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盡的黑暗。

發現自身周遭隻有黑暗後,蕭嵐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實。

宛若又回到了那三年沉睡的死生境界,漂浮在無光無聲的黑暗虛空之中。

沒有上下,沒有四方,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不僅僅是沒有光,而是連黑暗也沒有……此處、空無一物。

甚至連「無」這個詞匯,恐怕也不可能完全形容。

「——這就是死亡。」唯有死者才能抵達,活人無法觀測的世界。

身處這虛無之中的蕭嵐,感覺不到除“我”以外的任何存在,隻觀測著類似時間的事物。

如流動般自然、如腐敗般難看。

他、死了嗎?

……死了。

他毫無困惑的清楚記得,自己在那爆炸中生機徹底消逝的事實。

那、活著嗎?

……活著。

否則要如何才能夠解釋,他在這實質的死亡中依舊保持的意識?

身處絕對的死亡虛無之中,觸摸著生與死的曖昧界限。

——這、就是名為「蕭嵐」所擁有,並將繼續麵對的無盡人生。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他就這麽於寧靜的死亡之中漂浮著,或許……將一直持續到宇宙毀滅的終結。

直到不知是何時的某一天,虛空中確切的傳來一聲低語。

【——你、蘇醒吧!——】

無限輪回世界:中洲隊……主神平台的地麵上有一個小女孩正睡得挺香甜,嘴角邊還帶著一絲晶瑩**,靠邊一點則站著兩個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而且幾乎是一頭霧水的大男人,他們的目光則都聚焦在主神光球下的兩人身上:在《生化危機:啟示錄》世界目睹隊員一個個身死,僅靠著重生十字章逃過一劫的中州隊長,此刻正微微皺眉的看著眼前帶著眼鏡的一個三無男發起詢問。

“不複活詹嵐的原因是我們的力量還不足以完美保護這個人才,不複活零點的原因是我們需要足夠的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來裝備自己,所以我們複活的都是還沒完成過任何一個恐怖片但可以很快形成戰鬥力的人,不需要支付任何的獎勵點數與支線劇情就能夠得到強力隊友,所以我們能夠選擇的就是三個人,但是為什麽蕭嵐要由你來複活?”

楚軒……在惡魔隊中鋒芒畢露的這個大校,此刻正以他的標準姿勢站在中州隊長的身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沉聲給出了回答。

“因為這裏麵有很大蹊蹺。你說你複活的時候進行了靈魂爭奪,然後得到了一次擊殺獎勵和相關的記憶,這個情況怎麽也不可能是自然發生,而如果是人為造成的就隻可能是那個一開始就在戲弄你們的複製體蕭嵐……至於他為什麽要讓你有機會複活,而且還給了你不被負分抹殺的獎勵,應該就是為了讓我們複活他的正體吧?”

“為了複活?”很明顯的,中洲隊長對此表示不解,“你是說我們複活他會是個陰謀?”

“那你為什麽還要複活他,直接把陰謀掐滅在根源不行嗎?”

“因為還無法完全確定,複製體蕭嵐或許希望我們複活正體,但複活的正體蕭嵐卻必然不會知道這個情況……”就如一切皆在掌控般,楚軒淡淡的給出答複,“所以值得一試,反正免費複活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隻要觀察他的過去基本就能確定該如何處理。”

連一次劇情也沒有完成的新人,在他們麵前難道還能翻了天?

——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

手捧作為複活道具的太陽金經,楚軒將自己的意識聯絡上了主神,然後在隨即念出了啟動複活的話語。

“……主神,複活蕭嵐。”

這是一輛在隧道裏疾馳的列車,戴著墨鏡的男人和幾個傭兵正一起奮勇作戰,恐怖的怪物獵殺者一爪子拍爛了男人本就隻剩一半的右肩,但男人卻是不覺疼痛般的用手槍頂著怪物的腦袋接連開槍,以子彈的衝擊力直接將怪物推到了列車之外,但卻被獵殺者長滿利齒的舌頭纏住腰一起拖出廂外,全靠傭兵隊長和愛麗絲的幫助才千鈞一發的沒有被直接拉走,但隨即遭遇的是車廂內之前被咬傷的雷恩突然屍變以及獵殺者抬起爪子準備拍下的雙重危機,但下一刻這個男人做出的動作卻讓人不由沉默:他毅然的掏出一顆手雷塞進了獵殺者的喉嚨,以壯烈的自爆換取了戰友們的生還!

忽然的,中洲隊長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看著那漸漸浮現在眼前支離破碎的屍體,那恐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激光通道中被切斷的手臂也長了回來,他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神頓時已經有了不同。

通緝犯?那絕對是個錯誤。

這樣一個能夠為了隊友犧牲自己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新聞中那窮凶極惡的犯人!

但是,就在他準備伸手迎接一個強大且可靠的新夥伴加入自己隊伍時,他突然的就看到了前方的楚軒做出了的一個絕對不可思議的動作——他依然還是那副淡然冷漠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來他的內心有什麽心情波動,但手上的作為卻與之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隻見他一把的拋下了手中的太陽金經,雙手一抖就握住了從袖子裏彈出的兩把厚實手槍,然後啪的一聲脆響,兩發彈夾已經緊緊契入手槍裏,看這情況他分明就是要認真的開槍!

“混蛋!你瘋了嗎,還是被”

他的聲音在即刻戛然而止,因為有個人更快的動了。

那身體尚且還在修複之中,丟失的手臂已經恢複完整,但其他部位還是布滿傷痕的複活之人,他……動了。

這一刻,蕭嵐的感覺很奇妙——被莫名的呼喚從那永恒的死亡中喚醒,順便還詭異的重溫了一遍從小到大的整個人生,可是不等他感慨一下自己這未知的莫名複生,他瞬間的就感覺到了一陣無比的敵意。

並不是什麽帶著情緒的愛恨情仇,隻是純粹的想要排除目標,如電腦麵對需要刪除的病毒一般,機械化、但是無比真實的刺骨殺意。

……這是哪個混蛋啊,才剛複活給他這個待遇?

他的腦中的確閃過這個念頭,但是身體卻是先一步的自己動了,那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真實殺意,在出現的刹那即觸發了他以直感構建的自我防禦機製。

無需疑惑,也無需驚訝,他僅在瞬間全力以赴。

將自己體內的血流、血紅蛋白的燃燒、肌肉組織的運動等所需要的時間全部加倍化,也即是加速自己身體內的時間,在承受時間逆差的修正帶來的強大身體負擔同時,發揮出常人所不可能做到的體術……【固有時製:二倍速!】在楚軒丟下手中太陽金經準備拔槍的那一刻,他已幹淨利落的進到身體機能加倍的狀態微微前邁一步,以一種不動聲色在地麵滑行向敵人靠近的步伐滑至了大校身前,並且在這刹那已經完成了雙手的武器裝備:左手已經拔出槍套中的手槍,確定有且隻有一顆子彈已經上膛,右手已經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在即刻就能發起絕對致命的攻擊!

楚軒清楚的預判到這個危機,在瞬間就進入了兩眼一片茫然的狀態,但是……他的速度太慢了。

手中的雙槍剛好合上彈夾沒來得及舉起,蕭嵐就已經完全沒有瞄準的甩出了一發子彈,無比精確的從目標左肩一鑽而入將筋腱和關節打得粉碎,而在楚軒因為神經粉碎沒有抓住的右手手槍墜落之前,一擊結束的他即拋下了子彈耗盡的手槍以匕首拉出一道寒光,自下而上的將那沒有來得及抬起的右手也從筋腱處精確的一切兩斷,然後像蛇一樣柔軟地彎低身體從那因為受到攻擊抬起的右臂之下鑽過,而下一個瞬間他即一個側身用那空出來的左手接住了那還沒有落地的左手手槍!

近身,開槍,出刀,繞後,接槍,所有動作都是無比流利一氣合成,瞬間的就將遭受的威脅化為虛無,但是……緊隨而至的就是更大的威脅。

中洲隊長原本還在因為楚軒的動作想要出聲阻止,但蕭嵐的動作不僅僅是讓他意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潛力,也將其擁有的威脅性徹底暴露無遺,原本他還會抱著一絲不苟一格降人才的希冀,畢竟其他的幾個隊友基本也都有沾著幾條人命,但當蕭嵐剛複活就一點沒猶豫的廢掉楚軒雙手刹那,他腦中剩下的就隻有先把這家夥打殘之後再慢慢詢問的念頭了。

——楚軒的做法縱使再不對,也輪得到一個新人來裁判!

同樣的頃刻間全力以赴,他在瞬間進入一種類似天魔解體的狀態,在地麵上狠狠一跺腳的化作奔馳的子彈疾奔,要在對方做出下一個動作之前結束一切!

蕭嵐確切的感到威脅,但是他並非任人宰割。

將過去的時間停滯,將未來的時間加速,將自身體內的時間高速化——【固有時製:四倍速!】在時間流動減慢到四分之一的感官世界之中,他以持槍的左手一把環住身前男人的腰身,同時順勢將右手中正握的匕首轉為了反握,迎著那衝及一拳揮出毫不示弱的一擊!

無論是多麽強大的肌肉,肌腱連接的地方也隻是那一點點,隻要切斷了就能讓力量完全無處施展,沒有任何防護的赤手空拳的衝過來他以為他是誰?

這一點,蕭嵐錯了……彼此的交鋒隻在刹那的瞬間,他感覺自己切中的不是肉體,而是鋼鐵打造千噸重的攻城錘。

鋒利度不夠的匕首沒有劃破那足夠堅韌的皮膚,巨大的力道幹脆的將其與持刀的手臂一起碾回,如暴走的削岩機一般將右臂手肘乃至肩膀一起切成碎末,高速突進卷起的風壓還粉碎了他鼻梁上架著的墨鏡並在他的側臉上撕開一條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