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曲夏山四千三百六十八裏,西宗的極南之地,有一個叫人望而止步的恐怖飛蝗峽穀。

飛蝗峽穀中並沒有飛蝗存在,卻生活著一大群螢火猿。

螢火猿雙眼會在黑夜之中閃爍出點點熒光,因而得名。

飛蝗峽穀毒氣縱橫,沒有誰敢深入涉險,即便是能逃過身高臂長力大無窮的螢火猿的狂暴襲擊,也抵不過毒氣的侵蝕。

峽穀最深處,無數尖刺藤蔓遮掩的絕壁上,有一個隱秘的洞穴,這裏就是螢火猿的巢穴。

洞穴之中,上百頭螢火猿哭天搶地,哀嚎不已,它們圍著的幾個石凳之上,卻赫然坐著幾個人類。

若是有曲夏山參加鑒寶大會的人在此,定會驚呼這幾個人類和出現在會場、自稱軒轅一族魔化後被蒙揚捏碎的魔修麵容神態極為相似。

大大小小哭號著的螢火猿不下百隻,都圍在這四個人類的身旁,看這四個人類的表情一片猙獰憤怒,似乎也在為某一件事惱怒不已。

“夠了,都別嚎了!”

一個看樣子最威嚴的人類厲聲喝道,洞穴中慘嚎啼哭的螢火猿頓時鴉雀無聲。

“想我軒轅一族,淪落成猿,曾經的輝煌無人知曉,何其不幸。幸得神君指點,得到重修成人的機會,吾輩若是不知在修煉上狠下苦功,何日才能報答神君的深恩?軒轅一山每每想到先祖的輝煌傳奇,常常夜不能寐,輾轉反側,錐心刺骨。忝為大家的族長,軒轅一山深感慚愧。今日五山不幸被歹人所害,小兒秋水也生死不知,大家覺得應該如何?”

軒轅一山目中悲戚之色盡數斂去,換做一片森嚴的凶光,讓每一隻螢火猿都覺得族長正看著自己,他這番話是在自己耳邊所說。

“大哥,五山的神功已經修煉到第一重的頂峰,按理說在天玄鮮有敵手才是,到底是什麽人竟能逼得他不得不魔化?更驚人的是,五山魔化後幾乎已能跟你我戰成平手,他最終竟也沒能逃過毒手,可想而知那下手之人修為何等高強!”

軒轅二山沉吟著說道。

“二哥說的不無道理,大哥,咱們蟄伏在此已有千年,若不是神君囑咐,你我何懼那些人類修士?秋山侄兒使用了告急傳訊,緊跟著五山的命牌就碎裂,難道對方竟是衝著咱們軒轅一族而來?”

軒轅三山說道。

軒轅一山臉色陰晴不定,一巴掌將身邊的一個石凳拍成齏粉,恨聲道:“我兒秋水深得神君喜愛,也最有希望進入神殿,咱們一定要想辦法將他救出來!這次幽曇派舉辦的什麽鑒寶大會,我看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看來隻有我親自去走一趟了······”

“不可!”

“萬萬不可!”

“大哥不要啊!”

其他三人齊聲喝道,旋即三人站起身來,躬身對軒轅一山施禮道:“大哥,你的身份何其特殊,怎能以身涉險?秋水侄兒關係到咱們一族能否重塑昔日輝煌,我們三人走一趟吧,無論如何,定要找回秋水!”

軒轅一山手掌一翻,手上忽然多出三麵黑色的小旗幟,看得軒轅二山三人眼中一片狂熱。

“這是神君所賜,你們一人拿著一麵防身。攝魂旗威能巨大,你們三人剛好可以用它布置出一個三才殺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使用!”

軒轅一山說話間,將三麵小旗幟送到軒轅二山三人的手上,並打出一道黑色的法訣,沒入三人的眉心,看來定是在傳授攝魂旗的使用法門。

三人收起攝魂旗,也不停頓,直接出洞化作三道黑影出穀,直奔曲夏山而來。

距離曲夏山一千裏之時,三人降下地來,方才這一番急趕,也令他們的魔力有所消耗。順著一條大道狂奔的三人忽然聽到曲夏山方向傳來一陣攝人心魄的音律,頓時身法一滯。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駭。

他們能感應得到,那一陣陣音律勾魂奪魄般叫人無力抗拒,設若是他們再深入過去,恐怕將無法維持現有的形狀,不得不顯出原形或是魔化。

這是什麽古怪?

三人正疑惑不解,卻忽然感應到軒轅秋水的氣息,不由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咬牙往那個方向遁去。

無論如何,他們也要救出軒轅秋水,能不能使軒轅家族再次獲得神君的傳承,抑或是進入神殿祈福,得以見到神祗,關鍵都在軒轅秋水身上。

******

曲夏山後山囚室。

這裏禁製森嚴,防範甚緊,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幽曇派弟子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鎮守在這裏。

啞巴少年和軒轅秋水就被羈押在相鄰的兩間囚室之中。

囚室之外是一條寬敞的走廊,數十個幽曇派精英弟子不時來回走動著巡視。

軒轅秋水有些絕望。

他沒想到蒙揚的一指之力竟然將他全身經脈震碎不說,還將他彈出三十多裏。

若不是五叔及時趕到給他服下護心的丹藥,他知道他要想恢複修為將變得極其困難。

從昔日這些在他麵前畢恭畢敬的看守同門私下的議論中,軒轅秋水得知五叔軒轅五山已然隕落,正是喪生在那個震傷他的少年手上,他也知道了這個少年的名字叫蒙揚。

他暗暗在心中發誓,一旦他掙脫身上的禁錮,定要施展《陰魔刺》第一重的巔峰絕技,讓蒙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知道他這一次實在是有些過於托大,但凡有點準備想必都不至於落得現在這種下場。

可是,無論他嚐試了多少次,他始終無法掙脫加諸在他身上的禁錮,他駭然想到,難道這也是那個叫蒙揚的少年動的手腳?

他知道若是鑒寶大會結束,等待他的將會是極其殘酷的審訊拷打,想他軒轅一族昔日何等輝煌,他作為如今的軒轅一族少主,豈能被這些人類折辱?

可身上的禁錮不除,縱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軒轅秋水有些絕望,不過他知道很快父親大人抑或是其他幾位叔父就會前來營救他,因為五叔的死肯定已經震動了全族。

此刻的軒轅秋水恨不得父親和幾個叔父全都殺到,利用神君賜給父親的攝魂旗將曲夏山這些人全部變成攝魂旗中的怨魂!

含冤而死的人類修士,精魄神魂被收攝到攝魂旗中,就會化作怨魂。

想到得意處,軒轅秋水忍不住滿臉猙獰。

驀地,他感到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有些許模糊的黑影,在這個黑影身上,他感受到了令他神清氣爽的氣息,隻有修煉過神君絕學的人,才會有這種氣息。

這是?

“區區一個人類都能讓你如此狼狽,你當真是有負神君厚望!”

黑影的身形樣貌軒轅秋水完全看不清楚,但他這句話卻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紮進了軒轅秋水的心房。

“前輩是······”

黑影悶哼一聲,似乎毫不忌憚,根本不擔心會被外麵的守衛發現一樣。

同時間,黑影一隻手幻化出無數的虛影,開始遙遙對著軒轅秋水晃動,每一次晃動,軒轅秋水就感到身上的禁錮減少了一分,不由得大喜過望。

他知道神君在天玄各地都布置著高手,每個高手都有各自的任務,彼此不相往來。

但是同修《陰魔刺》,讓他們一旦相遇就能很輕易地辨別出對方的身份。他還知道,神君手下的高手,都有神君賜下的攝魂旗,像他父親軒轅一山,就獲賜六麵攝魂旗,屬於中等偏上的高手。

但是隨著身上禁錮的完全解除,軒轅秋水這才發現麵前的黑影頭上竟然靜靜地懸浮著七麵小旗幟,那不是攝魂旗是什麽?

高手,這才是神君座下最精銳的高手,難怪可以無聲無息地潛入到這裏,難怪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多謝前輩搭救之恩!”軒轅秋水深深一躬。

黑影有些不耐地道:“罷了,我與你父親軒轅一山也有些交情,今日就賣他個人情,順手救你一救,走!”

說話間,黑影大手一揮,軒轅秋水就感到他似乎被一團黑霧牢牢包裹起來,感知中竟然在囚室石壁中穿行,奇的是竟然毫無阻滯,心知定能安然脫困的軒轅秋水大喜過望。

他此刻腦中反倒在想,若是能順手再將太子爺搭救出來,日後軒轅一族豈不是就能獲得一個名正言順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機會?

可是,他怎麽敢跟這個神秘的高手提及這個想法呢?

就在軒轅秋水被神秘的黑影救走之後,他隔壁的啞巴少年也醒轉過來。

相同的一幕在這間囚室發生,不同的是,啞巴少年的麵前多了一個暈迷不醒的太子爺鐵安行。

一團黑氣直接將啞巴少年和鐵安行包裹著,卷到遠離曲夏山數百裏的一個山坳,在將啞巴少年的劇毒短劍丟在地上之後,黑影自行消失。

啞巴少年總覺得事情發生得有些詭異,卻想不明白這黑影到底是何方高人。

將鐵安行救醒過來,驚魂未定的鐵安行首先想到的是儲物戒指中的寶物,誰知他檢視一番之後,立即勃然大怒。

“該死的幽曇派,竟敢拿走我的聖物,我要踏平曲夏山!”

咬牙切齒的鐵安行隨即從戒指中取出一個傳訊玉簡,匆匆鐫刻下一些文字之後,將其捏碎!

啞巴少年始終不動聲色地靜靜站在鐵安行身邊,似乎無論即將發生什麽,都與他毫無關係,他隻需要保護好麵前這個人就行。

鐵安行在啞巴少年肩頭狠狠地拍下一掌:“好小子,表現很好,我不會虧待於你!”

此時,無論是鐵安行還是啞巴少年都聽到漫天的仙樂,嫋嫋繞繞,令人神魂欲醉。

不過,啞巴少年的臉色卻忽然變成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