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綠眼男子的聲音很嘶啞,目光炯炯的看著安格列。“我的眼睛能夠看到的你,居然一模一樣....”    安格列沒有回答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他感覺到這人的雙眼確確實實有股莫名的強大力量,但這股力量不是在攻防上,仿佛是一團毫無殺傷力,卻異常龐大的迷霧,全部壓縮在這雙眼睛中。    他掃了眼身後的海利亞,這個失憶的男人還在陷入迷惘和掙紮中,不再注意這邊的動靜。    收回視線,安格列注意到綠眼男子手中緊緊握住的那根黑短棒,隻有小臂長短,兩根手指並排那麽粗,黑乎乎的表麵滿是劃痕,就和搗火棒差不多。    不知道怎麽的,安格列對這根棒子有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和棒子的感覺不同,這個綠眼男子渾身上下簡直虛弱得比一般小孩子還要差,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死掉,或者一陣風稍微大了點,就能刮倒。    “你很奇怪...”安格列笑了笑,雙眼閃過一絲藍意,掃描得出的人體影像,居然顯示眼前這人正處於生命垂危狀態,隨時隨地可能死亡。“感覺你可能快要死了,但我卻覺得你還會活很久。”    “年輕人,別理他了,這家夥是個瘋子,一會兒發瘋的時候手舞足蹈,亂喊亂叫。”一邊的木板上一個老婦人低聲提醒。    另一個遠一些的年輕男人也跟著說:“他昨晚上還狠狠瘋了一場,腦袋撞在木板上一下下的。差點死掉。幸好我和幾個兄弟一起抱住他,不然腦袋都被砸爛了。”    安格列笑了笑。沒有回答,翻身起來跳下牛車。“好了,我先前麵去了。我的車廂是前邊倒數第三節的最右邊輛。”    海利亞回過神來,看著安格列的身影,張嘴想要留住他,卻還是沒有出聲。    那個綠眼男子則是重新躺回去,手裏依舊緊緊握著那根短黑棒。“你打不垮我...”他低聲喃喃著,手中的短黑棒表麵。緩緩彌漫起更多的裂痕。    而男子的碧綠雙眼中則緩緩旋轉起綠色的漩渦,漩渦極度隱蔽,不靠得極近,根本無法發現。    他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越發慘白起來。“沒有人能夠打敗我....沒有人!!”他似乎是在呻吟,又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抓著黑棒的手越來越緊了。    已經走得遠遠的安格列忽然回過頭,凝神望著綠眼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    安格列回到車廂後,接下來的第三天,車隊遇到了另外一支私人車隊,海利亞莫名其妙的提出離開商隊,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那個貌似少女的漂亮男子。而詭異的是,那個綠眼男人也跟著海利亞離開商隊。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居然讓私人車隊的首領同意他的加入。    安格列隱隱感覺到,無論是綠眼男子還是後麵來的那個‘少女’,都是衝著海利亞而來。    他隱約感覺海利亞很可能是個關鍵人物,加上海利亞身上的始祖血脈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他也帶上芙瑞拉。跟著加入了那支私人車隊。    直接將先前購買的牛車掛在車隊最後方,慢慢跟著一起走。根本不理會目的地是哪。    五天後....    “我們為什麽要跟著他們?”    坐在牛車前,小芙瑞拉氣鼓鼓的問。她前些天想要作弄安格列,將午餐的土豆湯放了幾隻綠頭蒼蠅的肉醬。可惜被安格列以突然很想吃她那碗湯維借口,交換了兩人的土豆湯。    芙瑞拉當時臉色都綠了,端著自己那碗加了料的土豆湯根本不敢下口,隻能啃著幹巴巴的鬆餅一直到吃完,才找到機會倒掉。    回想起這件事,芙瑞拉心裏就莫名的升起一團火氣。眼角瞟到的安格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安格列就坐在她邊上,手裏拿著一根馬鞭,懶洋洋的斜倚著車框。聽到芙瑞拉的問題,他懶洋洋的吐了口氣、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所以我決定跟著那家夥多觀察一段時間。”    “你不是說要去柏雪城的麽?”芙瑞拉睜大眼睛。    “我突然決得去鬆露城可能會更好。”安格列麵不改色回答。    “你這家夥...”芙瑞拉無語的閉上嘴,抬頭往前望了眼。    前邊的一頂白色銀邊的大車廂,透過窗戶可以隱約看到裏麵。    那個叫海利亞的中年男子和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並排坐在一起,麵前擺放了各種各樣的菜肴果盤糕點之類。中間餐桌還放了一隻烤得金黃的烤鵝。    餐桌對麵,坐著一個舉止高雅有禮的黑衣貴婦,美麗豐滿的母性麵容,黑色的長發高高盤起,額頭戴著一圈銀色圓環。    貴婦正微笑著對海利亞兩人說著什麽,不時優雅輕柔的叉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這種進餐時說話的不雅舉動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典雅。    芙瑞拉望著餐桌上的美食,不自覺的吞了吞唾沫。    “真想吃啊....”    “努力工作吧,多多攢錢早晚都能吃上一樣豐盛的午餐。”一邊的安格列笑眯眯的說。他沒有理會芙瑞拉丟過來的白眼,視線移到車隊右側,靠近樹林處的一匹瘦馬上。    這匹馬通體瘦黑,看上去虛弱無力,馬背上騎著的人,正是那名綠煙男子,一身灰色衣服,一樣的慘白麵孔,整個人隨著馬屁的前進一搖一晃,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一樣。    “這人隱藏了實力...”安格列心裏閃過一個猜測。“不對,應該不是隱藏實力。”他目光停在綠眼男子手中的那根黑短棒上。    “應該是那根短棒有問題....”安格列能夠感覺到那根短棒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就如同一個無底洞一般的深淵,裏麵的漆黑力量完全望不到底。就算是現在恢複力量的他。看著那根短棍,也和看著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一樣,根本望不到邊。    “這人本身本來的實力不算強大,隻是他的靈魂好像異常堅韌,無時無刻不在和那根短棍相對抗。”安格列猜測,“掌握著神器的凡人麽?”    安格列感覺,這個綠眼男人,仿佛對如何掌控短棍非常清楚。但本身的靈魂又太過弱小,於是才陷入拉鋸戰。    而在拉鋸戰中,這個男人的靈魂本身,也開始緩緩的變黑,從淡藍色,慢慢變成漆黑色。    觀察了一會兒,安格列正要收回視線。忽然他輕咦一聲。望向右側密林深處。    細碎的金色陽光之間,一群人穿著黑色鬥篷和紅皮褲,手持銀白彎刀朝著車隊悄無聲息的接近過來。數量約莫十多人。    他們的目光視線全部集中在瘦馬背上的綠眼男子身上。    “恩伯,終於又找到你了。”走在最前麵的黑鬥篷男子開口了,說出的聲音居然是尖銳的女子嗓音。“這次絕對不會再讓你逃掉!”    話音剛落,所有黑鬥篷的眼中。同時亮起淡淡的銀色月牙。他們加快速度,全部朝著綠眼男子衝來。    綠眼男子舉起短棍,正要迎敵,忽然低下頭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居然溢出血來。整個人身體一歪。嘭的一下從馬背栽倒下來,蜷縮著身子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瘦馬受了驚嚇。頓時長嘶一聲。    “什麽人!!”    “盜賊!幹掉他們!”    車隊的護衛發現了突襲的外來者,鏘鏘的拔刀聲中,十多名紅皮甲護衛分成兩撥,一半迎上去對敵,一半分散保護車隊。    護衛和黑鬥篷很快激戰到一起,叮叮當當的兵器碰撞聲中,這些訓練有素如同軍隊的護衛,居然被盜賊不斷擊退。    紅皮甲在銀白彎刀下根本不堪一擊。如同薄紙。所有護衛紛紛朝著車隊後撤過來。    “我來!!”最大的車廂內,那名頹廢傭兵海利亞跳下車廂,提著一把銀灰直刀衝了過去。    他整個人如同一條銀魚,靈巧的避開幾把砍過來的彎刀,身子一轉,順手劃破兩個盜賊的喉嚨,正要繼續殺向其他盜賊,馬上又被一把黑色彎刀攔住。正是先前嗓音怪異的那個盜賊頭目。    兩人彎刀互擊,繞著大樹互有來往。周圍無論是護衛還是盜賊都自覺避開兩人,其中一名盜賊一時沒注意躲閃不及,被盜賊頭目一刀收不住,狠狠砍掉半個腦袋。    安格列坐在牛車上,臉上一副嚇呆了的表情,隱蔽的掃了眼同樣下車的那名漂亮男人,以那人那天晚上展露出來的實力,殺掉這些盜賊綽綽有餘,此刻卻絲毫沒有動手的跡象,隻是站在一邊冷笑觀看。    還好那晚他沒被這人看到麵孔。    啊!!    一名盜賊慘叫一聲,被狠狠一腳踹了滾過來,撞到安格列兩人牛車車輪。翻身起來,這人眼裏滿是血絲,杵著彎刀滿臉血痕,“該死!!”他低聲罵了句,忽然看到坐在牛車駕駛位的芙瑞拉和安格列。    “死吧!”他一刀狠狠砍向芙瑞拉。    “大叔別怕!我來保護你!”芙瑞拉不知道什麽時候提著那把鋸子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身體卻死死擋在安格列身前。    梆!    盜賊彎刀砍偏了,深陷進馬車木框裏,一時沒取下來。    芙瑞拉剛才渾身僵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現在被這一下震動狠狠一嚇,頓時精神一振,握住鋸子劍拚命往前一刺。    “啊!!”她尖叫著雙目緊閉,什麽也不顧的一劍刺向盜賊。    啪!    鋸子劍狠狠刺在盜賊胸口上,被貼身的紅皮甲硬生生滑開。    芙瑞拉感覺有異,睜眼看到這一幕,頓時呆住了。忽然眼前盜賊彎刀又是一刀狠狠劈下來。鐺的一聲砍在鋸子劍前端。    鋸子劍被反作用力狠狠一翹,劍柄居然轉了圈狠狠砸中盜賊額頭。嘭!    盜賊雙眼一翻,往後栽倒。    芙瑞拉兩眼呆滯,根本沒弄清楚發生什麽事。    “謝謝你!!”安格列雙手按住她肩膀,一臉感動,“多虧了你小瑞拉,不然今天我可能就要死在這兒了!謝謝你救了我!”    芙瑞拉渾身木然,看了看地上的盜賊,又看了看手中的鋸子劍。    “是英雄的靈魂在保佑我嗎?”她喃喃著,練了這麽久的劍技,剛才那一下過於緊張,什麽都沒用出來。反而是敵人自己弄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