一定會開出燦爛的花朵吧?

或許是如此吧,戰爭伴隨著的永遠都是傷痛,哪怕是被冠以了再好再義正詞嚴的名頭,死去的人就是真的死去了,活著的人必須帶著他們的祈願活著,竭盡可能的背負起守護他們珍惜之人的責任。

作為王的亞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在這個時刻多說什麽,沉默就是對所有犧牲者的最好尊敬。

但是話雖如此,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在幸存的生者們開始整理戰場,收斂袍澤的屍體,該哭的哭該鬧得鬧同時,和芙羅拉脫離變回人型的潘多拉送回了蕭嵐真正要的物品:可以穿梭時空的人皮書死亡之書,以及……聖杯。

被光之劍斬斷的是死亡之力構成的形體,這個本質的聖物並沒有被損壞,而這也直接導致了一次差點爆發的危機。

“我帶它來到這個時代,也必然將它帶回去!”

這是蕭嵐的決定,完全不容置疑。

可雖然在戰鬥中成員幾乎損失殆盡,就連聖堂刺客也受了重傷,自己也是同樣傷的不淺的紅衣主教卻一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這是遺失的聖遺物,我們聖堂必須回收!”

而眼看著聯軍就要直接分裂,立馬的就要開始轉為彼此敵視,最終還是梅林出場說了個公道話。

“聖堂的家夥,你們想過曆史會如何修正嗎?他是在未來得到的這個聖杯,如果將它留在了這個時代就會影響整個時間線,你們想要讓我們耗費了那麽多犧牲得到的結果白費嗎?”

事情沒有那麽嚴重,但也絕不是危言聳聽。

聖堂最後還是選擇了退步,而蕭嵐是用聖杯直接的製備了一批生命之水,給戰場上還活著的所有人療傷,並且是成功的保住了幾個本會死亡的戰士。

如此,事情就這麽告一段落。

有些些隔閡的聯軍並沒有再呆在一起,聖堂帶著自己的部隊直接裏去了,蕭嵐收回了出女皇外的所有異形意誌,隻留下軀體在地麵之下隨時間腐朽,來自各國的其餘部隊也大多的獨自回到了家園,隻有圓桌騎士帶著剩下的戰士們和蕭嵐他們一起無比沉重地回到了卡美洛。

迎接他們的並不是什麽鮮花和歡迎,而是無數女人和小孩的抽噎。

在看不到的暗中,他或許已經被詛咒成惡魔了吧?

蕭嵐確切的通過那靈敏的感知察覺這些,靜坐下來後“心”也聆聽得到民眾的情緒,但是他並沒有對這針對的惡意感到憤怒,甚至還指示著芙羅拉出麵給予了不少幫助。

因果循環,注定得報。

死靈浩劫由他而起,那麽一切也就由他背負,所謂的「救世主」並非是空話。

補完了自我融合虛無之後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不再是如之前一樣的被虛無影響的變得空洞無情,而是因為觸及虛無從而更加的了解生命的可貴,對曾經隨隨便便製造的死亡也有了更多的敬畏——並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有意的開始關注因果關聯,更多的思考自己一言一行將會導致的結果。

越觸及“命運”這個概念,就越感覺它的浩大,感覺它的不可抗力。

逆天改命,談何容易啊……而回到了卡美洛,在感受著滿城陰霾的同時,關鍵的正事也在有序的進行著。

亞瑟主動歸還了屬於蕭嵐的誓約勝利之劍,不過魔人依舊還是沒有收回這柄聖劍,而是直接的就給它換了個主人,“在我手裏或許會再次被染成漆黑,而且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劍……給芙羅拉吧,算是成為騎士的贈予。”

看過他所擁有的那鋒芒完全內斂的禁忌之劍,理解了的騎士王給芙羅拉舉行了一個授勳儀式。

並非是授予爵位,而是給予實力的承認。

經曆了這段時間的磨礪,特別是這最後戰役的洗禮,女騎士終於是確切的達到了真正騎士的水準,也已經足夠配得上這柄作為騎士最高理想的聖劍,同樣的這也是蕭嵐希望達成的結果。

與此同時,格尼薇兒歸還了借去的幻影神弓,梅林也歸還了太陽金經和亡靈黑經,以及封存了無數靈魂印記的死神之鐲,封印了迪盧木多的靈魂石也最終落到他的手中被納入了禁忌之劍,死靈之王消散後九個英靈真正的靈魂都已經安息,但即便是近似於分身的個體在關鍵時刻也足夠派上用,特別是知道下一部劇情確切是指環王,擁有可以賜予永生並能夠成為實體“靈”的人王九戒時。

而除此以外,回歸的安排也踏上了日程。

擊敗死靈之王得到的死亡之書正在被梅林和蕭嵐一起抓緊研究,記錄使用的閃族語對剝削的法師和吞噬了守護者的魔人來說都不在話下,直接鎖定的目標就是那上麵描述的「時間停止」藥劑。

死亡之書可以打開通道將人送回過去,但要想從亞瑟王時代回到一千五百年後的未來,唯一的方式就是服用這種藥劑停滯住自己的時間流動,從而一覺睡下去再次醒來時就已經是一千五百年之後,也就是如他在未來是看到的那個躺著他和芙羅拉、被送進了博物館的水晶棺一樣。

根據未來安排過去,這實在是有些詭異……不過他卻也是沒有了什麽感慨的機會,配製藥劑和咒文詠唱可以由梅林完成,但是配置的材料卻是要蕭嵐自己去尋找。

也幸好他向主神兌換的時間足夠,滿世界的上古遺跡跑了個遍,連妖精之鄉阿瓦隆都去了一趟後,他完全是在回歸接近的最後幾天才恰好的湊齊了材料,然後在梅林的幫助下煉成了不多不少剛好夠兩個人回到未來的藥水。

這情況是不是太詭異了一些?的確是如此,但蕭嵐已經不打算去深究了。

世界上沒有巧合,有的就隻是必然。

就如阿克琉斯注定有個腳踝弱點,齊格弗裏德注定沾到那片擋住龍血的樹葉,真正先知的預言從來沒有一個落空過一般,蕭嵐是知道了自己注定隻能拿到兩人份的藥劑,無論多麽努力也無法改變這個現狀,並且回到主神空間後那從阿瓦隆得到的主材料價格絕對和直接買藥水差不多。

簡單地說,他他就是注定不會得到量產的S級藥劑,因為那樣子開掛的實在太過影響平衡。

那麽這被暗中控製著的“命運”,是否真的存在什麽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