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人血統強化到A級,足以清晰地把握自己與敵人的氣時,以精湛的技巧鎖定雙方的氣相互碰撞摩擦出的風之傷跡,抓住那瞬息即逝的刹那通過斬擊從中迸裂出強烈的颶風刀氣……這就是風之傷。

蕭嵐擁有的招式之中,這就是能以最小代價釋放,從敵人那借力的最強攻擊。

由於是與對手的能量共同作用產生,不僅威力會隨氣碰撞的強度增強,攻擊方位也更加迂曲不規則而難防難擋,最高威力足以輕鬆的一斬碎百妖,或者一擊將小山夷為平地。

在理論來源的《犬夜叉》之中,這一技能的最終奧義名為“爆破流”,那是對手在發出強力攻擊時,自己同樣發出能量與之席卷著形成能量漩渦,然後用風之傷斬向漩渦,使之形成更加強大的龍卷風刀氣倒卷而回,反將對手粉身碎骨的後發製人反擊技,攻擊的威力可以說是敵強越強。

——而這一刻,在蕭嵐的手中,這一招已然攀升到了更高的一個層次。

本質的說,風之傷的奧義就是“破綻”,雖然不及“直死之魔眼”那樣鎖定萬物的破綻,切過死線刺穿死點就能引導至終極的死亡,但是卻也能夠通過技巧精確的把握敵人攻擊的破綻,隻要存在氣的摩擦碰撞就可以加以利用對敵人進行反製,蕭嵐就曾用這一招在生化二的團戰中正麵崩解正體鄭吒以空氣炮打出的風壓炮拳。

但是這一招的極限也就僅此而已,因為並非所有人攻擊時都會釋放出氣,隻要達到一個境界就可以讓力量絲毫沒有外泄,無力可借的情況不管是“風之傷”還是“爆破流”都發揮不出真正的效果。

就如此刻麵對的鬼王弗萊迪,噩夢領域的空想具現沒有任何的能量泄露,不存在任何“氣”層麵的可利用破綻,但是……在蕭嵐確切把握領域力量的現在,他看到了比“氣”更深一層的破綻。

兩個無法共存的領域之間發生的碰撞摩擦,幾乎是憑肉眼都能看到那涇渭分明的界限,而在蕭嵐主動地將自己的靜止領域壓縮到了極限後,鬼王以領域力量構成的攻擊在與那光幕般的鏡麵接觸瞬間,包含在其中的領域力量必然出現表達為中和的碰撞————那就是破綻。

領域的破綻,世界的破綻。

蕭嵐確切的把握這隻存在瞬息的刹那,將之前轉化為“靜止”積蓄下來的攻擊凝聚到一點,他在絕對完美的時機將其重新轉化為了“運動”。

根本不需要什麽武器,僅僅是在宛若停止也確切停止的時間裏,揮出了一擊沒有任何聲光色彩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可褒貶之處的直拳——然後的瞬息,天已崩,地也裂。

撕裂的天空在絕叫,破碎的大地在咆吼。

膨大的魔力之束震撼著宇宙的法則,伴隨著這一擊從那破綻之中奔湧而出。

“靜止”與“運動”,相互轉換的二元對立,於此發揮出它恐怖的巨大威力,之前弗萊迪發出的所有攻擊,在這一刻收束到一個極點,一點也不剩的全都返還給對方!

因為是夢境,所以即便是扭曲世界法則的領域,兩人也都不需要分心對抗世界的修正;也正因為是夢境,身體機能陷入低穀的蕭嵐能夠將超出肉體極限但未達意誌極限的無數攻擊轉化為“靜止”,然後也因此在這個精神的世界裏揮出足以一擊終結鬼王的至強一擊————即刻就是終結。

這一擊鎖定的不是什麽敵人,而是直擊了作為一切依托的世界。

伴隨著他這一拳的衝擊突進,在減慢到幾近凝固的時間裏,腳下的大地片片破碎迸裂,現出了宛若宇宙虛空的無底深淵,然後這不可阻擋的裂縫迅速向四麵八方狂暴地蔓延湧去,將周圍的布滿怨虞詛咒的土地和其中的噩夢怪物一並吞了下去。

不——豈止是大地。龜裂從地平麵一直擴伸到了虛空,使空間扭曲,大氣上流,一時整片空間都密布了無數縱橫交錯的破碎縫隙,呈現出一種整個世界都扭曲破碎的混沌狀態,伴著逆卷的狂風將周圍的所有一切都吹向虛無的盡頭!

「這、這是……」弗萊迪確切的看到死亡,身為恐懼化身的他,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恐懼。

在陷入驚悚的弗萊迪竭力反抗著真空的氣壓差之時,噩夢構成的大地無時無刻不在四下龜裂、土崩瓦解,如同即將流盡的砂石般流向虛無的深淵。

被稱作“一閃”的這一擊,所刺穿的不僅是腳下大地,而是包含天際在內的整個世界。它的攻擊,已經不能用命中與否、威力如何來形容。士兵、凶獸、山巒、大氣、地麵、天空——以被斬斷的空間為憑依的一切一切,都被卷入了通往虛無的漩渦之中,然後消失殆盡,有形無形的森羅萬象,全都在這無與倫比的力量下分崩離析!

天空墜落、大地崩裂,一切歸於虛無。

在如宇宙虛空般飄浮著無數碎片的無盡黑暗之中,唯有一道綻放的閃耀之光堂堂宣告著破滅的終結,以浮於虛空麵色依舊平靜的蒼老魔人為中心,無垠的寂寥荒野以一個驚人的程度迅速的膨脹擴大,將那破碎的領域殘片卷入其中化作自己構築世界的養料,如初生的宇宙一般在這一切破滅的黑暗虛空中全麵綻放!

——然後,一切結束。

這場意誌與理念之間的究極戰鬥,在弗萊迪浮現恐懼的刹那就決定了勝負。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將鬼王的攻擊收束之後返還,同時從世界的破綻揮出破滅一擊,此刻他本命的領域已經被擊碎瓦解,連殘片也被蕭嵐的領域給卷入吞噬,噩夢的世界被荒蕪給侵蝕殆盡然後徹底取代——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糾纏的恐怖噩夢徹底消失,弗萊迪連“我會回來的”這樣的話也沒有機會說出,就已經徹底的消散在了無盡的虛空之中,也不知他是否還有機會重新回來。

那已經不重要了……“消滅弗萊迪,所有人獲得B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5000點。”

聽到了許久未聞的主神提示,站立在這隻屬於自己的世界之中,蕭嵐靜靜地看著頭頂廣闊的天空。

戰鬥結束了,但是他沒有什麽興奮的喜悅,心中殘留的唯有空虛與寂寥。

這樣的結果或許已經是最好,可距離圓滿還非常遙遠。

命運啊……前段時間鄭吒問過他的這個話題,他現在已經能夠觸摸到些許的邊緣,隱隱能感覺到這個整個世界的脈絡,發展次序。

那是種宏大無邊,超越一切意義,一切概念的東西。沒有好,沒有壞,沒有光明,沒有黑暗,宛好一個龐大至極精密之極的機器,毫無感情毫無偏頗地運行,將世間萬物聯係起來,沒有任何事物脫離了這個束縛這個次序……或者說,這就是世界本身的意義。

或許不是什麽一切注定,但的確有一隻手在背後推動。

他的進入,他的覺醒,他的變強,他的痛苦,他的覺悟……然後,終將引導向還尚且未知的某個確切未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人拚命地想要掙脫出去,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

——隻要他還是個人。

斬不斷羈絆,放不下執拗,看不破情感。

若不能從“人”進化到“神”,斬斷與世間的一切因果,達到以“萬物為芻狗”的天地不仁,成就規則化身毫無感情的神祗,擺脫這力量幾乎就是無稽之談。

雖然這隻是個純粹的猜測,但是卻的確讓人為之憂心,可是這樣又能怎麽樣呢?

置身在錯綜複雜交織的命運渦流之中,或許某一天能夠得到逆流而上的力量,但在那之前……能做的就隻有隨波逐流。

“唉……”

如此,蕭嵐長長地歎了口氣。

然後他緩緩地伸出手,接住了飄到身前的一大三小四個光球。

三個小的光球顯得有些羸弱,細看去裏麵還有著隱約若現的人影,正是弗萊迪此前殺死的那三個新人。一開始的弗萊根本沒有足夠幹涉現實的力量,而且也沒法去襲擊蕭嵐認知外的其他人,所以他是將這三個收集到的靈魂當做電池裝在了身上,用他們源源不斷的恐懼來有限的強化自己在現實裏能夠擁有的力量,這也恰恰的導致了他們的靈魂保存的足夠完整,隻要用上亡靈黑經就能複活成在主神那裏可以修複的死靈。

而另一個較大的光球,裏麵則是彌散著怨虞的渾濁,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陣歪斜的扭曲……如無意外,這應該就是弗萊迪那噩夢力量的本源。

這個時候該怎麽做根本不需要疑惑,蕭嵐的臉上雖然還是保持著那淡淡的表情,但卻也是有些顫抖的將其握住,看著這光球在自己手中散去光芒,最後變成了一麵有著惡魔風格雕紋的“鏡子”,而與此同時,相關的訊息也如流水般的湧入了他的腦中——魔兵器:噩夢之鏡。

可以自由的穿梭於夢境與現實,擁有造物能力“空想具現”,解放後可以啟動噩夢領域。

簡直就是神一般的能力,即便是在AA級的兌換之中也是頂端的存在,不過在這個世界的話……他應該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能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蕭嵐抬起了手中的噩夢之鏡,無比嚴肅也無比緊張的下達了一個指令——聽得嗡的一陣輕鳴,在他前方的數十米處,自虛空之中浮現了一個湛藍的螺旋。

鏈接兩個世界的通道,時空的渦流……再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