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漠沙如雪(四)

羅四兩指指丁玲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摘星門的丁玲瓏丁少俠。”

“久仰大名。”大宅主人語氣裏一點久仰的意思都沒有,完全是句客套話。

丁玲瓏硬著頭皮抱抱拳。

慕容賦卻已大刺刺的在椅子上坐下,對全盛招招手:“給我倒杯茶來,客人來了這麽久也不上茶,一點規矩都沒有。”

羅四兩輕咳一聲,示意慕容賦收斂一點:“這位是姑蘇慕容賦。”

他再指指大宅的主人:“這位是鍾不離先生。”

鍾不離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不是薑玉郎那種白麵長身,風流倜儻,也不是易何安那種溫文有禮,他讓人感覺如岩石般堅定,又如獵豹般魅『惑』而危險。

慕容賦卻完全沒有被他的氣勢給震住,他問羅四兩:“你說的那個向導不會就是他吧?”

鍾不離說:“我能在大漠裏賺到這樣的家產,不敢說大漠熟的好像自己後院一樣,可在這邊城裏,除了老狐狸,絕對不會有人比我出入大漠的次數更多的了。”

他笑了笑:“老狐狸出入大漠的次數能比我多,那是因為他年紀比我大,他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遠遠比不上我。”

丁玲瓏聽他這麽一說,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鍾不離看起來像是很不難說話的人,而且對出入大漠也很有經驗,自己要是能說動他,想必能事半功倍,還有一點,他似乎認識慕容賦。

可想到這裏丁玲瓏又有些擔心,認識慕容賦而又從來沒被慕容賦給氣得半死的人,實在也不太多。

慕容賦對丁玲瓏說:“把麵具給鍾先生看看。”

風蜚語那種破掉的麵具,丁玲瓏是時刻都帶在身上的,他從背上解下包袱,拿出木盒放到書桌上。

鍾不離打開一看,語氣中有了些許波動:“風蜚語出事了?”

這張麵具是風蜚語的招牌,被鍾不離一眼認出來並不稀奇,可這位鍾不離先生,對丁玲瓏的名字沒什麽反應,卻似乎認識風蜚語和慕容賦,丁玲瓏有些不明白,慕容賦在江湖上根本沒什麽名氣啊。

慕容賦道:“風蜚語下落不明,我們懷疑他被人帶進了大漠。”

鍾不離指指麵具:“這個人的劍法造詣很高,是個用劍的行家,出手幹淨利落,風蜚語若中了這一劍,活下來的可能很小。”

這是實話。

實話總是不太好聽,也很傷人。

丁玲瓏咬咬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他已經死了,我也要將他的屍體給找出來,為他報仇。”

他很誠懇的看著鍾不離:“鍾先生,請你幫幫我。”

“如此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實在是很少見了。”鍾不離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似無意的看了一眼慕容賦。

慕容賦正接過全盛端上來的茶,不客氣的大口喝著,邊城炎熱的天氣讓他有些煩躁,得多喝點水壓壓火氣才行。

“可不是嘛。”羅四兩說:“鍾老弟,如果方便的話,就幫幫他們吧。”

鍾不離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卷羊皮紙,在桌上展開:“你們要去大漠的哪裏?”

羊皮紙上是一幅很簡單的大漠地圖。

丁玲瓏說:“不知道,我們隻知道飛花奪豔門的秋蕈姑娘,和梅林劍隱梅胡子前輩,也在找抓走風蜚語的這個人,我們聽說他們出關進了大漠,想必他們是有了那個人的消息,所以我們就跟來了。”

“他們七天前已經進了大漠,梅老爺子是在我這裏買的駱駝,可卻請了老狐狸做向導。”鍾不離語氣中有說不出的驕傲:“他們還請不動我。”

他和老狐狸不一樣,他並不是以做向導為生的,進出大漠對他而言是冒險,也是發財的好辦法。

鍾不離說:“大漠中沒有可以辨識方向的東西,風隨時會改變沙丘的模樣,別說他們已經出發了七天了,就是遲一盞茶的時間,你們也別想找到任何痕跡,沒有目的而進大漠『亂』闖,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他說的是實話,丁玲瓏和慕容賦也明白,可丁玲瓏卻有非進大漠不可的理由。

丁玲瓏深吸一口氣,向再遊說鍾不離,可又覺得自己能想到的說詞太過軟弱無力,救風蜚語本就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實在不能勉強別人陪他去冒險。

羅四兩說:“你在大漠中有那麽多朋友,難道不能請他們打聽一下梅前輩的去向?”

“羅兄,你也是進過大漠的人,在大漠中往往數月遇不到半個人影,就算遇到了,也未必能認出那個是梅林劍隱,再說了,我的朋友也有可能是帶走風蜚語的那個人的朋友,打草驚蛇反而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