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就像沼澤,一旦陷入其中,就會越用力下陷得越快!

真實的沙礫,天空卻沒有炙熱的太陽。

蒙揚陷在沙中的雙腳風車般攪動,竟憑空生出一股力量,托著他的身體拔地而起,斜斜落到一處沒有異常的沙丘!

半空中,偷眼一瞧應大郎兩人,卻見兩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應大郎雙臂如振翅一般急速扇動,竟如大鳥一般拔出了沙地中的身體,離地約三尺,一拳轟向緩緩下沉的沙地,漫天飛舞的黃沙中竟然出現了七八點血光!

蒙揚看得真切,那些血光竟然是一隻隻被震碎的沙蠍!

應大郎的身體滴溜溜一轉,斜斜落到實處,此時,朱三郎忽然狂吼著,像一頭耕地的狂牛,頂著下陷的流沙,逆行起來!

在他身邊,流沙就像新土被翻轉,他就像一條沙中的遊魚,身體靈活地擺動不停,逆行帶出一道深深的壕溝,瞬間又被流沙填滿,而朱三郎也很快脫離了險境,爬到實地時,身上卻掛著好幾隻巴掌大的沙蠍。

血紅色的沙蠍。

這種沙蠍,一看就有劇毒,幾寸長的蠍尾高高翹起,朱三郎怪叫一聲,一身肌肉狂顫不停,將沙蠍抖落在地,手中長劍接連揮動,已經將這幾隻沙蠍斬殺。

朱三郎如瘋魔一般,探手將一隻沙蠍的屍體抓起,就往口中塞去,像吃炒豆子一樣,嘎嘣嘎嘣,轉眼間已吞下一隻沙蠍!

蒙揚驚駭間,朱三郎已經將四五隻沙蠍吞吃完畢,滿麵血光閃爍不停,目中凶光不住流動。

“三元帥,沙蠍的滋味如何?哈哈,第二重就這麽厲害,這次的考核很有意思啊!”應大郎瞥了蒙揚一眼,狂笑道。

朱三郎不說話,卻悄悄給應大郎比劃了一個手勢,蒙揚假裝沒看見。

“走吧!”應大郎高呼一聲,便看準一個方向,開始在沙漠中奔跑起來。

蒙揚也感覺到,沙漠的深處似乎有什麽吸引著他,難道此處也有桑心果存在?

他索性與朱三郎並行奔跑,抽空問道:“三元帥,為何我們前一刻還在山穀,隻不過因為大元帥格殺了一條巨蟒,轉眼咱們就來到這個沙漠,還險些被流沙吞沒?”

朱三郎似乎還在回味沙蠍的美味,眼光四下遊動,腳下不停,懶懶地應道:“兄弟,這次咱們是七人參加考核,一共七關,但卻隻有一顆桑心果,誰先拿到,誰就是這次考核的勝者。但七關都有桑心果,卻隻有一顆是真的,隻要是有人觸碰了假的那顆,關卡便立即變化消失。”

蒙揚接口道:“這麽說來,先前豈不是已經有人比咱們先到達了那座山峰,因為他觸碰了桑心果,所以才被弄到了這裏?”

朱三郎點頭間壓低嗓音道:“兄弟,咱們不知道佘二郎是不是跟夏花他們幾人一道,不過,咱們絕不能讓他們搶了先。另外,你要注意大元帥,他對你不懷好意······”

蒙揚驚道:“怎麽可能?我跟大元帥素未蒙麵,也跟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

朱三郎陰沉沉地道:“兄弟,你滿星的星值評定,很招人嫉恨啊!不過,我跟他可不是一樣的人,這次兄弟如果幫我取得唯一的那顆桑心果,日後在馬欄山萬事我都會罩著你,你星值如此之高,要是假以時日,成就必定超過我等。為兄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多年,這次兄弟能否幫為兄這個忙?”

說話間,朱三郎明顯放慢了奔跑節奏。

蒙揚誠惶誠恐地道:“多謝三元帥照顧,兄弟感激不盡。隻是一個大元帥已經如此厲害,何況還有夏花他們幾個高手在,咱們倆人恐怕······”

朱三郎狠狠地道:“你勿要多說,等下看我的手勢行事,咱們先在這裏幹掉應大郎,神不知鬼不覺,等下碰到其他人再慢慢尋機會出手不遲!”

蒙揚不置可否,內心卻無法平靜下來。

他在考核之前問過娜姐,乾坤鏡布置的考核空間,即便是她本人,也看不到真實的情形。

隻要有人拿到真正的桑心果,考核便宣告結束。

要是參加考核者在考核中遇到難以擺脫的危險時,隻要滴血在那塊令牌之上,便自行離開考核空間,也就是考核失敗。

應大郎有意無意問他令牌的事情,他就意識到,這兩人不懷好意。

果然,就在方才脫離流沙險地之後,他的令牌就不翼而飛。

其實,是朱三郎暗中動的手腳,蒙揚裝作不知,卻要看看這兩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畢竟,這兩人跟在娜姐身邊多年,深得娜姐的信任,若是貿然出手將兩人格殺,娜姐即便不說什麽,蒙揚也覺得心裏不安。

但蒙揚擔心的是,這兩人的身份來曆不是單純的覺醒失敗者這麽簡單,隻是他不好明說出來,引起娜姐的更多擔心而已。

目前,他還不確定他心中的猜測,但他相信這兩人若是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很快就會被他瞧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就在應大郎吞噬巨蟒血肉的瞬間,他就感到右手背一熱。

那是拘魂牌的位置,已經很久沒有絲毫反應,沒有也很久沒有查看過,他頓時意識到這一次拘魂牌生出感應絕非偶然。

幸虧這三個月的緊張修煉,規則樹獲得充足的靈魂之力補充,威能大增,雖說神魂依然杳無蹤影,可是融入到心神的感知卻增加了十幾道,這是最讓蒙揚放心的。

單是這些感知力量,他覺得對付這兩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當然,他也很想見識見識,娜姐的終極考核,其核心的實質到底是什麽?

先是以鑒神術評定星值,檢測參與者的靈魂力量強弱,跟著又弄出這些特殊空間來,到底是考核什麽呢?

蒙揚並不覺得,拿到桑心果就是這次考核的全部,這隻是他的一種直覺,他也想檢驗一下自己,即便是娜姐想要告訴他詳情,他也不會去聽。

驀地,朱三郎大吼一聲:“小心,是沙鷗!”

蒙揚其實早就已經發現,天空忽然出現許多白色的光點,由遠及近,密密麻麻,迅速鋪天蓋地地傾軋下來!

那是一群巨大的怪鳥!

數量不下兩三千隻,遮蔽了天空的光芒,在視線中逐漸放大!

朱三郎似乎也有些驚恐,此時,一道人影快速地朝他們跑過來,老遠就驚叫道:“趕緊匯合一處,沙鷗凶猛!”

正是跑到前頭的應大郎。

三人剛匯合到一處,小心地將身形藏匿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沙丘之後,黃沙忽然漫天飛舞起來,狂風陣陣,一隻隻巨大如鷹的怪鳥從天而降,落到沙地之上,竟然將他們所在的沙丘團團圍住!

蒙揚注意到,這些沙鷗怪鳥兩爪如銀鉤堅強有力,定是鋒利無比,雙翅振動之間,黃沙般狂舞而起,顯然其力量驚人的大。

忽然,蒙揚發現這些怪鳥沙鷗似乎並沒對他們幾人產生敵意,這純粹是一種簡單的感覺,就在這時,應大郎低聲道:“大家千萬別吱聲,等混戰開始,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驀地,蒙揚看到,從應大郎奔跑而回的方向忽然潮水般湧來一片血色,鋪天蓋地,漫無邊際。

是沙蠍群。

天,不下萬隻沙蠍狂暴地帶著摧毀一切的氣勢狠狠碾壓過來!

怎麽回事?

蒙揚正驚疑間,忽然聽得沙鷗群裏傳來一聲無比淒厲的尖利鳴叫,頓時,幾千隻沙鷗如整齊列隊的戰士,齊刷刷迎向沙蠍群。

這就是應大郎所說的混戰嗎?

驀地,朱三郎悄悄咬破手指,彈出兩滴鮮血,分別落到蒙揚和應大郎的衣衫之上,蒙揚頓時意識到不妙,卻並不說破,應大郎咬著牙,一臉期待的狂喜表情。

難道,那些沙蠍群是一應大郎故意引來的,他這麽做是什麽目的?

蒙揚感覺到,沙漠中心那點桑心果的氣息似乎在緩緩朝著他們這邊移動,更加茫然不解。

轉瞬間,沙蠍大軍已經衝到了沙鷗陣中,混戰立即開始。

沙鷗也不振翅,跳躍間,靈巧地揮動著雙爪,三下兩下,便有幾隻沙蠍被其撕成碎片。

沙蠍數量眾多,就像螞蟻大軍形成了狂潮,瞬間血色海洋將白色的沙鷗軍淹沒!

往往幾十上百隻沙蠍上躥下跳地圍攻一隻沙鷗,很快沙蠍死傷慘重,而沙鷗也傷亡不小,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血色和白色都在一點點減少,天地間逐漸彌漫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

蒙揚這才意識到,無論是沙蠍還是沙鷗,似乎都是身邊這兩人有意吸引而來,目的就是製造這樣的混戰。

難道,這又跟殺戮氣息有關?

蒙揚並不是吝惜感知力量舍不得用,而是當他意識到身邊這兩人頗多古怪後,隻想好鋼用在刀刃上,不到危急關頭,決不輕易消耗感知力量,畢竟那是他最強的保命力量。

無論是用作探察,還是使用符籙,都離不開感知力量。

一旦感知力量消耗光,那他隻剩下肉身力量,便成為跟這些人沒什麽兩樣的人。

蒙揚表麵上被混戰震驚得忘乎所以,暗地裏密切留意著身邊兩人的動靜。

朱三郎在彈出血液之後,顯然自以為詭計得逞,嘴角裂出陰險殘忍的笑意,隨即不動聲色起來。

而應大郎則像身體裏藏著千萬隻活蹦亂跳的老鼠一樣,隨時都想衝出去狂奔的架勢,殺意毫不掩飾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不知為何,蒙揚竟感到兩道似曾相識的奇寒從身邊兩人身上傳來。

一時之間,他尚未想起,這種奇寒的氣息到底是什麽,自己又在何處見識過,心中卻越發警惕起來。

而且,此時他反倒莫名地擔心起希爾,也不知希爾和其他人現在身在什麽樣的空間內,也不知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跟應大郎、朱三郎一樣心懷鬼胎居心叵測。

不過,蒙揚還是相信希爾的能力,尋常手段想來是難不倒他的,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怕就怕他粗枝大葉中了別人的暗算。

但現在這種情況下,蒙揚也隻能想想,做不了什麽。

不過,混戰越發地慘烈,轉瞬間,沙鷗隻剩下百來隻傷痕累累,而沙蠍也隻剩下一兩千隻,圍攻著,糾纏著,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應大郎幹笑道:“兩位,這麽強烈的殺戮氣息,相信很快桑心果便會被吸引過來,屆時,你們兩位幫我抵擋周遭的威脅,我去拿桑心果,不管是真是假,我絕不會獨吞了好處,如何?”

蒙揚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朱三郎,見他暗暗點頭,臉上的得意之色一閃而逝,便恭順地應道:“小弟但憑兩位元帥做主,隻求不要拖累了兩位就是。不過,小弟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兩位指教。”

應大郎似乎心情很好,應道:“你隻管問,莫非你是好奇這些沙蠍和沙鷗從何而來麽?哈哈哈!”

蒙揚一愣間,一旁的朱三郎也跟著幹笑起來,似乎蒙揚的問題十分好笑。

“哎,兄弟啊,雖然你是滿星的評定,可是跟咱們兩個參加了十幾次考核的人相比,你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菜鳥啊!”朱三郎的口吻不無奚落和蔑視。

蒙揚不以為意:“當然,小弟的確是啥都不懂的菜鳥,還請兩位見多識廣的元帥指點迷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