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岑極力苦想,好像也曾經有一個這樣的女子,向他訴說同樣的無奈和憂傷。心有意中郎,卻隻能嫁作他人婦,這種悲情,無論是人類,還是魔族,似乎都是相通的。

“到底是誰呢?”薑岑越想越是模糊,頭痛欲裂。

忽然間,他想起了什麽,急忙向魂老問道:“魂老前輩,在下是不是因為修煉酒魔功中的《忘情訣》,而忘記了某些事情?”

魂老歎了口氣:“既然你已經忘記,又何必再問!老夫早年曾聽一位智者說過,一個人煩惱太多,往往是因為記性太好!”

……

第二日,龍淵主果然又舉辦了隆重的盛宴,繼續宴請薑岑和禹公子兩位王族貴客。

禹公子似乎是收到了風聲,知道龍淵主已經答應將愛女許配於他,因此十分得意。麵對天龍淵的侍衛、仆從時,態度更加張狂傲慢,頤指氣使,簡直以新主自居。

龍淵公主依然帶著麵紗,默不作聲。參加宴席的戎兆,也是沉默不語。

雖然是有喜事,但府中眾人,除了禹公子及其隨從外,幾乎沒有人帶著欣喜之色。一個個神色沉重,顯然都不太情願見到這樁親事,但又無可奈何。

薑岑卻顯得頗為興奮,他酒性大起,盛宴開始沒多久,他就喝幹了三壇美酒!

一番歌舞過後,龍淵主依次向薑岑和禹公子敬酒,然後朗聲說道:“今日老朽宣布一樁大喜之事,小女萱兒,將與共工王族的禹公子成親。薑大人若是能滯留幾日,作為證婚的長輩,老朽感激不盡!”

薑岑搖了搖頭,酒氣熏熏地說道:“證婚?在下沒有興趣!隻是,這樁親事,現在還言之過早!”

“此話怎講?”龍淵主一愣。

禹公子眉頭一皺,敢怒而不敢言。

薑岑說道:“龍淵主是想結親於王族子弟,為何不問問在下的意思?在下也尚未成親,難道就配不上令愛?難道龍淵主目中,我蚩尤王族,就比不過共工王族?”

龍淵主急忙說道:“非也非也!老朽以為薑大人無意於親事!這麽說來,難道薑大人也看中了小女?”

對龍淵主來說,能將女兒嫁給薑岑,簡直是更上一層樓!畢竟薑岑修為更高,而且重要的是,薑岑乃是蚩尤王族的純粹血脈,而非混血的外家子弟。哪怕嫁給薑岑為妾,子嗣後人也一定是王族身份。

薑岑哈哈一笑:“令愛端莊大方,天姿國色,正所謂窈窕仙子,君子好逑!在下當然不願錯過!隻是,薑某認為,成親必須是雙方你情我願、互相傾慕,不知道龍淵公主,對薑某可有情意?”

龍淵主大喜,急忙連連示意女兒,說道:“萱兒,你意下如何?”

龍淵公主起身說道:“承蒙薑大人錯愛,小女願服侍大人,陪伴大人左右。”

眾人又驚又喜,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禹公子等人錯愕不已,但對其他人來說,確實是更希望出現的局麵。

“恭喜薑大人!恭喜龍淵主!”眾人紛紛道賀。禹江臉色鐵青,顯然心中怒極,卻不敢發作。

“且慢!”薑岑卻擺了擺手,說道:“龍淵公主隻是說願意下嫁,但在下卻不知心意。若非兩情相悅,隻是因為門當戶對的湊合,在下認為,這樣的親事難以持久,時間一長必索然無味!因此,在下要確定,龍淵公主確實心係在下!”

“這樣吧!琴音可傳心意!聽說龍淵公主擅長琴律,就請龍淵公主撫上一曲,在下聽過,便知心意!”

“這個……”龍淵公主秀眉微蹙,猶豫不決。

龍淵主嗬嗬一笑,說道:“萱兒,你就為薑大人撫上一曲,表明心意!”

他才不相信什麽琴音傳情,隻要讓女兒好好的彈上一曲便是。反正在禹江和薑岑二人之間選擇,傻子都會選薑岑。

“是!”龍淵公主答應一聲,屈身一禮:“妾身獻醜了!”

龍淵主命人立刻抱來古箏,置於龍淵公主的宴台上。

龍淵公主開始撥動琴弦,隻聽前奏幾個音符,便知她要彈奏的乃是《鳳求凰》,這首名曲,倒是非常符合現在的情境。

薑岑從主座高台一躍而下,說道:“讓在下借曲舞劍,以助酒興!”

“薑大人有如此雅興,我等求之不得!”龍淵主微微一笑,若是真能達成這樁親事,就是即刻交出天龍淵,他也毫不心疼。

龍淵公主撫曲,薑岑舞劍。眾人紛紛讚歎,可謂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薑岑飲醉的緣故,他舞劍之時,施展出的法力中,竟然酒氣四溢,讓他周圍附近一片區域,變得酒香濃烈,聞之欲醉。

身處其中的魔修,頓時飄飄乎乎,有些醺醺然;高階魔修酒力過人,這美酒直接喝下,一般也不會醉,但薑岑施展出的酒氣,卻比美酒更厲害的多,聞了他的酒氣後,附近的魔修一個個似醉非醉。

原本正在撫奏《鳳求凰》的龍淵公主,也被酒氣縈繞,恍恍惚惚間,她似乎進入了一個奇特的幻境。

在她周圍,眾賓客都已經消失不見;她見到的,隻有正在舞劍的薑岑一人。而薑岑的身形容貌,也漸漸的變成了大師兄戎兆的模樣。

“大師兄?”龍淵公主一愣,她忽然停了下來,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別停,繼續撫曲吧!”舞劍的“大師兄”說道:“師兄最喜歡聽你撫琴!尤其是那首《秋月夜》”

“是!”龍淵公主微微一笑,曲調一變,從歡快的《鳳求凰》,變成了有些婉轉幽怨的《秋月夜》。

伴隨著琴聲,她開始輕聲吟唱:“妾獨撫曲龍淵,心猶憐,隻歎……”

上闋唱罷,曲調開始變得高亢起來,下闋的曲詞也變得豪情萬丈。

“少年仗劍覓仙,敢問天,何人……”

一曲唱罷,龍淵公主意猶未盡,喃喃說道:“若是能這樣一直與師兄伴曲練招,那該多好!”

“大師兄”問道:“那你為何要嫁薑大人、嫁禹公子?莫非你已移情轉意?”

龍淵公主苦笑一聲,幽幽說道:“師妹的心意,師兄還不清楚麽!這《秋月夜》的上闋曲詞,寫的明明白白!你將每一小句的第一個字連在一起,便知師妹心意!”

“原來如此!”

眾人一片嘩然。

酒氣一收,龍淵公主陡然間從薑岑用忘情訣製造的“忘情幻境”中離開,發現了周圍魔修的異樣,驚覺這並非一場夢境。

薑岑點了點頭,歎道:“上闋隻有八斷句,每句句首一字連在一起,便是‘妾心隻係郎君一人’!龍淵公主果然早已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