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有些意外地看著揮舞劍匕不顧一切狂奔過來的安達爾,像正處於瘋癲狀態的主人傳遞過去一個欣賞的意念。焚天當然沒有察覺到自己主人有何異常,相反,它很喜歡主人身上這種霸道的殺氣,雖然它覺得主人這股殺氣還是弱得可憐,不過,主人的戰鬥力它可是十分清楚的。

要不是牢牢記住了主人的叮囑,焚天早已經釋放出自己獨特的二級魔獸威壓,它相信,前方那群殺氣騰騰的人類,根本禁不住自己威壓的傾軋,至少,那三匹看起來高高壯壯的鐵蹄馬,鐵定會立馬嚇趴下,再也站不起來。

當安達爾衝到主人身邊的時候,焚天終於感覺到主人身上的殺意似乎上升到了一個讓它都有些恐懼的高度,而此時,它也從那群流匪中間發現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最中間那個有著一身不錯裝甲,提著一把八尺大砍刀的胡渣大漢,他騎在鐵蹄馬上,止住了身後幾百個蠢蠢欲動的手下,渾身氣息異常強壯,那股讓焚天有些緊張的氣息,就從這個大漢丹田處傳來。

“主人,您不要衝動。中間那個小頭目應該是流匪中數一數二的好手,是一名三級戰士,我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強大的鬥氣。他身旁那兩個也不是庸手,咱們不妨撤回去匯合捕奴隊,不能跟他們硬拚。”

安達爾兩腿打顫,但還是鼓足了勇氣站到蒙揚身邊,短匕指著流匪中唯一的三名騎士說道。

其實,此時的蒙揚心神的確被殺意充滿,恍惚間,他又回到了那些充滿血腥的戰場。在征服與被征服的戰鬥中,淬煉成長,那是情殤一族的生活方式。

想到“情殤”二字,蒙揚的心似乎就四分五裂開去,痛得他幾乎又要噴出一口血來,倒是安達爾的話讓他神魂略微清醒了幾分,他將烈焰彎刀遙指著百米外那群流匪,對安達爾道:“你自己小心,等下我會讓焚天保護你!”

便在此時,流匪中那個胡渣大漢頭目手中大砍刀嗆地一聲插在馬頭前的山石地麵,衝著蒙揚怒喝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到了這裏?”

頭目其實是接到前哨流匪的求救傳訊,緊急趕來的,看到狂奔的蒙揚他立即意識到不妙,便將大軍停在放牛蕩前。不過,他看了這麽半天也沒從蒙揚身上看到半點鬥氣或是魔力的影子,及至安達爾大叫著主人奔來,頭目倒是心中一喜,認為蒙揚有可能是一個遊山玩水的貴族少爺。

蒙揚哪裏還有心思跟這些流匪廢話,他隻想揮刀將這些人盡數斬首,唯有殺戮才能消除他心的劇痛。至於安達爾提醒的什麽三級戰士之類的話,他自動忽略,隻是彎刀一振,口中輕喊出一句:“焚天,照顧這小子,殺!”

一陣風般,蒙揚倒提著火焰彎刀衝向百米外的流匪,一息便躍出十數米,三名流匪騎士同時一驚。

胡渣大漢悶哼一聲,流匪隊伍中立即衝出十數人,或持長槍,或提勾叉,瘋狂叫嚷著,應著蒙揚衝了上來。

焚天低吼一聲,衝著安達爾搖了搖尾巴,一閃便到了蒙揚的身邊。

驀然間,放牛蕩卷起了一陣狂風,風沙迷住了一幹流匪們的眼。

“小心!都散開,注意保護!”

胡渣大漢驀地大吼一聲,流匪們開始星亂地散開,就感到有兩股狂風刀子一般衝進了他們中間。

“希魯魯!”

三匹鐵蹄馬忽然驚慌狂嘶,發力甩動身體,竟將三個馬上流匪摔下馬背,但轟地幾聲響,三匹高大的鐵蹄馬四肢抽搐著倒地不起。

風沙很是詭異,胡渣大漢一手握著大砍刀大把,在半空一個飛旋,穩穩站立地上,就聽到身邊不斷響起兵器入肉的詭異聲響,間雜著人瀕死前的不甘嘶啞慘哼。

大漢心沉到了穀底。

他可以確定,他並沒遇到魔法師或是高級戰士,但是眼前這一幕,尤其是詭異的這一陣風沙委實超出了他的認知。他頓時意識到,一定就是這行人攻破了他的前哨部隊。

鬥氣迅速在他兩手上閃爍,大漢暴吼一聲,大砍刀發出一聲清越的低吟,他已經催動了鬥氣做好戰鬥準備。

可是,大漢目光遊動,卻隻看到身邊人影不斷閃動,竟看不清是敵人還是手下,金色的鬥氣逐漸將大漢的盔甲溢滿,他知道遇到了強者,一個未知的強者。

慌亂的十幾息過去,風沙定。

大漢三魂嚇掉了兩魂,他帶出來的兩百多個手下,包括兩名一級戰士手下,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強烈的血腥氣這時才散發出來。

恍如魔神一般的黑發少年,右手握著烈焰彎刀,刀劍猶有血珠在不斷滴落,一隻尺長的金貓蹲在少年腳邊,衝著大漢齜牙咧嘴,似乎隨時都可能衝上前來。

大漢不敢相信,因為他根本沒聽到一次兵器交擊的聲響,何況短短十幾息的時間,這少年是怎麽殺掉自己兩百多個手下的?

“焚天退下,讓我來!”

蒙揚沉聲說著,焚天不高興地退開,蒙揚斜斜舉起彎刀指著那胡渣大漢道:“說出匪首的藏身之處,我可以留你一命!”

大漢本是凶悍之輩,雖心中驚懼卻渾不吃這套,口中怒罵道:“小子,受死吧!”竟一刀帶著淒厲的風聲斬向蒙揚頭頂。

蒙揚悶哼一聲,揮刀迎上。

風沙停住的那一刻,安達爾的心幾乎完全停止了跳動。

果然是魔獸發威,這麽厲害,頃刻間兩百多個流匪就盡數倒地,陡然看到主人竟揮刀準備硬接那三級戰士的攻擊,頓時感到背心一涼。

三級戰士,鬥氣再加武技,這一刀斬下,何止兩千斤?莫說是主人那身板,就是一塊桌大巨石,也有可能被一刀斬開,主人幹嘛不讓那隻魔獸貓上,要自己傻乎乎地衝上去硬拚呢?

可是,因為極度的刺激和緊張,讓安達爾感到胸肺裏沒了氣息流動,根本發不出聲音來,然後,他便看到流匪頭目泛著金光的砍刀對上了主人那把九個金幣的火焰彎刀。

“當!”

火星四濺,三級戰士的流匪頭目竟連退三步,鬥氣閃爍不定,麵露駭然之色,而蒙揚身體都沒晃動一下,腳下一錯步,流匪頭目眼中便失去了他的蹤跡。

“不好!”

頭目心中狂喊一聲,雙手將大砍刀舞動起來,就像大風車一般遮住了自己的身形,但是,他還是感到身上許多部位不斷傳來一點火燙,而讓他驚駭的是,他發現自己的鬥氣正在一點點離開身體,那把跟隨他多年的大砍刀現在變得重逾千斤,終於讓他再也舞動不起來,拿捏不住,當啷掉地。

碰!

喀嚓兩聲脆響,震醒了頭目,隨即他慘嚎一聲,轟然跪倒在地,卻是被蒙揚用刀背生生敲碎了他兩隻膝蓋。

頭目一身鬥氣散的幹幹淨淨,渾身上下有幾十個細小的傷口開始湧出血水,劇烈的疼痛讓他想要在地上滾動,卻發現身體就像被鎖住了一般,哪裏動的了一下?

啪!

一把冰涼中帶著森寒刀尖抬起了頭目的下巴,他痛得幾乎把牙齒咬碎,眼中射出凶狠無比的光,瞪著重創了他的蒙揚。

“說,你們的首領現在在何處?”蒙揚冷漠地問道。

“呸!他媽的,搞了半天老子竟栽在一個蠻子手上,想從老子這裏得到消息,你妄想!”大漢狠狠淬了一口血水,腦袋卻不敢亂動。

“啊!”

刀光一閃,頭目大漢慘叫起來,他的左手齊肩被蒙揚一刀斬落,頓時間血如泉湧,但蒙揚的刀就壓在他肩上,重如山,讓他想要掙紮都感到困難。

“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對這些作惡多端的流匪,蒙揚心中全無半點憐憫。

“你有種就殺了老子!”大漢痛嚎著嘶吼道。

“啊!”

他剩下那隻手再被斬斷,大漢即便是三級戰士的身體,也根本禁受不住這樣的劇烈傷害,嘶喊慘叫的聲音一下子暗啞下去。

焚天懶洋洋地蹲在安達爾腳邊,安達爾想要距離焚天遠一點,又不敢,看著殺神轉世一般的主人,安達爾心中不知是喜是憂,一時間五味雜陳,心情激蕩,難以自持。

“最後一次機會,你們首領在哪裏?”

蒙揚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如從天外傳到大漢即將暈迷的意識裏,他凶狠地嘟囔著一句:“去你嗎~~~~~~~”

刷!

刀光閃,大漢的頭顱高高飛起,脖頸中的血濺起尺高。

蒙揚將手中刀輕輕一震,血跡便全部消除,入鞘轉身,對安達爾道:“老規矩,不過這次的屍首可以留給勿永大人!”

漫天的殺意這才消散一空,蒙揚又回複到正常狀態。

近乎機械地將兩百多顆頭顱砍下來,焚天將無頭屍首堆成了小山高的一大堆。

蒙揚看著來路,喃喃道:“勿永大人到了。”

安達爾抹汗,就聽到來的方向傳來大隊人馬活動的聲響,心道,主人還真是神了,他怎麽知道捕奴隊的大人們來了?

隨即,安達爾的麵色變了又變,湊到蒙揚身邊低聲道:“主人,咱們要小心,這些捕奴隊的家夥很可能要搶奪咱們的功勞?”

蒙揚冷笑道:“搶奪?就憑他們?你看方才我斬殺的這個流匪頭目,是三級戰士吧?那勿永呢?”

安達爾眼露喜色,精神一振道:“勿永大人是一名一級戰士。跟這流匪頭目的兩個手下差不多。”

蒙揚轉向焚天喊道:“焚天,把三匹馬給我叫過來!”

焚天從高高屍堆上一躍就到了三頭行將暈厥的鐵蹄馬前,嘴裏赫赫低嚎了幾聲,那三頭鐵蹄馬便重新站了起來,無比乖巧地跑到蒙揚和安達爾的麵前。

安達爾指著那一大堆頭顱問道:“主人,這些頭顱怎麽辦?”

安達爾很機靈,將三個頭目的腦袋單獨放在一旁。

蒙揚輕輕一躍就落到一匹鐵蹄馬上,冷笑道:“算了,那些尋常流匪的頭顱就留給捕奴隊拿去換賞吧,這三個值錢的你帶上。”

安達爾雖極不情願,他的本意是將就算拚死也要將這些頭顱帶走的,聽得主人吩咐便走過去了拿起三顆頭目頭顱,卻正好看到焚天鬼鬼祟祟地從那個三級戰士頭目屍首中掏出心髒一口吞吃了下去,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偷吃的焚天對安達爾搖搖尾巴,以示威脅,安達爾不知為何竟明白了焚天的意思,一個勁地點頭不迭。

“安達爾,這些流匪身上油水如何?”

驀地,蒙揚發問道。

安達爾幾乎倒吸了一口冷氣,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原來,無論是前哨還是放牛蕩,奉命砍腦袋的他都充分發揮了小偷嫻熟的技巧,將所有流匪的錢袋摸了個遍。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控之中。

“主···主人,我······”安達爾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將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弱弱地遞到了蒙揚手上。

蒙揚也不去接,隻是冷冷道:“安達爾,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人有任何事瞞著我。這些錢就當咱們一路去司桑城堡的盤纏了。記住,下不為例。”

安達爾冷汗刷地淌下,連忙應道:“是是是,主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三顆頭目的頭顱掛在焚天蹲著的那匹鐵蹄馬上,安達爾剛放好包裹騎上馬,就看到捕奴隊的旗幟高高飄揚著出現在來路之上。

“走!”

蒙揚根本沒有等捕奴隊來的意思,下令道。

三匹鐵蹄馬便朝著來路奔去,很快就撞上了勿永帶領的一百多人捕奴隊。

“啊!勇士,可曾發現流匪蹤跡?”

勿永看到騎著鐵蹄馬的一主一仆一貓,止住隊伍的前行,高聲喊道。

“勿永大人,借一步說話。”蒙揚翻身下馬,與勿永走到一旁低語了一陣,隨即便上馬朝勿永抱拳,“大人,那就後會有期了!”

勿永有些呆滯地看著三匹馬慢慢從分開的捕奴隊員中漸漸遠去,驀地想起什麽,高聲喊道:“勇士,還未請教您的大名!”

但蒙揚三騎卻已經去得遠了。

勿永先是黯然,隨即心情大好地翻身上馬,長劍指著放牛蕩大聲喊道:“前進,放牛蕩!”

十九天之後,轉戰三鎮十五個村,屠盡近兩千流匪的蒙揚終於到達司桑城堡。

大小戰鬥三十七場,安達爾帶傷九處,蒙揚帶傷三處,焚天魔力耗盡兩次。

蒙揚的出現立即引起了高牆城堡上值守的軍士們的注意,因為,他們都看到了那匹掛滿頭顱的鐵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