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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周盈已惘然。百色爭相盈缺,一朝度化盈昃,天地成虛幻。盈月領域,禁!禁!禁!”

天地似乎刹那間徹底沉淪消亡,蒙揚感到神識感知如受到萬斤重力碾壓一般倒灌回神魂世界,規則樹無聲顫動,卻找不到一點半點可汲取能量的對象,因為天地已成一片虛無。

大祭師的誦念聲如劫雷滾動在虛空裏,蕩人心魄,連蒙揚初成的道心都禁不住瑟縮在情殤之力的海洋裏,不敢泄露出一絲氣息,神魂被規則樹驀地如網一般封閉,使得蒙揚頓時隻剩下氣海鼎沸的真力可以利用,卻無法再用到心神或是神魂力量。

第一個“禁”字響起,一張大網從虛空裏出現,蒙揚已經全力運轉混沌的真力,展開綜合了趕月步以及五行遁術玄奧的身法逃避,卻還是在不到百分之一息的時間裏被完全網住,蒙揚悲哀地發現,網住他的居然是煩惱三千————盈月訣中最為基礎的控製類術法。

可是此刻煩惱絲由大祭師施展出來,卻無異於一件神器級別的法寶,捆縛著蒙揚重重地跌落塵埃。

如同一個粽子一般跌落在嶙峋的山石叢中,蒙揚根本沒感到一點疼痛,肉身早已經淬煉到某種極致的他竟被煩惱絲網封閉了六感,眼、耳、口、鼻、舌、心,似乎盡皆失去了功能。

恰在蒙揚這一刹那的驚惶中,第二個“禁”字響起,如一道足以震碎蒼穹撕開大地的炸雷,重重地擊打在蒙揚的氣海丹田之上。

轟!

蒙揚感到氣海頓時爆炸了一般,真力紊亂,潰散一般四處亂串,如此劇烈地紊亂的真力爆發性溢出,使得四肢百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經脈血管都立即破裂碎開,而就在這種叫人痛不欲生的折磨之中,蒙揚居然因劇痛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丹田氣海處被硬塞進來了一個什麽未知事物,可此時的他已經陷入“望靈寐”一般的假死狀態。

這是道心所致,假死以護魂。

所以,第三個“禁”字化作兩張符籙貼在他雙足的湧泉穴上,蒙揚早已經不知道了。

大祭師纖足如玉,紛踏在一個百花座上,從天而降,一襲血紋的白色長裙微微顫動,卻在山穀上空纖手一招,煩惱絲網便驀地帶著蒙揚飛起,沒入某一處虛空消失不見。

大祭師那張絕美的容顏上不斷變幻著喜怒哀樂各種表情,忽然縱聲狂笑起來,肆無忌憚,直欲把這處山穀震塌一般。

“該死的吉祥,竟然私傳他人盈月訣,真是死一萬次也難辭罪過。此子果真天賦超人,不愧為聖子之資,竟習練有成,能借五點信仰之力,世所罕見!那神孽後人身具神龍血脈,雖稀薄,為今之計也隻能將就了。聖女、聖子、真龍血已備,儀式開啟,且看我如何書寫罪罰嶄新的曆史吧!哈哈哈哈·······”

雙手一揮,山穀消失,世界景象依舊是聖樹令大陣環繞的空曠月神殿,兩朵百花座合二為一,托著大祭師降落在那個三尺見方的請神祭台前,大祭師雙手合什,盤膝坐在百花座上,麵朝祭台,吟唱起來。

你的悲喜/從昨天/到今天

穿透了我的靈魂/我的無限/無限的思想

你的背影/從今世/到來生

婀娜在我的掌心/每一天/每一秒

······

希爾不再是龍首人身,而是回複了原狀,依舊靜靜地站在金色的堤壩之上,看著一點點往下減退的月湖水,聽著月湖上空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嘯之聲,捧著那麵色彩黯淡無光的乾坤鏡,麵沉如水。

在九天混跡多年,因為一直未能獲得聖地聖水淬身,希爾修為止步在人仙九階,後來便被神霄大帝擒住,關鍵其實還是看中了他的潛質,畢竟希爾是五行一族的神龍後裔,正好跟神霄大帝的五行規則諳和。

希爾以往雖然貪生怕死,膽小如鼠,可是經曆了五行屠龍弓中幾十萬年的囚禁生涯,又經曆了小五行星座重獲自由的那段日子,再遇到蒙揚為他化形洗性靈光淬體聖水淬魂,他早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一般的質變,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

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實當他選擇無畏地站到堤壩上決定在月神降世那刻與之決一死戰時,一顆道心的種子便已經悄然融入到了他的龍心之中。隻是道心的覺醒需要特殊的條件,他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娜姐以自己的性命魂靈為代價,激發乾坤鏡施展了禁術,保護了南岸數十萬生靈,這對希爾的觸動之大簡直難以言表。

希爾其實已經成為了一個很知足的人,尤其是在他渴望著風柔能在罪罰位麵替他生孩子之後,更是對這種罪罰位麵俗世人的生活倍加珍惜和眷念。

隻是,當蒙揚尊他為大哥,無私地為他改造身體,他卻深深地知道,神龍一族的振興,龍族密地失蹤的秘密,都需要他去完成,他不能如此自私,隻顧著自己的安逸置萬千神龍一族親人於不顧。

終有一日,他會離開罪罰,回到九天,直麵那些未知的可怕的神龍一族的強敵,結果究竟如何,他不敢去多想。可是,他知道他現在終於擁有了一顆勇敢的心,這已經足夠。

神龍一族,若是有一顆勇敢的心,九天之中,誰能讓他屈服?

就像青龍前輩一樣,作為力量一族的神龍前輩,無私地鎮守青霄千萬年,可是,卻落得個身死魂消的悲慘下場。

難道,神龍一族的命數,就隻能是做九天的鎮守神獸,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園被毀親人被戮而束手無策麽?

這絕不是神龍一族的命數,也不應該是神龍一族的命數!

我要改變這一切,打破這一切!來吧,如果這就是所謂的褻瀆天威,老天你為何不降下天劫,懲罰老子呢?來啊,你以為希爾會懼怕雷神電母那點破玩意破手段嗎?

希爾驀地仰天咆哮著吼道,他很清楚,要是一再處於月神神念的領域結界之中,天威被屏蔽,娜姐用生命守護加持的堤壩終有神力耗盡的時候,隻有借助天威,打破月神神念的這個領域結界,才有可能給生死未知的蒙揚創造製勝的機會。

這是希爾在握著失去了神力的乾坤鏡那一刻才知道的。

原來,仙魔大陸之所以隻有一輪月亮照大地,無四季輪回無白天黑夜的交替,是因為這裏其實是月神神念施展盈月訣布下的一個領域結界而已。

一般的仙魔修士,施展領域,隻是化作幾裏百十裏的理想天地,便已經是極限了。

但月神神念何其強大,足足把仙魔大陸全部籠罩在她的領域之中。

破除領域隻有這幾種辦法————要麽是有足夠強大的外力,準確地找到並打破領域的結界壁壘;要麽是施法者主動撤除領域,這個基本不可能,月神神念施展的領域足足控製了整個仙魔大陸,如開弓之箭不能回頭,主動撤除,隻怕是連九天之上的月神本尊也會法身受損修為倒跌道心淪喪;要麽是從領域內部破解,戰勝月神神念化身,或是耗盡她維持領域結界的能量。

希爾外表粗獷,內心卻細膩無比,他知道現在的形勢十分關鍵,很顯然因為蒙揚進入冷月島采取了什麽行動,卻使得月神神念化身提前開啟了三聖請神的儀式,並且收回了化作月亮的靈種,如此看來,一定是蒙揚做了什麽逼迫所致。

希爾認為蒙揚想輕鬆戰勝月神神念化身,或是就此破掉其浩大的領域,隻怕是很難很難,其實希爾知道蒙揚並缺乏這種能力,隻是他未必認識得到,整個仙魔大陸其實是一個領域結界。

沒有認識,何來破解?

要不是娜姐最後那絲散去的魂靈將真相告訴了希爾,希爾也照樣蒙在鼓裏。

盈月訣的領域就已經讓人絕望,要是三聖請神真的成功將月神本尊接引下界,希爾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不過他卻是深知月神的殘酷冷血無情嗜殺做派的,想到娜姐身為月神的親妹妹,也落得身死魂消的悲慘下場,他便毅然放棄了明哲保身的念頭,決定配合著蒙揚的行動,大家齊心協力在月神下界之前,破掉這個浩大的領域結界。

什麽外力能直接轟碎月神神念化身的領域呢?

天威!

莫說是區區一個領域結界,便是整個罪罰位麵空間,它也能使其湮滅於無形。

所以,希爾便試圖激怒上天,讓其降下天罰,所以他開始站在金色的堤壩之上,仰望黑漆漆的蒼穹,高聲怒罵起老天來。

在他想來,還有什麽比蔑視老天更會讓它震怒的呢?這樣的天罰一旦降落下來,月神的領域結界還保得住?

但是,最關鍵還是蒙揚要明了這一點才行,希爾見老天依舊沒有半分動怒的樣子,又氣又急,罵聲滔滔不絕,直衝漆黑如墨的高空!

他心裏卻焦慮萬分地想著,也不知機敏的蒙揚兄弟,能不能最終想明白,其實仙魔大陸就是月神的一個術法領域?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要想破法,還得自身先跳出去才行,隻要意念跳脫,沒有什麽法術是不能破解的。

而對天怒罵的希爾沒有注意到,不斷有黑影如風一般,從南岸飛過金色的堤壩,朝著北方飛遁。

前前後後,一共有一百零八人風遁而去,正是滯留在新月王國,如今接到明少特殊的萬裏傳音,飛快前去集結的鐵血團戰士們。

他們甚至來不及去向自己的愛妻道個別,就立即集合完畢,有序地風遁向北。

或許少數戰魔的心中閃現過一絲不舍和猶疑,因為他們實在不知道,這一去,還有沒有機會重見自己的愛妻,明帥用魔血傳訊,若非情勢危急到了極點,一向謹慎的他怎會這麽做?

在魔界以外地方,以魔血施展禁術,十有八九會引動磁罰,地裂山崩海枯石爛,也不過須臾之事。

帥令如山,前方即便是磁罰中心,但鐵血團戰士們沒有一個退縮,因為他們的身體內流淌著戰魔沸騰的血液,那是團結和不屈的象征,是威震黑暗世界的最強力量。

修為最強的勾三搭四搞基幾人一邊急速飛遁,一邊在想,明少難不成已經跟王匯合了?這是要跟誰決戰麽?

就連他們,也沒有誰知道今日仙魔大陸劇變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