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可以學會仙法?”白蓮兒又驚又喜,說道:“若是我學會了仙法,是否就可以治愈鄉親們的各種病疾?”

薑岑道:“村民頻頻患病,多半是蛤蟆尿的毒性累積所致,這妖蟾已經修煉了一段歲月,肚中已有妖丹。隻要你剖開它的肚子,取出妖丹,磨成粉末,用來入藥。村民們自然藥到病除。”

說著,薑岑取出一柄短刃,交給白蓮兒。

白蓮兒手握短刃,欲殺妖蟾,但她手腕哆嗦,幾次鼓起勇氣,最終還是退下陣來。

“我,我做不到。”白蓮兒滿臉通紅地說道。

薑岑心中輕歎一聲,此女不僅心善,還心軟,這樣的心性,在動輒殺伐果決的修仙界中可無法生存!

“便由在下替姑娘動手吧!”薑岑說著,隨手彈出一道劍氣,將妖蟾一斬兩半,一顆櫻桃大小的綠色圓珠從妖蟾屍身咕嚕嚕的滾了出來。

“這就是妖丹?”白蓮兒驚訝的看著妖蟾的內丹,若有所思。

薑岑見其神色凝重,還以為她是不忍見到妖蟾的屍身慘狀,便又彈出一縷靈焰,將妖蟾屍身化為灰燼。

隨後,一行人來到白蓮兒的屋中。白蓮兒取出器具,按照薑岑的吩咐研磨妖丹、配置解藥。

妖丹妖氣太重,凡人是難以承受的;所以需將妖丹研磨成非常細小的粉末,並稀釋多倍,配以其他克製妖氣的靈草靈藥,方能給村民使用。

白蓮兒連夜磨丹配藥,不辭辛勞。薑岑薑舞在屋中打坐小憩,但卻聽到了一些異常的動靜。

雖然他們身在屋中,但神識卻能感應到很大一片範圍。此時,他們感應到正有一群村民,悄悄的向這間竹屋靠近。

“這些村民要做什麽?”薑舞站起身來。

“別急!靜觀其變!”薑岑示意薑舞繼續休息,不做理睬。

半個時辰後,白蓮兒正在配置丹藥,忽然間聞到一股濃濃的桐油氣味,緊接著濃煙漫起。

隨即,她的房屋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烈焰。

“著火了!”白蓮兒大驚,急欲推開屋門,卻發現屋門被鐵鏈鎖住,無法推開。

此時,薑岑已經來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不必驚慌。”

整座小屋已經被烈焰包圍,薑岑封住了白蓮兒的氣息,以免她濃煙入肺,傷了內髒。

而在屋外,數十名村民正在圍觀火勢,卻沒有人有救火的意圖。一些村民手中還舉著火把、拎著桐油桶,房屋四周堆著易燃的幹柴,這一切都顯示,正是村民放火燒屋。

薑岑在火焰中朗聲喝道:“眾鄉親,在下已經找出妖蟾元凶,為何還要殺人放火?”

村長老者大聲回道:“抓了一隻大蛤蟆,就能糊弄過去?妖女不除,全村都不得善終!”

“愚昧不堪!”薑岑嗬斥一聲,袖袍一揮,頓時狂風呼嘯,濃雲匯聚。

明亮的月色被烏雲遮蓋,讓夜空變得黑沉沉的。很快,幾聲霹靂傳出,夜空中竟然下起了一陣驟雨。

這雨不偏不倚,正好籠罩在村莊上。大雨滂沱,立刻將火勢撲滅,這間竹屋隻燒毀了小半,濃煙也在狂風中漸漸散去。

“怎麽會突然下雨?”“一定是妖女作祟!”眾村民大驚。

薑岑薑舞帶著白蓮兒從竹屋中走出,驟雨急停。

正欲四散躲雨的村民停了腳步,回頭看到薑岑等人安然無恙,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才好。

薑岑喝道:“蓮兒姑娘正熬夜磨製丹藥,為爾等村民解除疾病;但你等卻一心想著如何除掉她,當真是恩將仇報!”

“妖女配的藥,誰知道是解藥還是毒藥!”仍有村民兀自嘴硬。

“說不定妖女是想毒死全村人!”

薑岑氣惱,殺心已動。他修煉多年,早已經是高階修仙者,這些愚昧凡人的性命,在他看來與草芥蟲豸也沒有多大區別!而村民意欲燒死他和白蓮兒等三人,為惡在先,就憑這一點,他大可以隨手一揮,萬道劍氣湧出,將全村屠戮一空!

不過薑岑並沒有這麽做,因為白蓮兒不許。

白蓮兒緊緊拉著薑岑的手臂,生怕他大手一揮便要了眾村民的性命。

“仙師大人勿動怒!”白蓮兒說道:“我沒事,解藥也沒事,我都抱在懷裏呢!”

說著,白蓮兒從懷中取出一個瓦罐,裏麵有一些散藥粉末,還有已經捏成型的數十個藥丸。

“大家快取解藥吧,仙師說了,隻要吃了解藥,立刻藥到病除!”白蓮兒向眾村民說道。

眾村民見白蓮兒非但沒有發怒,反而在逃生之際都不忘保護解藥、贈予村民,反觀自己所作所為,更加的無地自容。

但還是沒人敢上前取解藥,因為他們對妖女之說仍然半信半疑。

“我來試試吧!”一個駝背老頭一瘸一拐的從人群中走出。

“四哥小心,妖女有詐!”村長提醒道。

駝背老頭苦笑道:“七八年前開始,我老便全身骨頭酸痛要命!背也駝了,腳也瘸了,每天都是痛的整夜整夜的無法入睡,吃什麽藥都不管事!這種日子,比死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這真是毒藥,那就一死百了吧!”

老頭說著,從白蓮兒手中接過一顆藥丸,幹脆利索的直接吞下。

吞的太猛,老頭劇烈的咳嗽起來,呼吸也變得十分急促。

“果然是毒藥!”有村民喊道。

薑岑冷哼一聲,懶得理會。

片刻後,那老者停止了咳嗽,同時他麵色紅潤,雙腿站直,眼中有神,連背似乎也直了不少。

“哈哈,不痛了,真的不痛了!”老頭大喜,活動了一下身子,走路順暢,明顯改善了許多。

白蓮兒高興地說道:“四大爺,您好好休息,再有幾天,應該就能徹底複原了!”

老頭喜極而泣,撲通一聲向白蓮兒跪拜下去:“蓮兒治了我的病,好比救了我的命!是我糊塗,差點害死了救命恩人,老頭真是沒臉做人!”

眾村民見解藥真的有效,於是爭先恐後的向白蓮兒跑去,伸手搶著要那藥丸。

“滾開!”薑岑一聲喝斥,一股無形之牆保護著白蓮兒,將湧來的村民全部阻擋在三丈之外。

薑舞忍不住了,喝道:“是你等要殺了蓮兒姑娘,現在又向她討要解藥,天下人都這麽厚顏無恥麽!”

“把解藥給我,全部燒了,讓他們自食其果!”說著,薑舞一把奪過解藥。

“姐姐,不要!”白蓮兒急忙勸阻。

薑舞眉頭一皺:“這些人三番兩次要燒死你,你還要救他們?”

白蓮兒低頭說道:“他們要燒死我,是有原因的。我的確是妖女。”

“什麽?”薑岑薑舞皆是一愣。

白蓮兒幽幽說道:“我從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母親發現我的時候,我一直泡在泉水裏,根本不是正常的孩子。長大了,更有許多非同尋常之處。”

“而且,仙師大人說,妖怪的肚子裏有妖丹;其實,我的肚子裏,也有一顆圓珠狀的妖丹。”

“竟有此事?”薑岑一驚,說道:“可否讓在下為姑娘號脈?”

白蓮兒點了點頭,伸出手腕。薑岑伸出二指,搭在白蓮兒的手腕上,閉眼仔細感應;片刻後,他睜開雙目,微微一笑,說道:“那不是妖丹。”

“不是妖丹,是什麽?”白蓮兒疑惑的問道。

“說來話長,日後我會仔細解釋!”薑岑說道。

“原來我不是妖女?”白蓮兒欣喜地笑道。

“不管你是不是妖女,這些村民罪有應得。這些解藥就毀了吧!”薑舞說道。

“千萬不要!”白蓮兒又勸道。

“這些鄉親,都與我有恩。我五歲那年,四大爺送給我家一包花生糖;村長爺爺曾教我識字寫字;有一次我衣服被花刺劃破了,是六嬸幫我縫好;還有王叔,幫我娘倆修葺屋子,出了不少力……”

白蓮兒看著眾村民,將往事一一道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些時隔多年,很多當事人都早已忘記,她卻都一一記得清楚。

村民聞言,愈發慚愧。白蓮兒雖然出身古怪,但一直和村民們相安無事;最近一段時日,村民卻把她當作妖女,幾次意欲除之。

“都是一些小恩小惠罷了!”薑舞不以為然地說道。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白蓮兒說道:“請姐姐留下解藥,解救鄉親吧。鄉親們一定會對姐姐感恩戴德!”

“我才不屑理睬這些愚民呢!”薑舞哼了一聲:“你要做濫好人,就去做吧!”

薑舞將解藥又甩給了白蓮兒,不再理會。

白蓮兒稱謝接過,然後將藥丸分發給眾村民。

村民們自然是口中感激不盡,但眼神中多少還有幾分敬畏之色。

很快,藥丸全部送完。眾村民各自散去。

薑岑道:“此間事情已了;我兄妹二人便要離開。蓮兒姑娘,你是留在村中,還是與我等一起離去?”

“仙師大人願意帶我離開?”白蓮兒欣喜的問道。

薑岑點了點頭:“你有修煉仙法的資質,而且天賦不淺!你若是與我等同行,我會傳你修行之法。不過,離開以後,你就是修行之人,與此處凡人的恩怨情仇,當隨風而逝,從此斷了凡塵!”

“我……”白蓮兒一時間猶豫不決。

薑岑又道:“妖女的誤會應該已經解除。你若留下,或許可以與村民安然共處。但是,你也清楚,自己並非普通凡人!鶴立雞群,總歸難以適應。”

“我,我不知道。”白蓮兒低頭道。

這裏是養育她長大的地方,突然說要離開,要做出這麽大的決定,並非易事。

薑岑輕歎一聲,向薑舞說道:“走吧!”

薑舞答應一聲,二人隨即身形輕飄,緩緩飛向村外。

“仙師大人,等等我!”白蓮兒終於下定決心:“我隨你們離開!”

薑岑微微一笑,頭也不回的袖袍一揮,一柄飛劍從中飛出,恰好落在白蓮兒腳下。

白蓮兒倒是不笨,她心領神會,踏在劍上。

飛劍騰起,載著白蓮兒,隨著薑岑等人一起飛出了這片山村。

初次禦劍飛行的白蓮兒剛開始一直緊閉著雙目,後來終於鼓起勇氣,睜開眼,卻發現那個熟悉的村莊,已經是腳下茫茫雪峰間微不足道的一片山穀。

對她來說,那個村莊曾經就是整個世界;而現在,她的世界已變得無比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