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峰南側山腳,有一座四麵環山的山穀。山穀內建成了一座平整的石台,四周環繞的山腰上,則建造著各式各樣的亭子、雅座,身處其中,可以將山穀石台中發生的一切一覽無遺。

這就是雲來戰的地點。整個山穀就是戰場,四周的山峰都是觀戰之處,足以容納數萬修士。

此時雖然是半夜三更,月黑風高,但山峰各處均被耀眼的熒石照的通亮,這些熒光石的光線,從四麵八方聚向山穀,將山穀石台照的猶如白晝。

光線映照下,周圍山峰無數人影攢動,不但亭間雅室座無虛席,就連山石樹木上都有不少修仙者飄立,更有一些晚來的修仙者,見沒有合適的落腳之處,不惜耗費法力,一直飄在半空中,等待今晚這場大戰。

亥時三刻,馮堂主領著一隻長袖翻舞的女修隊伍,從天而降,落在山穀石台上。兩排少女擁簇之中,是一位白衣飄飄的銀發青年,正是薑岑。

周圍山峰頓時熱鬧起來,一陣喧嘩。

“原來這位就是薑道友!果然人如其名!”

這幾個月來,薑岑在飛升修士中名氣極大;但眾修士都隻聞其名,隻知其事,卻未見其麵。今夜終於得見真容,也算是滿足了心中的好奇。

一般來說,眾人對傳聞中的修仙奇才,在未見麵前,都有一定的想象空間,或是仙風道骨,或是英俊少年,總之外形上不會太差。

薑岑的外相,倒也勉強算是符合眾人先入為主的想象。如果他是一個樣貌醜陋凶惡的中年,或是一個猥瑣的死胖子,恐怕就要讓不少人大失所望。

薑岑並不以外相出眾而見長,但是今夜他第一次公然出現在雲來峰萬眾目前,挾著這幾個月來積累的名望和傳奇,因此他一出場,便頗為轟動,氣勢上頗有萬眾矚目、翹首以盼的感覺。

如果說修仙界也有明星人物,那麽今夜的薑岑,無疑就是那顆最閃耀的明星。

薑岑仰望四周,雖然他自從踏入修仙界以來,他一路坎坷,早見慣了大場麵,但這樣在數萬修士的環繞注視下鬥法,他也是第一次,頗有一些壓迫感。

“這雲來戰的氣氛,非同一般,薑道友可否適應?有一些初次參加雲來戰的修士,見到這幅情景,未戰便有三分緊張膽怯!”馮堂主含笑問道。

薑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熱鬧程度,的確超乎了在下的預料,不過,在下還能應付。”

雲來戰定在子時一刻,離現在尚有少許時間。薑岑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到一句熟悉的傳音:

“薑道友,月許不見,別來無恙!今日真是格外的光彩照人、仙姿卓然!”

薑岑睜開雙目,向不遠處飛落山穀的一名虛神體老者微微一笑:“原來是青鬆道友,多謝道友相贈的美酒,在下已經飲用的七七八八!”

“不必客氣!薑道友若是喜歡,貧道再為道友弄一些好酒!”青鬆道人說道:“這次雲來戰,薑道友真的來了!貧道聽說戰意堂邀請薑道友參加雲來戰,還以為薑道友多半會拒絕!”

一旁的馮堂主輕咳一聲,插口道:“青鬆師兄,雲來戰即將開始,按照規矩,不應當打擾薑道友休息養神。”

薑岑笑道:“當初就是青鬆道友將在下帶入雲來峰,馮堂主能否通融一下,讓我二人借此機會,略微敘舊幾句?”

馮堂主說道:“既然薑道友已經開口,馮某答應便是!隻不過,還請二位長話短說,敘舊之言,可以等到雲來戰結束後再慢慢閑聊!”

青鬆道人哈哈笑道:“一定一定!貧道也隻有幾句鼓勵之言,很快就退到一旁觀戰!”

馮堂主點了點頭,退到了一旁。對於修仙者來說,退開這些距離,依然可以對二人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退後一些,隻是表態不阻斷二人談話罷了。

“多謝!”青鬆道人稱謝一聲,然後向薑岑說道:“不知薑道友喜歡那一種美酒?”

薑岑心中一動,這青鬆道人用的手段頗為奇妙,他表麵談論是美酒,但其中同時還有一句密語傳音傳入薑岑耳中!

青鬆道友傳音道:“薑道友,你可知這雲來戰,為何有如此多修士關注?”

“當然是那清風醉,不過另有幾壇美酒,也是各有妙處!”薑岑說道,同時也以密語傳音之術,回道:“青鬆道友此番密談,是否有要事要指點在下?”

青鬆道人說道:“雲來戰每個月都會有一兩次,每次對戰的雙方,都是旗鼓相當、實力強勁,而雲來戰的勝負,就是修仙界受眾最大的賭局!”

“不僅僅是雲來閣,就連飛仙盟的其他宗門修士,也都有不少人關注著雲來戰的勝負,甚至買下重注!”

“天下賭徒何其多!修仙者也不例外!戰意堂舉辦雲來戰,就是背後的大莊家,每次利用賭局,便能賺的盆滿缽滿。”

“這一次雲來戰,戰意堂一早就宣布傳聞中的薑道友會出戰,因此吸引了大量修士的關注,參賭下注的,無論是人數還是注數,都遠超往日的雲來戰。不知馮堂主給了薑道友多少靈石的出戰費?”

“三十萬靈石!”薑岑沒有隱瞞。

青鬆道人嗬嗬笑道:“三十萬,果然好大的手筆!據貧道所知,其他修士的出戰費,都是幾萬靈石,最高的也不過十萬。戰意堂拿出三十萬靈石請薑道友出戰,果然是極為看中薑道友現在的人氣和名望!”

“不過,與整個賭局中牽扯的賭注數額來看,三十萬,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薑岑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往!這一點在下早有料到,如果不能謀取巨大的利益,馮堂主又豈會重金邀請在下出戰!所謂各取所需,在下答應出戰,自然也受了一些好處!”

青鬆道人說道:“薑道友能看透這一點,貧道是多慮了。不過,還有一點,薑道友卻未必清楚。這一次雲來戰,莊家開出的賠率,薑道友的賠率,可比對手要略高一些!”

薑岑聞言心中一動:“這麽說來,莊家認定在下要輸?”

“不錯!”青鬆道人說道:“借著薑道友此時的大量人氣,這次雲來戰賭注數量驚人,加上薑道友的賠率更高,貧道聽說,讓不少修士都下注在薑道友身上,甚至有許多賭徒為此孤注一擲,將所有身家壓在薑道友身上,企圖一夜翻本!”

“莊家敢定下這樣的賠率,如果薑道友贏了,恐怕戰意堂也要賠的血本無歸!”

薑岑心中一凜,雖然他不是賭徒,但也知道操縱賭局的巨大利益。作為莊家,賠率有兩種,一種是浮動賠率,根據下注的情況不斷變動賠率,無論結果如何,都保證隻賺不賠,但能賺的隻是賭注的極少一部分,否則雙方賠率都太低,便吸引不了多少賭注。

還有一種是固定賠率,一開始就定下賠率,無論下注情況如何,都不會變動。

按照青鬆道人的說法,雲來戰就是固定賠率,這樣一來,若能操縱勝負,就有巨大的利益空間!

青鬆道人說道:“戰意堂敢定下這種賠率,而薑道友也欣然出戰,大概是已經與馮堂主有了暗中約定,打算故意認輸麽?”

薑岑否認道:“在下的確答應出戰,但並沒有約定要故意輸掉!”

青鬆道人一愣:“莫非是戰意堂另有手段,可以保證薑道友率輸掉?”

“無論如何,薑道友要小心!戰意堂肯定不會讓薑道友輕易獲勝!”

“而薑道友若是故意輸掉,很可能會激怒那些瘋狂的賭徒!今夜之後,肯定有不少修士因為這場雲來戰而傾家**產,這些亡命之徒,窮途末路之下,很難說不會有什麽瘋狂舉動!”

“曾經就有一名在雲來戰中失敗的修士,在比試結束半月之後,莫名其妙的橫屍山穀,至今也查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