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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眼一看,蒙揚頓時明白這五隻小獸為何會忽然變得奄奄一息。胡思思所用的馭獸袋來自仙魔大陸,自然是施展秘法以月華之能勾勒出馭獸袋的圖案紋路,使其自成獨立的空間。這可是蒙揚一直想要涉獵卻始終沒尋到門徑的一個領域,第一次讓他產生研究儲物戒指抑或是馭獸袋秘密的念頭,還是他和雷鷹做客流光海域颶風峽馭獸門的時候。

吟風家族先祖們布置出來的幻陣,得自仙魔大陸古月教禁地中的幻塔,其能源的基礎當然是月華之能。幻陣不單將胡思思靈種幻化出的音靈樹以及她自身儲備的月華之能消耗一空,還連帶著將她胸前這個馭獸袋上附著的月華之能也全部吞噬。

其實馭獸袋失去了月華之能的支持,早已經脆弱不堪,在胡思思重獲自由的那一刻,因為蒙揚威壓的緣故這才徹底崩碎。馭獸袋本在持續不斷地給蜜兒等五女所化的小獸提供著微弱的月華之能,維係著她們正常的吐納,馭獸袋功能完全喪失其實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這時五隻小獸早已經變得奄奄一息。

勉強因為服下療傷丹藥恢複了一兩分功力的胡思思,傾力分出五點銀光,保住它們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不斷絕,在哀求蒙揚相助的同時,吃力地祭出幾塊月靈石,想要在五隻小獸周圍布置下一個聚靈陣來。

蒙揚雖然沒有說話,卻還是被胡思思的舉動給震撼到。他抖手丟給胡思思一大塊萬年參王,沉聲道:“遇事莫慌,你先恢複功力布置出聚靈陣保住它們最後的生機,辦法咱們慢慢來想。”

胡思思接住那塊參王,顧不得驚駭,趕緊吞服下去。未幾,靈種又一次化作銀光閃耀的音靈樹虛影出現在她的身前。胡思思纖指連彈,口中低聲吟誦著晦澀難懂的字句,但這一次蒙揚忽然發現他居然完全聽懂了胡思思所念的法訣。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誠啟月神,聚靈生光。果珍李柰,菜重芥薑。賜我仙力,聚靈開光。聚!”

銀光凝成印結,揮灑到那幾塊下品月靈石之上,蒙揚卻瞬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些鬼使神差的感覺,他忽然認得了吟風家族祖祠牌匾上的文字,聽懂了胡思思念誦的法訣,這一切都發生在吟風先祖青龍凝聚在龍角龍鱗上最後的意念,進入到他的神魂之後。也就是說,在天書將青龍意念所化的青光拖拽得消失在蒙揚的神魂世界中時,它湧到蒙揚神魂中的那些古老晦澀的訊息中竟包含著仙魔大陸的語言文字。

蒙揚有些欣喜,如此一來他好像是平白得到了青龍的傳承一般,更感到身上倍添沉重壓力。很明顯,要想找回青龍失去的肉身之物,將來蒙揚勢必要跟三天之主發生激烈的碰撞。

和青龍意念之間的交流雖然十分短暫,但蒙揚從中得到的訊息卻十分蕪雜,以致於他直到此刻都還未能用神魂完全梳理成型。

結合吟風墨玉講訴的那些得自他先祖們傳下的訊息,再與青龍意念留下的訊息兩相印證,蒙揚從中發現了自己身世的線索。

青龍來自三天之內,是第二層天青霄的守護神獸,能洞悉發生在青霄內的一切事情,這一點很關鍵。至少,青龍是知道他如何衝出三天的,並且離開三天的時間應該是在萬年之前,這豈不是正好說明他很可能就是青霄之人?

這個發現讓蒙揚振奮的同時,心卻開始無比刺痛起來,他想到了小蝶。沒想到這一次離開,竟然輾轉了萬年的時間,也不知道小蝶在這萬年的時間中,日複一日的辛勞奔忙,是否還安然無恙?千世情花之毒因為蒙揚過分的擔憂,發作得很是厲害,使得蒙揚禁不住微微弓下腰,有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麵上滴落,但他一無所覺。

驀地,神魂傳出一個訊息被他的感知獲得。

三天一日,罪罰千年!

極致的痛楚中蒙揚竟有種想要縱聲狂笑的衝動,狂喜又充斥在他的心間,竟衝淡了千世情花的錐刺之痛。

原來如此!

其實自從衝開了記憶的封印,獲得了少許自己的身世記憶開始,蒙揚的心就一直在擔心小蝶的安危。他原本以為他渾渾噩噩地在天玄過去了二十年,小蝶已經在九天中受苦了二十年之久,不知道小蝶是不是還能堅持下去。

當青龍說他或許是在時空亂流中耽擱停留了將近萬年,起初蒙揚還沒在意,前一刻猛地想起來,便如遭雷殛一般,引發了千世情花之毒,還好這道訊息化解了他心中的困惑,也減輕了他深深的擔憂。

他有些明白,為何飛鉗帶來的輪回血海空間有著逆天的時間差,這個道理或許跟三天與罪罰位麵的時間差相似,也是天地規則製定出來的規則吧?

他一直擔心,等他跑遍三十六個位麵,集齊三十六頁混沌天書,不知道要耗去多少時間,如今看來,他應該可以讓心情變得從容許多。

心猶在隱隱作痛,蒙揚努力直起腰來,看著麵色恢複了幾分血色的胡思思,問道:“說吧,到底是什麽法子?”

胡思思這一次沒有再猶豫,也沒有任何隱瞞,緩緩說出了解救蜜兒等女的方法,也說出了一個讓龍一都有些色變的驚天秘密。

仙魔大陸,終年不見日光,隻有一輪懸在月湖上空的月亮帶給世間光明。仙魔大陸嚴格意義上來說,並沒有真正的人類,它其實是一個獸類的世界!有著林林總總上百個族類。

無論是月神殿的祭師,還是水月教、古月教,所有人都是獸類修煉成形。但是也不是所有獸類都有機會修煉出人形,隻有覺醒的獸類,才有機會獲得靈種,獲得轉化成人的資格。

靈種的種子都來自於月神殿的神樹,神樹就長在神池之中。隻有對月神虔誠信仰的人,才有資格獲得靈種。當然,作為月神殿兩大得力臂助的古月教和水月教自然就獲得了大量的靈種,代替月神殿賜予靈種。

古月教的最強者,教中弟子稱之為吉祥尊者,水月教的最強者,人們稱她為如意尊者。兩人據說都已經是修煉出九重領域的絕世強者。但兩個教派卻處於水火不容的敵對狀態,月神殿也很奇怪地從不加以幹涉。

每一個覺醒的獸類,加入到古月教,尊者都會親自為它舉行靈種入體儀式,後來胡思思才明白,也正是因為如此,所有古月教的弟子,靈種上都被尊者施加了一個強大的秘術————鎖靈術。

據說,這個強大的鎖靈術是尊者在月神殿得到月神賜福,賜予她的神通,所以至今無人可破。放眼仙魔大陸,獲得過月神賜福的不過三人而已。

兩大教尊者,以及月神殿大祭師。

胡思思認為,水月教眾恐怕也同樣被其尊者做了同樣的手腳。所以每個教眾不但要對月神虔誠有加,更不能叛教,做出忤逆尊者的行為。否則,鎖靈術發作起來,靈種反噬,當即使人魂飛魄散,隻能化作月牙石沉入月湖之底,連化作水滴沒入神池等待輪回的機會都完全失去。

千百年來,不知多少人暗中試圖化解自己身上的鎖靈術禁製,結果無人成功,下場都很淒慘。鎖靈術成為人們口中的禁忌,誰也不願意提起。

不知多少年前,仙魔大陸出現了一批奇怪的修者,他們不需要靈種入體,卻一樣能修煉,他們的出現,讓世人眼前一亮,似乎發現了擺脫鎖靈術禁錮的一線曙光。

可惜,月神殿立即頒布神諭,稱這些人為神孽,人人遇見都可誅殺,因為他們盜用月神的神力以修煉,是瀆神的行為。

月神殿、古月教、水月教以及眾多仙魔修士都加入了清剿神孽的浩大行動中,直到數千年前,神孽終於在仙魔大陸銷聲匿跡,似乎已經被徹底消滅。

胡思思沒想到,在天玄流光海域,她居然會碰上神孽後人,忌憚於鎖靈術,不得不出手。

聽到這裏,蒙揚不禁驚悚起來,他萬萬沒想到,仙魔大陸居然是一個純粹的獸類世界,如此說來,胡思思定然也是如此。他想到青龍所說的信仰之說,覺得月神為了獲得信仰之力,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既然青龍和他的後人可以無需靈種修煉,那麽所謂必需要靈種才能修煉之說純屬於月神愚弄眾生的手段。他隱約想到了一些模糊的關節,便輕聲問道:“那你為何要讓我出手救治她們,我隻是一個天玄人類,對你們仙魔修煉一竅不通,更別說破解月神傳承下來的神術鎖靈術了,你倒是說說看。”

胡思思見蒙揚麵色神情很是舒緩,似乎揪緊的心也稍稍放鬆了一些,低聲說出她的想法,卻再次讓蒙揚吃了一驚。

“少爺,思思不知道為何您會是尊者要尋找的聖子,因為您畢竟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但是,思思卻在您的身上多次看到了神力閃爍,若不是已經確定您是聖子的身份,幾乎要懷疑您是神孽後人。”

“前次您靈種入體,思思將您攝入領域之中,本想在您靈種之上施加一種“情根深種”的秘術,但思思失敗了。也就是那一次,思思發現少爺您身上有一種力量,可以吞噬別人靈種上的力量,剛才您又能輕鬆地將思思的靈種禁錮得不能動彈,所以思思才大膽臆測,少爺您一定有逆天的手段,可以替蜜兒她們化去靈種上的鎖靈術,抑或是將她們的靈種吞噬掉,即便是讓她們從此淪為無法修煉的普通獸類,留著性命也總比化作冰冷的月牙石要強上百倍,還請少爺您開恩!”

胡思思再次以頭觸地,向蒙揚哀求,但蒙揚卻完全呆滯了。

其實,他也想到過那一日在胡思思領域中發生的詭異,以及第二次和胡思思在領域中交手的種種領悟,卻斷沒料到胡思思竟會早就發現了端倪,還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胡思思見蒙揚猶豫不決,以為蒙揚還在生氣,更是惶然,抬起頭來,兩行血淚從她眼眶中驚心動魄地滾落下來,淒然泣道:“少爺,隻要您肯出手拯救她們,思思可立即引動靈種反噬,以明心誌!”

蒙揚擺擺手,厲喝道:“誰要你的命?你就不會想想,你們的尊者得自月神的傳承秘術,威能何等強大,我從未涉及你們的修行方式,你讓我倉促之際,如何就能立即想出好的法子?我來問你,剛才我給你服用的參片可有作用?”

胡思思被蒙揚唬得一愣,伸手抹去臉上的血淚,弄得玉白的纖手上盡是一片腥紅,頓了一下方欣喜地道:“多謝少爺賜藥,此等天才地寶,就是我教中禁地中也極難尋到,想來此藥得來不易,思思惶恐,讓少爺您破費了······”

蒙揚哭笑不得,沒好氣地道:“你······誰跟你說這個!因為我不知道咱們天玄的靈藥對你們仙魔人有沒有用,所以才讓你試試,是否有幫助,這樣至少我可以想出辦法暫時穩定住你這幾個姐妹的傷勢,即便是不能即刻化解她們的鎖靈術,也總比現在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去要強吧?”

胡思思恍然,喜道:“啊,原來少爺是問這個。天啊,若是少爺還有,當然我隻是假設,少爺您若是還有這樣的靈藥,隻需一點點,她們五個的傷勢就會完全無礙,隻是思思也知道這等高級靈藥十分罕見,少爺您······”

蒙揚那肯再聽她廢話,二話不說,當即又取出一大塊萬年參片,丟給胡思思道:“那你還不趕緊給她們服下?”

胡思思如獲至寶地捧著參片,不斷地念叨著:“多謝少爺恩賜,多謝少爺恩賜。”這才小心謹慎地將參片揉碎成十分細小的一片片,分別給五隻小獸喂下。

萬年參片精華何等強盛,十幾個呼吸過後,五隻小獸在聚靈陣中,氣息平穩,一身被幻陣和馭獸袋崩碎帶來的傷勢已然盡複。

胡思思這才鬆了一口大氣,站起身來,紅著臉,弱弱地將手中剩下的參片遞到蒙揚麵前道:“少爺,您收好,她們幾個修為全失,身體脆弱,哪能用得了如此多,這可是寶物啊!”雖然她眼神中閃爍著不舍,但這一刻的胡思思在蒙揚眼中看來,反倒是純真無比。

“你留著吧,也不是什麽稀罕物。”蒙揚揮揮手不以為然。

“啊!思思謝少爺恩賜······”胡思思聞言大喜過望,忙不迭地取出一個神似月牙石鑄造的玉盒,小心地將剩下的參片放進去,口中喃喃地念叨著什麽。

蒙揚依稀聽得幾個字,好像是“祖母”之類的,再見到胡思思激動的神情,心中一動。

“思思,我來問你,你說在你們仙魔大陸,像這樣的靈藥十分罕見麽?我看你稀罕成這幅樣子,難道這些靈藥對你們仙魔修士也有好處?”

胡思思看著蒙揚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怪物,若是換做別人,胡思思隻怕早就被氣得一口鮮血噴在他臉上,這是什麽人啊,你以為這等天才地寶級別的靈藥就像野草一樣,遍地都是唾手可得麽?不過,她可不能對蒙揚失去尊重,隻得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回答道。

“少爺,咳咳,這個······您可知道,在咱們仙魔大陸,隻有月神殿抑或是兩大教的禁地之中才有可能尋到這樣品級的靈藥麽?一般來說,靈藥上了五千年年份,就已經十分珍貴,價值不菲,一株甚至可以賣到上萬月靈石。思思知道天玄幅員遼闊,地大物博,卻萬萬想不到竟有此等天才地寶級別的靈藥出現,也從未聽蕭遠行說起過啊······”

蒙揚頓時有些明白,看來輪回血海中精血當真是逆天之物,催生出來的靈藥不單在天玄無以倫比,就是在仙魔大陸也同樣如此,這讓他對未來的行事更增添了幾分信心。

由此他不禁生出一個念頭,難道說,三十六個罪罰位麵,受天地規則的約束,都不能生長出天才地寶級別的靈藥麽?如此看來,丹道和靈藥將成為他手中最強大的一件利器,足以使他在這些罪罰之地中獲得別人難以企及的各種好處和超然的地位,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尋找混沌天書的壓力就會降低許多。

至於,如何化解月神傳承下來的鎖靈術,蒙揚委實沒有半點頭緒,更不敢貿然出手。一不小心,還得蜜兒等女丟掉性命不說,一旦驚動古月教的尊者,甚或是引起月神神念的注意,豈不是再添勁敵?

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橫亙在他前行路上的敵人,何止隻有一個地狗君,一個冥王,控製著三十六個位麵以獲取信仰之力的神祗們,都是他未知的強敵。這些人,在三天中與諸多神祗爭鬥,最終獲勝才能獲得罪罰位麵的掌控權,可想而知他們有多強大,所以蒙揚隻能更加小心謹慎,由此也更加堅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泄露出天書的氣息,使用天書的手段。

這一刻,蒙揚恍若又回到了落魂山脈,回到了那段接受酒瘋子的教導,手提柴刀,孤身一人進入落魂山脈中冒險的時光中。那時的他為了一塊靈石可以搏命,為了酒瘋子的酒債,他可以蟄伏在沼澤中三天三夜,隻為躲避一頭強大的獨眼鱷,采摘它守護的一株價值三塊靈石的哭覃草。

那時的他,無所畏懼,卻過得簡單而快樂。謹遵保命法則,靈活運用酒瘋子灌輸的各種理論,心思縝密,從不做勉強的事情。但現在,一切全部改變。

為了小蝶,為了尋回自己身世的奧秘,他要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比登天還艱難的事情,但是他卻不能停下自己的腳步,隻能一件件拚死去做,不能放棄,不能懈怠。

他明白,這都是因為一個東西所致,那就是責任。

在他身上,現在背負著太多沉重如山的責任,他卻不得不努力直起腰來,背負著它們一步步前行,要將它們背負到那九天的最巔峰。

我能做到!

蒙揚心中雷鳴般響著這四個字!

胡思思收拾好參片,卻驟然覺得站在她麵前的蒙揚似乎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仿佛一座沉穩無比的高山,任憑多大的風雨都無法令他動容一樣。她在他身上感到了一種一往無前的堅決和無法撼動的信念,這一刻,胡思思看著蒙揚,竟陷入了一陣恍惚。

直到蒙揚拿出一個全新的馭獸袋交給她,胡思思才羞紅著臉將蜜兒等收入其中,依舊挎在腰間,也不知方才那瞬間她都想到了些什麽。

“思思,我現在還不能給你承諾什麽,但是隻要你不生出異心,盡心竭力幫我完成天玄的未了之事,我定會想出法子,替你或是你的姐妹們、親人們解除鎖靈術。人敬我一尺,我必還以一丈,這是我做人的宗旨。希望你好自為之。”

蒙揚麵色沉靜,輕聲對胡思思說道。

胡思思眼神堅毅地點點頭,沉聲應道:“少爺您放心,思思知道怎麽做了!”

“那就好!趁此機會,咱們來商議一下,下一步進入魔光群島,咱們的行動計劃。我的初步設想是······”

蒙揚開始與聚攏過來的龍一和胡思思商議起來,聽著蒙揚的計劃,胡思思眼中異彩連連,盡是讚賞和崇敬,隨即也提出了她的一些想法和見解。

三人這一次詳談,足足用去了七天七夜。

石屋中的禁製在這一天清晨解除,早就收拾好一切等候在石屋外的吟風墨玉六人,看到蒙揚走出屋來,再看到跟在他身後的龍一和胡思思,不由得完全愣住。

魔修!

龍一渾身血精之氣若隱若現,滿麵胡須,配上他原本就無比魁梧壯碩的身材,更顯得恐怖非常。

而發生最大的變化還是胡思思。

也不知她使用了什麽方法,竟然也是一身精純的血精之氣閃爍不定,穿著一套十分粗陋的淡黃色麻裙,腳上穿著一雙看不出什麽皮做的過膝皮靴。最大的改變還是她的麵貌和肌膚。

她的肌膚一片黝黑,臉上雖然顏色稍淺一些,卻平添了無數祛除了痘剩下的坑窪,看著年紀竟活像是已經三四十歲一般。好好的一個絕色美女,竟變作了這等可怖模樣!

吟風墨玉短暫的愣神之後,隨即明白過來,率族人向蒙揚行禮道:“大人,我等已經準備完畢。您這就要去麽,要不要我等······”

蒙揚笑道:“你們按我的安排離開就行,我等的安危你告知醉月她們無需擔憂。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完畢,自會傳訊於你們。你們這就啟程前往天玄帝都吧,等你們離開我們也立即動身!”

說話間,胡思思十分不舍地將腰間的馭獸袋取下交給蒙揚,蒙揚將馭獸袋交到吟風墨玉手上,傳音吩咐了一陣。

吟風墨玉等人隨即齊聲道:“大人請多多保重!”

吟風墨玉六人同時取下掛在脖子之下的一塊古玉,湊在一起,也不知使用了什麽手段,驟然間一道氤氳閃過困龍島,石屋消失不見,石碑也消失不見,困龍島外的強大禁製也煙消雲散。

蒙揚認出,他們拿出的這些古玉,醉月脖子上似乎也掛著一塊,看來是吟風家族先祖青龍留下的寶玉。

吟風墨玉六人再次對蒙揚鞠躬過後,吟風墨玉祭出一隻小巧別致的龍形飛舟,看起來品級比吟風俊傑那隻要高級許多。六人跳上飛舟,開啟防禦法陣,催動飛舟,瞬間直上雲霄消失在蒙揚三人的視線之中。

蒙揚回身看著龍一和胡思思道:“我以匿仙訣隱去了你們真氣的本來麵目,也將你們的修為都偽裝成元嬰期中期,你們需謹記追魂刺功法要領,不可露出有別於魔修的功法痕跡。這一去,危險重重,一切小心,聽我指令行動,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可自亂陣腳!”

“是,少爺!”龍一和胡思思同時朗聲說道。

困龍島變成了一座十分荒蕪的普通小島,三人的神識、目力再無阻礙,清晰地看到島的四周再無氤氳的白霧,尤其是蒙揚神識更是輕鬆找到了三千裏之外霸神宗的方位。

“一切按計劃行事,咱們走吧!”

蒙揚沉聲說著,隨即身形一陣奇異的幻動,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變成一個同樣是元嬰期中期修為的年輕魔修,麵貌全然轉變,一身血精之氣凝而不發。

暗自感歎龍一和胡思思居然能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在他的指點下,將《換骨改容術》習練成功,蒙揚抬手祭出流星飛舟。三人登上飛舟之後,龍一雙腳穩如磐石地站立在甲板之上,渾身血精之氣一陣湧動,不斷從他的雙腳傳遞到流星之上,轉瞬間,流星就變成了一隻被血精之氣籠罩的魔修專用飛舟。

流星劃空飛行,離地千米,速度不是很快,海麵上的景物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似乎震懾於他們三人散發出來的強者威壓,海水中的大小海獸紛紛深潛海底,戰戰兢兢,不敢妄動。

蒙揚發現,似乎在魔光群島這數千裏方圓,已經人跡罕至,海獸也十分稀少,看來人類修士們都十分懼怕這裏,不敢輕易涉足過來。

越是靠近霸神宗宗門所在,蒙揚的心情就越發忐忑起來,倒不是擔心什麽,而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青蓮門被魔修賊子們毀滅,適逢他養好傷返回的途中,他曾經挫敗過一個修為在獵寒境左右的厲害人物。後來,又施展出抓仙三式,捏碎了攝魂旗,幫助幾位青蓮門老祖將那群賊子擊退。他記得當時,不知是掌門沙思開還是哪一位老祖使用了青蓮門最強大的法寶,那朵青蓮。

根據步雲龍所言,那朵青蓮法寶必然也跟他得到的這一頁天書脫不了幹係,他在布置完頂級淬身池後,竟將這事忘卻,而離開了獵人聯盟,未曾去請教門中三位老祖。如今他才發覺,那一日那些魔修們使用的攝魂旗比起他繳獲的這些使君們的攝魂旗品級不知低了多少,這是什麽道理?

他始終想不明白,魔修們是如何找到青雲島的,結合步雲龍給他講的那些秘辛以及最近收羅到的魔光群島的情況,他更加疑惑,按理說那件事若真是神君所為,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他手下一個小小的使君,像龍舞,都擁有元嬰期的修為實力,要滅掉青蓮門這樣的宗門完全是彈指間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隻出動一群玉宇境、獵寒境的手下前來。難道,是步雲龍的估算有誤,一切都是西門家族搞的鬼?

他記得步雲龍說過,當初之所以沙思開要將他的資質封住,不被人知曉,是因為青蓮門祖寶青蓮發生了異常,為了不讓蒙揚引起疑是魔門內應之人的注意,這才將他放入雜役弟子之中。

蒙揚一直覺得當初掌門沙思開對他的處理方式很是詭異,即便是知道他的天靈根資質跟祖寶青蓮有關聯,也不可能將他丟在藥園中間不聞不問,有些任他自生自滅的意味。

再者說,沙思開抑或是疑是奸細的西門鐵血根本不知道他有著飛鉗這樣的仙界寶物,有著丹神的幫助,自己修行也進境神速。後來,他意氣用事,參加生死擂,麵臨生死存亡的考驗,也沒見誰出手護持,最終還是他自己化險為夷,難道沙思開等人就沒有一個人暗中保護他麽?

宗門毀滅之後,在金沙站穩腳跟之後,無論是門中三位老祖,抑或是掌門沙思開、他的師傅瀟湘子,從未在他麵前提及過有關將他安排成雜役弟子的事情,也從未在他麵前出示過青蓮祖寶,哪怕是蒙揚請步雲龍等人將他們從天羅帕中釋放出來,他們都開始一日千裏般地精進修為,也從未有人找他說過隻言片語,反倒是他抽空去探視過他們數次。

這一切的一切,完全不合常理。

蒙揚覺得等到處理完魔光群島的事情之後,一回到魔天獵人聯盟,第一件事就是要將心中的這些疑問弄個明白。

霸神宗被青蓮門等視作魔光群島第一大邪宗,其實現在蒙揚才知道這個宗門在神君統轄的魔光群島範圍內,實力排在最末。

蒙揚的心情完全鎮靜不下來,無數疑問在他腦中反複盤旋,他覺得青蓮門的被毀根本有些匪夷所思。按照現在神君的做派,和他從龍舞以及那幾個使君記憶中得到的核心信息,神君以及他的得力手下,根本不能安然離開魔光群島。

像龍舞這樣的已經是極其特殊的存在,那幾個被他鎮壓的使君,也隻能在陽光下短暫地停留。那麽,當初那些襲擊青蓮門的人難道根本就不是來自魔光群島的人?

一道亮光劃過心扉,蒙揚將注意力放到即將到達的霸神宗所在方位,難道當初出手的人都是來自霸神宗?

那個叛逃的暮山紫,以及後來離奇失蹤西門家族,是否都還在霸神宗內呢?

蒙揚覺得這一次,或許是他揭開心中層層謎團的一個機會。

在距離霸神宗大約百裏的地方,蒙揚收起了流星,帶著龍一、胡思思禦風往霸神宗飛去。

霸神宗宗門所在地,是一個狹長的海峽。海峽兩邊都是一片神識也無法穿透的毒瘴區域,即便是魔光群島的厲害高手,也不敢進入其中。所以,要想進入魔光群島抑或是從裏邊進入流光海域,都要經過這個海峽。

霸神宗宗門就建造在海峽正中一個巨大的島嶼之上。

蒙揚將青葫中那些霸神宗弟子的記憶碎片盡數收取,獲得了一些有用的訊息,當然,也收獲了三十七塊下品血精石。

不多時,三人飛入海峽,直接往霸神宗宗門飛去,遠遠地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法陣氣息阻撓著他們的目力和神識,這是一個既有血精之氣,又有血煞之氣的法陣。

蒙揚暗中叮囑龍一和胡思思小心行事,不要露出馬腳,轉瞬間三人已經來到法陣之前,徐徐降下身子,虛浮在海麵之上。

“來者何人?”

驀地,從法陣之中駛出來一條不大不小的戰船,戰船上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四五個全副武裝的霸神宗弟子傘下,示意蒙揚等人亮明身份。

蒙揚這才想起,他們三人身上的服飾都是甚為普通的衣物,對這些以貌取人的霸神宗弟子而言,沒有神殿標示的服飾,即便是魔光群島的魔修,也沒什麽了不得的身份,所以即便是看不出蒙揚三人修為的深淺,仍舊有恃無恐地厲聲盤問。

蒙揚幹笑兩聲,大聲抱拳應道:“我三人久聞貴宗威名,今日特來投靠,還望諸位兄弟代為通傳一聲!”

為首之人,體胖如球,抖著一臉的肥肉冷笑道:“你們當我霸神宗是什麽所在,誰人前來都可以被接納麽?諸位要想入我宗門,先得亮點手段,本宗可沒有白吃等死之人!”

蒙揚收回雙手,負於身後,身旁的龍一則冷哼一聲道:“幾個宵小之輩,也敢大言不慚!”

虛空踏步,龍一恍若一尊降世的金剛,威風凜凜,僅僅三步,就如履平地一般來到了那艘戰船之前三十米處,也不說話,驀地沉腰衝著身下的海麵閃電般擊出一拳!

戰船上的霸神宗弟子正要出言譏笑,因為他們根本沒感覺到龍一的拳頭有什麽力量流動,更沒看到血精之氣流轉。誰知,就在他們一念未消之際,驟然覺得從戰船之下湧來一股巨力,竟將他們的戰船生生托離了水麵,升到三丈來高的空中!

奇怪的是,戰船絲毫無損,甚至連他們撐著的黑傘也沒受到半點影響,隻是他們驟然發現,四平八穩的戰船竟然被這股巨力帶離出了法陣控製的範圍,依舊懸在半空!

四五個霸神宗弟子驚駭得麵如土色,那胖子更是不堪,一屁股坐倒在甲板之上。

龍一悶哼一聲,拳頭收回垂在腰間,戰船就轟然墜落在距離他十米遠近的海麵之上。

不下二十萬斤之重的戰船,從數丈高墜落到海麵上,自然聲勢驚人,除了發出一聲劇烈的落水之聲外,船身更是一陣激烈的搖蕩,濺起好幾道巨大的水花。

船上的霸神宗弟子身體歪歪斜斜搖搖晃晃,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搶上前去,穩住那把黑傘傘柄,一個個麵色蒼白,兩股顫栗。

龍一這一拳之威,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要知道,他們的戰船一直都在法陣的保護範圍之中。龍一輕描淡寫的一拳擊在海麵之上,無聲無息的巨大力量竟從海水中穿透法陣的防護,將二十萬斤的戰船生生帶離法陣之中,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這人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蒙揚和胡思思輕輕飄到龍一的身旁,蒙揚笑道:“不知現在咱們三人有沒有資格讓諸位代為通傳呢?”麵上雖然含笑,蒙揚這句話卻凝集著一股淡淡的威壓,響在那幾個霸神宗弟子的耳邊,無異於一聲霹靂炸響。

那幾人幾乎沒人說得出話來,隻是機械地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趕緊重新催動戰船法陣,一番手腳忙亂之後,才算是將戰船調整了方向,重新駛入法陣之中。

這樣的法陣,龍一完全有把握在五拳之內將其徹底擊潰,不過蒙揚早有計劃交待,所以三人也不用神識探察法陣後一片迷蒙霧氣中霸神宗的真實境況,靜靜等待起來。

少頃,又有一艘稍大一些,明顯品級要比起先那隻更高級的戰船從法陣中閃現出來,先是停在法陣中,略一遲疑,隨即就駛出法陣,輕輕停在蒙揚三人身前不足十米處。

蒙揚三人展開身形,徐徐上升,剛好處於船舷之上,隻見船上隻有三個麵色陰冷,一身黑衣的老者。

為首的老者身上隱隱閃動著血精之氣,隻看一眼,蒙揚就看出這人竟然剛剛晉升到分神期不久,也就是剛剛築基成功而已。這老者身後的兩個老者各出一手,牢牢掌控著他們頭上那把巨大黑傘的傘柄,看修為不過舞影境中期左右,竟然是這個老者的打傘之人。

心中電閃,看來,隨著魔修們修為的精進,陽光對他們的威懾似乎也就增大不小。這些霸神宗弟子出入都以黑傘遮擋,看來定是為了躲避陽光的傷害。

此時,那黑衣老者輕輕在甲板上踏前一步,衝蒙揚三人抱拳道:“老夫霸神宗九長老西門鐵山,未請教幾位朋友尊姓大名?”

西門鐵山?

蒙揚心中一動,隨即也虛虛朝前踏出一步,抱拳應道:“在下小蒙,這是我兩位追隨者。久聞霸神宗人才濟濟,氣派不凡,深得神君信賴,特慕名前來投奔,不知九長老閣下願意收容我等否?”

西門鐵山麵色一凜,氣海上端的那滴神血驀地滴溜溜旋轉起來,頃刻間從他眉心生出一道無形的威壓直逼蒙揚而來!

蒙揚自從將禦物術糅合了萬龍訣、抓仙三式,如今對於神識威壓的使用再次上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即便是他現在以神識將西門鐵山身體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西門鐵山也沒有半點覺察。早在西門鐵山氣海神血異動的那一刻,蒙揚就明白這人要做什麽,不過是試探一下他們幾人的修為情況而已。

一道血精之氣濃密如血霧,倏地出現蒙揚的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層足有一寸厚的血色霧罩,此時西門鐵山試探性發出來的神識威壓已經狠狠地撞到了這層霧罩之上。

西門鐵山的身軀忽然激烈地震顫起來,麵色瞬間蒼白如紙,他感到這個叫小蒙的魔修弄出的那道血色霧罩,就像充滿陰森、幽冷、異常恐怖、猶如冰窟、粘稠、陰暗的漩渦似的深淵,就要將他發出的那道神識威壓生生拉扯吞噬下去!

那股拉扯力量之大,讓他心神劇震之下不得不頓時催動了全身的功力,刹那間渾身升起一層淡紅的血氣,拚死想要收回他那道神識威壓。

驀地,蒙揚身體表麵的寸厚血色霧罩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西門鐵山頓時感到神識威壓重獲自由,身不由己地蹬蹬接連退步,背心竟撞到身後的傘柄之上,發出一聲轟響。

那兩個舞影境修為的老者拚盡全力,總算是將巨大的黑傘穩定下來,而西門鐵山的臉則接連轉換了數種顏色,最後勉強掛上一副十分殷勤的笑意,重新抱拳衝蒙揚道:“朋友,請上船一敘!”

實際上,他此刻的心中猶在翻滾著驚濤駭浪,他感到這個叫小蒙的魔修,一身修為絕對不在宗主之下,因為他的神識威壓隻有在宗主身上才受過這樣的挫敗。他明白,剛才要不是小蒙有意收手,隻怕他現在已經神魂受損,那還能這般氣定神閑?

早知道,方才隨便露了一手,已經將西門鐵山鎮住,蒙揚麵上的笑意倏地隱去,率先斜斜飄落到戰船甲板之上,龍一和胡思思也跟著飛身趕到。

“小蒙道友,承蒙你看得起我霸神宗,今日霸神宗能得到你這樣的強手,當真值得好生慶賀才是!未請教你這兩位同伴是?————”西門鐵山抱拳對著龍一和胡思思,問道。

蒙揚淡然道:“龍一、胡思思。”

原本龍一就是他隨意取的名字,自然不怕有人知曉,胡思思來自仙魔大陸,名號更是無人知曉,所以他就用了他們各自的真名。

“哈哈哈,我看這兩位朋友修為也是厲害得緊,若是三位都能加入我霸神宗,我宗門則如虎添翼也!三位請稍待,我這就領你們去麵見宗主!”西門鐵山大喜,隨即吩咐其中一個撐傘的老者調轉船頭,往霸神宗宗門駛去。

十八裏的路程,對於這樣的戰船而言,須臾即過,法陣的籠罩範圍倏地消隱,戰船出現在一座巨島碼頭前。此時,蒙揚注意到天色似乎一片昏暗,完全感受不到半點陽光的蹤影。

隨即,西門鐵山身後的兩個老者也將那把巨大的黑傘收起,將戰船靠向碼頭岸邊。

蒙揚注意到,碼頭停靠著幾十艘各種各樣的戰船,每艘船上都有三五個霸神宗普通弟子。

碼頭上早有一對全副武裝的霸神宗弟子列隊站好,西門鐵山衝蒙揚彎腰打出一個手勢,殷勤地道:“請!”

蒙揚也不客氣,領著龍一、胡思思當先從踏板走過,站到碼頭之上。

誰知,就他們這個舉動,已經讓碼頭上的霸神宗弟子大吃一驚。

要知道,西門鐵山可是霸神宗極為出名的脾氣火爆的九長老,這三人竟然先他一步下的船來,他們身後的九長老不但沒有慍怒,反而麵帶討好的微笑,這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魔修到底是什麽來頭?

“三位,請隨我來!”

此時西門鐵山才一臉笑意地快走幾步,走到蒙揚的身側,微微欠身地領著蒙揚三人往霸神宗山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