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龍帝國,小偷是指小偷小摸上不得台麵的小痞子,小偷基本沒有什麽驚人的戰鬥力,更不會使用魔法,隻是比尋常人多了一些陰狠毒辣,喜歡在陰暗處尋找機會罷了。

可是,一名盜賊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拿到白龍帝國盜賊工會勳章的盜賊,他的價值一般等同於一名屠龍戰士,當然,這隻是最直觀最簡潔的一個比擬。

盜賊,又叫潛行者,他們與黑暗為伴,跟陰影結盟,最擅長在幕後活動。按照他們的意願改變事件,具備最大的優勢才出擊:這是盜賊們最拿手的。憑借老到的計謀,過人的本領,以及優秀的欺騙和隱藏能力,盜賊們在從事偷竊,謀殺,間諜和暗殺方麵的工作時遊刃有餘。

白龍帝國隻有三個公會,成員遍布大陸每一個角落,分別是魔法公會,戰士公會,另外一個就是盜賊工會。

加入公會便意味著每個月可以按照自身的級別,從所屬公會領取一定數量的金幣。

有了金幣,就有了裝備,魔法藥水、治療藥水,就有了冒險的資本,有了享樂的保障。

在白龍帝國,隻有三種人,一種是貴族,一種是自由人也就是平民,當然另一種就是數量最多的奴隸。

三大公會的人則不在這三種人範圍之內,卻可以獲得貴族的身份,甚至是獲得爵位。

安達爾是一個二十三歲的高級小偷,他做夢都想著有一天能成為一名真正的盜賊,基於這個偉大的目標,長期活動在易穀拉小鎮的他,一般不會輕易出手,按其他痞子們的話來說,安達爾可是一名強大的準盜賊,絕不會會了是個金幣以下的活出手的。

所以,安達爾過得很狼狽。

但是,成為盜賊是安達爾的理想,他一直在努力地積攢金幣,因為參加盜賊工會的一級盜賊考核需要兩百金幣的報名費,何況,從易穀拉小鎮到帝國盤龍有數萬裏的路程,沒有金幣哪裏去得了?

省吃儉用多年,安達爾總算湊了三金幣七銀幣,這筆錢在易穀拉的小偷當中已經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但安達爾本著財不露白的原則,在人前人後依舊是那副窮得要命的樣子。

今天,機會終於來了。

一個異鄉來的野蠻人在材料店出售了幾百金幣的魔晶和材料,這個消息很快就通過隱秘的渠道傳到了安達爾的耳中,安達爾興奮得兩天兩夜沒合眼,他悄悄進行了踩點觀察。

第三天晚上,他終於決定出手。

“迷魂藥水”很快發散開來,這一滴藥水花掉了讓安達爾肉疼了很久的三個銀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個道理安達爾自然懂,這點投資要是能徹底解決他前往盤龍的經費問題,哪怕是三滴他也願意買。

安達爾感到很奇怪,這個自由野蠻人居然在自己的房中放滿了各種書,那可是送安達爾都不要的東西,易穀拉小鎮上的痞子們,沒有一個能認得出三個以上的白龍帝國文字,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偶然路過的吟遊詩人的崇拜。

難道,這個野蠻人居然有做吟遊詩人的天分?安達爾心裏胡亂想著,手上的動作可不慢。

在第一下出手沒能順利“解決”掉這個肥羊,安達爾便決定隻取財。

轉眼,他已經將蒙揚身上、**、屋子裏能藏匿錢袋的地方搜了個遍,莫說金幣,就是銅幣的味道也沒聞到。

正納悶間,他忽然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隨即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屋子裏顯得分外響亮,嚇得安達爾有破窗而出的恐懼,可是,沒等他從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個耳光的震撼中清醒過來,他就感覺到渾身如墮入了冰窟一樣,呼吸驟然吃緊,脖子上如同加了一把巨大的枷鎖,短劍啪地掉落在地上,他雙手朝脖子上摸去,就摸到一隻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大手,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屋子裏的燈悄然點亮,安達爾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縮,隨即感到胸口一震,渾身的力氣似乎一下子都凝固了,感到慶幸的是,那隻要命的大手終於離開了他的脖子,安達爾睜開眼,就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安達爾的身手還是比較敏捷的,可是他遇到的是蒙揚。就他那隻相當於一級魔獸的力量,在蒙揚麵前不值一提。

“你在找什麽?”黑發的野蠻人慢條斯理地坐到桌邊,那隻安達爾直接忽略了的本已經在迷魂藥水作用下熟睡的小貓竟然也跳到桌上來,眼睛泛著妖異的光,瞪著安達爾,讓安達爾心裏一陣發麻。

“······”

安達爾試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的舌頭竟有些轉動不靈,喉結**了好幾下,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死亡的威脅緊緊將他鎖住,讓他吞咽口水都覺得無比困難。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現在把你殺了,丟到街上去。二是做我的奴隸。給你十息的時間考慮。一~~~”

野蠻人直截了當不輕不重地吐出幾個字,讓安達爾感到世界在眼前一下子崩塌了。

“野蠻人殺人不眨眼,看來真是凶多吉少。向來都是野蠻人做奴隸,這個野蠻人竟然想把我變成他的奴隸,難道,他不知道站在他麵前的是安達爾————未來威震天下的盜賊大人嗎?”

安達爾憤憤地想著,就聽到野蠻人嘴裏已經數到了“三”。

“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要是為了活命,變成這個野蠻人的奴隸,我豈不是成為整個易穀拉小鎮的笑話,甚至是整個白龍帝國小偷的笑話?誰看到過一個野蠻人帶著奴隸行走在世間?不,寧死不從,我可是有夢想的小偷,不是一般的痞子!”

安達爾這樣想著,近乎麻木地聽著野蠻人嘴裏數到了“六”,而他那把價值七個銀幣的絕世寶劍不知何時就到了野蠻人的手上,正被他兩個手指夾著。

“他想幹什麽,他要用我的絕世寶劍奪走我的性命嗎?不,不就是做奴隸嗎?隻要他死掉了,我撕毀契約,不是照樣獲得自由,隻要不是我出手殺他就成。啊,這麽快就到九了?”

安達爾聽到“九”,然後看到自己的絕世寶劍在野蠻人的兩根手指間變成了兩截,一節寸長的劍尖還夾在野蠻人的指尖,正朝自己的喉間送來。劍尖上的寒光,讓安達爾汗毛倒豎,他毫不懷疑,現在這種情況下,這節劍尖足以讓力大無比的野蠻人輕鬆收走自己的小命。

“十!”

便在這時,劍尖已經快要送到安達爾的喉間,他感到渾身的氣血忽然都往頭上湧去,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封鎖,喊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主人!”

劍尖在兩根手指間無聲無息地變成鐵粉,安達爾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就見那野蠻人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張獸皮,用不知名的魔獸血在上麵一陣寫寫畫畫,然後野蠻人微笑著看著他道:“過來畫押吧。”

這句話一出口,安達爾感到封鎖自己力量的那層枷鎖驀地從身體裏消失,力量的回複並沒有讓安達爾拾回一點半點的信心,兩根手指夾斷短劍並將劍尖變成粉末的那一幕至今還在安達爾腦中盤旋,他興不起逃跑的念頭,鬼使神差地邁動腳步走到桌邊,顫抖著手,好半天才在那張恥辱無比的契約上畫完押。

“偉大的盜賊安達爾從現在起徹底死掉了,我是一名奴隸了,這是夢嗎?”畫完押的安達爾退開一點,垂著頭不敢看蒙揚的眼睛。

“你叫什麽名字?”

安達爾緊盯著的契約驀地就消失不見,驚駭中的安達爾心狂跳起來,“難道,主人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師?”

安達爾這才想到自己現在是奴隸,應該對主人無比尊重,腰再度彎曲,“主人,我叫安達爾。”

“我叫蒙揚,隻要你用心做事,我不會虧待你。你回去收拾收拾,過來找我,天亮之後,咱們就離開這裏。”

安達爾聽到“離開”兩字,一愣,問道:“請問主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該你問的不該你問的,作為一個奴隸,你要掌握分寸。別忘記了,有契約在手,要是你讓我不滿意,我可以把你賣給別人。”

安達爾打了一個哆嗦,眼睛的餘光正好看到那隻有點嬰兒肥的小貓,兩隻肥爪捧著一壇三個銀幣一壇的“龍舌蘭”酒狂灌著,更是嚇得不輕,忙不迭地應道:“是是,小的這就回去收拾。”

安達爾離開之後,蒙揚揮手將一屋子的書籍收入戒指,對有點微醉的焚天說道:“焚天,這可是一個貴族的世界,你說,我要不要去爭取一個貴族來當當?”

焚天用灑落下來的酒水在桌麵上寫道:“主人想做什麽都行,焚天都表示支持。不過,你收一個廢物做奴隸又是為什麽呢?”

蒙揚笑道:“你覺得他是廢物?以後你就知道我是怎麽看人的。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要找回認真地做一回征服的戰鬥,戰鬥,你懂嗎?”

焚天不屑地道:“焚天最喜歡的就是戰鬥,主人你說,咱們是去殺火獅還是去鬥巨龍,有主人在,焚天絕不會害怕,隻要有酒喝,唔,好酒。”

蒙揚沒好氣地一指頭將焚天彈下桌麵,“你個小酒鬼。我要靜一會兒,明天會很不平靜,我要做一些準備。”

焚天喵了一聲,躲到屋子角落裏繼續跟龍舌蘭戰鬥,蒙揚卻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魔法的世界,但規則秩序卻是由貴族製訂的。

像這個易穀拉小鎮的鎮長洗衛,就是伊涅斯塔男爵的屬下,這片領地都是男爵的領地,下轄五個鎮,男爵住在司桑城堡。

現在的蒙揚並不急著去搜尋天書的下落,而是想借這個難得的機會,錘煉一下自己,因為,早遲有一天,他要回去的地方跟白龍帝國環境相若,他想要拿回他失去的東西,就需要戰鬥,異常艱苦的戰鬥。

這裏就當做一個練兵之所吧,蒙揚如是想。

第二天一大早,安達爾就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裹,來到旅店。

“安達爾,帶我去鎮上最好的兵器鋪看看。”蒙揚吩咐道,話語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主人。”安達爾躬身應著,輕手輕腳地拉開門,焚天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在小鎮最好的兵器鋪,蒙揚替安達爾選了一件價值一件軟甲,一把短匕和一把短劍,安達爾激動得麵紅耳赤,麵對熟悉的店夥計,他更是無以應對。

蒙揚自己則挑選了一件價值七個金幣的皮甲,一把九個金幣的彎刀,隨即就讓安達爾帶路,離開了易穀拉小鎮。

在白龍帝國,除非你是貴族或是三大公會的人,不然你從一個貴族的領地到另一個貴族的領地都需要領主簽發的通行碟。

伊涅斯塔男爵統領的這五個小鎮,是最為貧瘠的領地,這裏活動著大批的流匪,時常襲擾平民和小鎮,當然,他們是不敢去司桑城堡找死的,司桑城堡有男爵大人三千軍隊,還有一名三級魔法師,一名三級戰士。

不過流匪們很狡猾,男爵大人分兵清剿了好幾次無果之後,下達了三鎮成立捕奴隊的命令,每個小鎮配備兩百人的捕奴隊,一來是可以抓捕一些欠債的平民充作奴隸,二來在流匪襲擾時,小鎮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為此,男爵大人特意從自己的軍隊中挑選了幾個能幹的軍官,到三個捕奴隊中擔任隊長。

易穀拉小鎮距離司桑城堡九十公裏,雖然安達爾沒有去過,但是他知道就算全力趕路,也至少要走一天才能到達。

安達爾麵色有些難看,雖然獲得高級裝備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驚喜,焚天趾高氣揚地走在最前麵,安達爾落後蒙揚半個身位,發現蒙揚走得很快,但步子卻始終維持在一個步調上,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感。

安達爾擔心的其實不是這個。

安達爾擔心的是路上要經過兩三個時常有流匪盤踞的地方,流匪們可不管你是什麽人,他們要的隻是糧食、金幣、財物,一向不會留下活口。

安達爾有些擔心身帶巨款的主人,更為自己的小命擔憂,他的異常很快就被蒙揚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