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函穀八友

“咦?難道最後還是發生了?”

方明心裏一動,越過樹叢。

旋即,他就看到了吐血倒地的無崖子,旁邊則是一個麵目儒雅的中年人,正緊張地摻扶著,在周圍更是布下了奇門遁甲之陣。

而在陣中,幾個拿瑤琴、花鋤、棋盤的弟子已經倒了一地。

李青蘿也在蘇星河旁邊,手足無措,眼睛紅腫,啼哭不斷,穆然見到方明,眼睛才是一亮:“淳哥哥!”

“丁春秋,你這個惡賊,竟敢弑師犯上!”

那麵目儒雅的中年人血紅著眼,似乎恨不得將丁春秋活活吞下。

“好膽子!”

而在場中,天山童姥則是猛追著一個臉上帶著慌亂之色的人,約莫三十歲左右,武功不差,更似練成了幾門厲害邪術在身,必是丁春秋無疑了。

“師伯,萬萬不可放過這個畜生!”

蘇星河見到大援到來,精神一陣,縱聲疾呼道。

隨後人影一晃,一個少年已經穿過奇門遁甲,直接來到他麵前。

“你……”

蘇星河大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布置下來,甚至能夠阻止丁春秋一時的八卦之陣,居然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被破了。

他剛剛想張嘴,便見到那少年淩空虛點,每次一按卻又有一股純正柔和的內力傳入師傅體內,隻一指便讓無崖子動了動,心知對方正在以極上乘的功夫助自家師父療傷,嘴上不敢打擾,暗地裏更是一驚:“好驚人的內功,此人到底是誰?”

“嘖嘖……已經提過醒了,還能傷成這樣,當真是……不過不管如何,先將你救醒再說!”

方明搖搖頭,他眼力高明,精通醫術,一看便知道無崖子此次受傷頗重,脊椎碎裂,日後少不得一個重度癱瘓。

他現在內力何等渾厚?幾乎是指力一至,便有還陽之功,無崖子身上一顫,睜開了雙眼。

“爹爹醒了!”

李青蘿歡呼一聲,抱著方明的大腿,此時是說什麽也不放手的了。

“無崖子道友,又見麵了!”

方明微微一笑。

“唉……段王爺!”無崖子一歎:“我悔不聽你之言,竟然遭了那惡賊的暗算……”

實情當然沒有這麽簡單。

一開始得了方明示警之後,無崖子雖然心裏一突,但著急救援愛女,又有李秋水在旁邊幫嘴,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漸漸放鬆了警惕。

在他心裏,也實在不相信丁春秋這個愛徒會背叛他。

畢竟,以遠近親疏而論,方明比起丁春秋,在無崖子心裏的地位實在差遠了,常言有道疏不間親,便是為此。

隻是無崖子沒當回事,真正的當事人丁春秋卻被嚇得魂不附體。

他虧心事做多了,更加不敢麵對這個師傅,無崖子對他和顏悅色,他當心懷鬼胎,若是言辭稍厲一句,那更是提心吊膽,疑神疑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清理門戶了。

這麽幾個月下來,丁春秋已經被自己逼得發狂,最後尋思‘反正我已經對不起他了,這老賊若多活一日,我便一日不得安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竟然便起了弑師之念!

其時他一身武功,已經超出分心貪多,偏於雜學的蘇星河老遠,更練了幾門陰毒至極的功夫在身,猝然發難之下,無崖子對這個愛徒毫無防備,又有旁人暗助,竟然一下就被打成重傷!

所幸蘇星河及時趕到,救了師父與小師妹就走,一路且戰且逃,康廣陵等一票徒子徒孫都倒了大半,眼見再也逃脫不得,蘇星河隻得布下奇門陣法,又發出信號求助。

其實他心裏多半已經絕望,此時不過是能多拖一刻是一刻而已。

不想喜從天降,竟然正好師伯就在左近,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好師弟……”

見到無崖子清醒過來,童姥的心中一寬,叫道:“這本來是你門下的事,師姐我不該多管,但今日實在忍無可忍,等我拿下這逆賊,再與你好好說話!”

丁春秋看到天山童姥這個師伯猝至,已經是肝膽俱裂,他武功雖然超過蘇星河,但在天山童姥麵前當真不夠看的,數招一過便已經迭遇凶險,若非仗著幾門毒功護身,早已被天山童姥拿了下來。

饒是如此,也已經被天山童姥扯下半截衣袖,胸口印了一掌,大口大口吐著紫血。

“師叔救我!”

危急之際,丁春秋當即大叫。

遠遠一聲歎息傳來,一道白影迅如閃電般刺入戰團,與天山童姥交了三掌,兩人的身子都是晃了一晃。

“嘿嘿……李秋水,你姐兒愛俏,難道連自家師侄都看上了……”

天山童姥臉上一陣紅暈浮現,旋即又消,見了昔日的大對頭到來,當即冷笑道。

殊不知這一刺剛好刺到了李秋水的痛腳!

她的臉卻是越發蒼白,甚至近似透明,此時也不多話,拉了丁春秋的手便走。

天山童姥倒想留下這兩人,奈何自忖與李秋水也不過伯仲之間,若再加個丁春秋便即不敵,當即也不追趕,心裏隻想:“今日先放這賤婢一馬,日後等師弟養好傷,我們兩個一起找上門,看你如何抵擋,非得門規處置了不可!”

想到無崖子,她當即掛心起來,撲到陣中:“師弟,你怎麽樣?”

“萬幸得段王爺之助,一條老命總算保住了!”

無崖子歎息道,隻是支撐這一句,便讓他又吐出了口鮮血。

“你有傷在身,不要多說話,讓我來給你療傷……”

天山童姥正想以本門內功助無崖子療傷,忽然看見了邊上的李青蘿,臉色便是一變:“她又是誰?”

“爹爹!淳哥!”

李青蘿見到天山童姥的臉色,心下害怕,扯著方明與無崖子的衣袖。

“爹爹?”

天山童姥如遭雷殛,後退三步:“她叫你爹爹?她娘是誰?”

見到李青蘿的神色與某人有著五六分相似,童姥的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竟然不敢接著去想。

無崖子咳嗽連連,幾乎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幸好李青蘿已經替他回答了問題:“你剛才為什麽要與我娘親打架?”

童姥連退三步,一張小臉漲成了紫紅:“好!你們好啊!竟然做下了這等苟且之事,連女兒都有了……”

一念至此,當真心如死灰,一顆心仿佛墜下了無盡深淵一般。

滴答!滴答!

隻見童姥臉上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淚水如斷線一樣滑落,穆然大叫一聲,直接飛入樹叢中,消失不見。

“這位想必是段王爺吧?適才一時沒有想到王爺身份,失敬失敬……”

蘇星河臉色尷尬,畢竟,這些都是他的長輩,卻在外人麵前上演了一出撕逼大戰,三角情感糾葛的狗血倫、理劇,也實在足以令任何後輩都為之臉紅。

“蘇星河謝過段王爺救命之恩!”

蘇星河麵色肅然,行大禮。

“嗯,我看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個安全的所在,妥善安置令師與幾位弟子才是……”

方明指了指無崖子,又指了指外麵的一票弟子,平靜道。

蘇星河一呆,道:“不錯,正是!”

……

鎮南王府。

蘇星河安置了無崖子,還有重傷的幾個弟子之後,帶著唯一還能活動的弟子再次向方明謝過救命大恩。

“若非段王爺高義,我們這次恐怕就要被那惡賊一網打盡啦!”

蘇星河連連道謝,隨後又一一為方明引見。

他此時共收了八個徒弟,老大琴顛康廣陵、老二棋魔範百齡、老三書呆苟讀、老四畫狂吳領軍、老五神醫薛慕華、老六巧匠馮阿三、老七花癡石清露、還有最後一個戲迷李傀儡。

這師徒原本在函穀關也自得其樂,還是接了無崖子的信箋,才趕來大理,預備出仕為方明效力。

原本心裏還有老大不願,覺得耽擱了他們各自雜學的樂趣,但現在救命大恩壓在這裏,真是不做牛做馬報答都不行了。

因此又是一拜:“我們有意投入王爺麾下,還請王爺收留!”

“哈哈……諸位快快請起!”

方明一一扶起,微笑道:“各位都是大才,能來輔佐,是我段正淳之福!”

此時的函穀八友有半數都躺在後院,留下的唯琴顛康廣陵、畫狂吳領軍、神醫薛慕華三人而已。

方明自然對薛慕華最為看重,直接道:“本王欲設醫官,授以官印告身,此時品秩雖低,還望薛先生不要嫌棄!”

“不敢,不敢!”

薛慕華趕緊表忠心道。

對於醫術這塊,方明對於逍遙派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並且,古代的醫療的確薄弱了點,但有著薛慕華在此,蘇星河也跑不了,這兩人若能帶些徒弟或者軍醫出來,那對方明也是大賺了。

“大理多瘴氣與濕熱之毒,百姓苦此久矣,本王設醫官,卻非為勳貴,而是麵向平民,若能得你妙手,消了這兩大災禍,也是黎民之福!本王在此先謝過了……”

方明鄭重一禮。

“不敢當王爺大禮!”

薛慕華隻感覺一股熱血衝上腦袋:“救苦救難,恩澤百姓,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王爺高義,屬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