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沼澤(六)

妙音見到來人是劍十三,忙從沙丘後跳出來:“劍十三,主人在哪裏?”

“你怎麽會在這裏?”劍十三皺著眉。

莫丹青從沙丘後走出來,對劍十三盈盈一拜:“公子好,我們本是坐鷹拉的竹籃離開的,誰知半路出了點意外。”

妙音說:“你快帶我去見主人。”

劍十三冷冷的說:“我要去中原。”

“你去中原做什麽?是主人派你去的嗎?”妙音不客氣的問。

“不是。”劍十三嘴裏回答著妙音,目光卻落在了在瑟瑟發抖的莫丹青身上。

“不是?你敢擅自離開主人,好大的膽子!”妙音怒道,她指著馬上的劍十三:“你立刻帶我去見主人。”

劍十三伸手將她拉上馬,自己卻翻身落在沙地上,他不願和妙音共乘一騎。

妙音卻以為他心中有鬼,所以氣勢上弱了自己三分:“算你還識趣,走吧。”

劍十三看著莫丹青,沒有動。

妙音不耐煩的說:“你看她做什麽?我們快走吧。”

“她是主人的客人。”劍十三說。

“現在已經不是了。”妙音扯扯韁繩,卻拉不定主意該往哪個方向走:“走吧,不要管她。”

劍十三卻飛掠過去,將莫丹青抱起來放在馬背上,妙音的身後坐下。

妙音怒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麽?我說她已經不是主人的客人了,讓她死在這裏好了。”

劍十三牽過韁繩,冷冷的說:“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殺了你。”

莫丹青卻輕輕從馬背上滑下來:“我還走的動。”

劍十三回頭看看她,轉身牽著馬,往北邊而去,他沒有回頭看過莫丹青,卻一直有留意聽莫丹青的腳步聲,看莫丹青有沒有跟上來。

妙音心中暗暗盤算,等見到主人,一定要想辦法,讓主人殺了莫丹青和劍十三。

可劍十三並不是帶她去見主人,而是來到現在屬於鍾不離的留香客棧,他給妙音付了一個月的房錢:“你在這裏等著,會有人來接你的。”

妙音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也隻能乖乖聽他安排,若真打起來,她壓根就不是劍十三的對手,所以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劍十三第二天傍晚,帶著莫丹青離開。

莫丹青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乖乖的坐在駱駝背上,什麽都不問。

他們是由留香客棧的人安排離開的,幾天後,他們達到龍門客棧,在這裏他們休息了一天後,又趕到邊城。

這時劍十三才開口和莫丹青說話:“我要到中原去。”

“是。”莫丹青不明白為何他要對自己說這些,卻還是溫柔的回答。

“我從來沒去過中原。”劍十三繼續說。

“嗯。”

“我聽說你是從中原來的,我希望你能替我帶路,我要到京城去,我有一個不見不散的死約會。”劍十三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聽到能回中原,莫丹青眼睛一亮:“好。”

劍十三約了誰?

是不是慕容賦?

還是被慕容賦懷疑是狗屁王爺的風蜚語?

彎彎此時卻已趕到了龍門客棧,她已經打聽過了,能帶她進大漠的人,隻有在龍門客棧才找得到。

龍門客棧的老板娘花雕看著彎彎,眼神中卻不再風情萬種,而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敵意,彎彎身上那種嫵媚和清純混合的媚『惑』,是她永遠學不會的:“姑娘想進大漠?不知是進大漠玩玩,還是想橫穿大漠呢?”

“在大漠中玩玩。”彎彎含糊的回答,她已感覺到了花雕對她的敵意,所以也不便開口打聽秋蕈的去向,秋蕈要是進了大漠,一定會到這裏來找幫手,可她怕花雕不說實話,反而給她一個錯的方向。

花雕看著自己的指甲,指甲上塗著鳳仙花汁:“大漠可不是個好玩的地方,那可是個要命的地方。”

“老板娘真會開玩笑,像老板娘這麽嬌滴滴的人都能在大漠開客棧,我這種野丫頭去玩玩也沒什麽吧?”彎彎甜甜的一笑。

她的話,花雕聽起來卻並不受用,她幹笑兩聲:“夥計,夥計,酒菜怎麽還沒送上來?”

她扭著腰走進地窖裏,看到彎彎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老了,彎彎才是嫩若春蔥的小姑娘,她和彎彎一比,隻能是半老徐娘了,她心裏有些煩躁,所以想去地窖賭兩把。

不一會,夥計高高興興的衝進地窖來:“老板娘。”

花雕心情不好,賭運也不怎麽好:“什麽事?”

“鍾老大來了。”夥計笑道。

聽到是鍾不離來了,大家衝出了地窖。

花雕丟下手中的牌九,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可想到大廳裏那個媚到骨子裏的小妖精,也顧不得做什麽姿態了,急忙跟著大家衝了出來。

花雕看到她擔心的那個小妖精,和前些日子,跟著老狐狸進沙漠的那個年輕女孩在一邊說話,眼睛卻瞄著慕容賦這個年輕小夥子,她心中放心了不少。

梅胡子找到了他的徒弟,正耐心的喂已經成了傻子的徒弟吃飯。

鍾不離被大家迎到了別桌喝酒。

丁玲瓏問梅胡子:“前輩日後有何打算?”

秋蕈忙道:“前輩,你可是答應了我的呀。”

“我要跟著這位秋姑娘回飛花奪豔門走一趟。”梅胡子用袖子抹抹自己徒弟嘴角的湯水:“告訴百花仙,我要的酬勞可不低。”

“這個梅老爺子盡管放心。”秋蕈忙道,她轉頭看了一眼她的昆侖奴老八,對彎彎說:“我要帶著梅老爺子和老八回飛花奪豔門去,可丹青卻還沒有下落,你能不能跟著慕容公子和丁公子走一趟,他們或許能找到丹青的下落。”

彎彎巴不得能和慕容賦在一起:“好啊,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丹青姐姐給帶回來的。”

這邊花雕正用嗔怪的口氣對鍾不離說:“這次回來的怎麽這麽快?害我白白為你擔心一場。”

鍾不離端起酒杯,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秋蕈:“我要去中原走一趟。”

花雕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心中忍不住醋海翻波:“去做什麽?”

“不關你的事。”鍾不離冷淡的說。

花雕跺跺腳,轉個身差點撞到了羅四兩。

羅四兩結結巴巴的說:“花老板。”

花雕用眼角看了鍾不離一眼,對羅四兩勾勾手指頭:“你上樓來陪我喝酒。”

羅四兩受寵若驚的跟著她上樓,花雕用腳踢上房門,一仰頭,手中的酒壇少了一半,她將酒壇放在桌上:“你也喝呀。”

羅四兩拿起酒壇:“花老板,你慢慢喝呀,喝的太快了對身體不好。”

“是嗎?”花雕將羅四兩一推,羅四兩坐在了椅子上,花雕一旋身坐在了他的懷裏,花雕伸手『摸』羅四兩的臉:“你很關心我嗎?”

“是,是。”羅四兩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土包子,可對著花雕他真的說不出話來。

花雕覺得羅四兩這個樣子有趣極了:“你很喜歡我?”

“是,是,是。”羅四兩臉上汗直流。

花雕摟著他的脖子:“那你肯不肯娶我?”

“肯,當然肯。”羅四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花雕大笑著,酒壇中剩下的酒都進了她的肚子,她站起來,手中抓著酒壇:“我不過是個一雙玉臂千人睡,半點朱唇萬人嚐的女人,你竟然也肯娶我?”

“對。”羅四兩鼓起所以勇氣:“花老板,請你嫁給我。”

“既然這麽高興,我們就出去宣布我們的親事,好不好?”花雕一隻手抓著酒壇,一隻手抹去笑出來的淚水。

“我有個喜事要宣布。”她打開房門,卻隻看到在收拾碗筷的夥計。

夥計說:“鍾老大已經走了,大夥回地窖去了。”

花雕手中的酒壇落在地上摔個粉碎,一滴淚滑落出她的眼眶:“他居然就這麽走了?”

夥計嚇了一跳:“老板娘,你沒事吧?”

花雕氣衝衝的抹去臉上的淚水,轉頭問羅四兩:“你說娶我的話還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羅四兩心痛的看著她倔強的忍住淚水的樣子,花雕對鍾不離的情意,他是知道的。

“叫大夥出來喝我的喜酒。”花雕扯著嗓子喊,她轉身回屋收拾了一個包袱:“我現在開始就是羅夫人了。”

她對羅四兩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跟你回中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