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月兒所看到的封璞羽,隻是勾三、搭四與搞基聯手布下的一個幻影而已,這是魔族的一項秘術,名叫《魅影術》。原本以魔氣幻化出的魅影,陳月兒是可以一下子識破真偽的,可惜,她在看到魅影之前,已經處在了山穀之中,整個山穀實際上都處於小雪與沙霸聯手設置的沙磁神力以及紫電玄雷禁製之中,在陳月兒破禁而入的瞬間,實際上她茫然不知她的六感已經處於被蒙蔽的狀態,自然看不透這處魔氣縱橫的山穀中魅影的真偽。

即便是將陳月兒攝入青葫小心翼翼地進行煉化,旨在掩飾住惑心術的痕跡,這個過程也複雜得讓人幾欲崩潰。錯非青葫是以七十二祭手法祭煉而成,還在輪回血海中進化過,錯非蒙揚的神魂本就很強大,又有著飛鉗的威壓、兩大魂珠的輔助,才使得他神魂具有無比強大的精細控製力和悠長的持久力,這次煉化早就夭折失敗。在蒙揚獨自進入青葫煉台煉化陳月兒的期間,明者與勾三等人聚在山穀中一直在不停地緊急磋商著,那就是如何利用陳月兒回去報訊。陳月兒回去不能受罰,一旦受罰身死,天師立即就會發現她的異常,那是絕對的。畢竟,惑心術還沒到達那種無跡可尋的程度。何況,煞費苦心好不容易將陳月兒擺平,隻為了利用她回去穩住天師,未免太不劃算,魔族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家夥?何況是昔年縱橫天下胸中經緯可羅天地的明帥!

不過,即便是明者也不曾聽聞過天書一說,也不知道蒙揚收取的天書到底是什麽神物,更不明白星君使者這個莫名其妙的身份怎麽會降臨到王的身上。但這些疑慮,直接被明者幾人過濾掉,或許沉淪萬年之後的王,真如他所言,有了不一樣的改變吧。

最後,幾人商議出來的是如下幾條,準備等蒙揚煉化完畢,提出來供他裁決。

第一,此女必須作為一枚暗棋,布置在那個天師的身邊,取得那個天師的重用和信任,關鍵時刻,將會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巨大作用;第二,將天書和星君使者的記憶從她神魂中徹底清除,以萬年靈藥作為其回去邀功之物,反正蒙揚不缺,但萬年靈藥即便是中天也極為罕見;第三,中天似乎極為看重丹方,不妨再隨便給她幾個高難的丹方拿去邀功,反正即便是宗師也煉製不成;第四,以使者的名義將魔天的秩序重新整頓,而大比的獲勝者這一次就一個也不帶走,反正金丹期以下的帶回去也沒用。

許久之後,蒙揚帶著似乎看不出絲毫變化的陳月兒遁出青葫,在聽取了明者等人商議的結果之後,思索了一番,跟著緊張地在陳月兒身上動了一番手腳,在讓她收回那幾張九宮符之後,交給她一顆儲物戒指,任其離去。

蒙揚收拾了一下心情道:“這樣,我擔心醉月與財叔在香洲會不順利,你們四人一起過去,暗中策應。這邊的危機已經解除,我暫時去酒莊跟步老前輩商議一番,隨後就趕來與你們匯合。你們暗中幫我照看一下袁家,具體的事情我會給明者交待。”接著再仔細叮囑了明者一番。

原本四人擔心蒙揚的安危,想要留下兩人,但蒙揚態度堅決,依然將青葫交給勾三保管,畢竟以明者現在的實力使用青葫還十分勉強。最後蒙揚在四人臨行之前給了四個字的指示:見機行事。

四人隨即飛速離開。蒙揚也隨即收回沙霸、小雪,祭出流星飛舟,辨明方向,徑自飛向全州。至於鬧得滿城風雨的緝拿事件以及大比之事,他根本沒有絲毫心思去關心。惑心之後的陳月兒定會按照他的交待,將每一個環節處理妥當,他並不後悔交給陳月兒的那個裝著幾個丹方和幾種萬年靈藥的儲物戒指,那些都是無足輕重之物,他在流星中手上拿著的那張杏黃色小紙符才是真正讓他心神震動的東西。

初次接觸到製符之術,還是他用流星送薑苗幾女回如意門的途中,隻是那時的他修為太淺,隻是在神魂中儲存了看到的一點玄奧以及薑苗甚為粗淺的講解。手上這張符,是一張“凝神符”,他看不出品級,但能感覺到這張符的強大。

凝神符,作用跟寧神丹相似,不過凝神符卻能作用於身體之外的環境,清除幻象,可覆蓋麵積達到方圓十裏,原本這種符是天師賜給陳月兒用於萬一要進入毒瘴區而備用的。看來,即便的那個強大的天師,也對魔神諸多忌憚,這點發現倒是讓蒙揚有些輕鬆起來。或許,在今後正式跟天師對抗之時,魔神的術法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吧。

不知為何,手拿著這張凝神符,蒙揚的心情又有種即將波動的跡象,他總覺得這張符上邊似乎有一種他十分熟悉的痕跡。有了數次的教訓,他不敢再念想到薑苗那方麵去,隻是讓心神處於絕對的澄淨狀態。他知道,這樣的一張凝神符,在天玄是絕對煉製不出來的,其品級不知道比如意門煉製的符籙高深了多少倍。中天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為何那些黑犬可以修煉到元嬰期巔峰?他們的功法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

驀地,正是這個念頭閃過後,他想到沙霸、小雪和紫風,甚至是十將,早遲有一天,它們都必需要不斷進步,而功法則是他們缺失的最重要之物。但是,從黑衣人們的記憶中獲取的那種功法,蒙揚根本不想傳給沙霸他們,那種吞噬異獸煉化其精血作為進階能量的功法,他從心底裏感到厭惡,盡管他仔細想來,煉魂訣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煉魂訣他是可以控製的,吞噬與否都在他意念控製的程度之內。濫殺生靈的做法,是不可取的,這是蒙揚覺得黑衣人修煉的功法不可傳下去的本意。做人做事,即便是修行,都得遵從本心的原則,這就是蒙揚的原則。他不會輕易更改他的原則,盡管想得到就要付出代價,但是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不得到。有些代價,一旦付出了,會後悔一輩子,即便是獲得再多,也失去意義。

默默將凝神符收入儲物戒指,蒙揚心情還是很複雜,當前他最需要的是盡快讓自己的修為增長起來。但是,他想到了目前他修煉上遇到的一個最大的難題,那就是如何渡過合體期,進而凝結出金丹。一旦進入金丹期,那他就能勘破一些些天地的奧秘,進而掌握到與天地進行溝通的能力,那是一個修行者畢生的追求,但對蒙揚而言,這隻是一步晉級之路上必須要邁過去的台階。

難題在於分身。

他已經將三個淬煉出來的分身隱於三個不同的地方,一個似乎已經化作了天劍星君天書的劍魂,一個隱在輪回空間血海中潛修,一個則隱在青葫神秘空間中修煉魔神功法,包括最近神魂梳理出來的每一種魔神的秘法,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煉魂訣。三個分身各自有了他們的安身之所,即便是蒙揚現在早就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已經積累到合體期的頂峰,哪有能怎樣呢?三個分身合為一體,融於神魂之中,進而才丹田氣海催生出一顆金丹,這才是合體期進階金丹期的奧秘,他拿什麽來合體,拿什麽來凝結金丹?

他有他的打算,因為想要保命,他不得不對三個分身做出了那樣的打破常規的安排,他從不後悔。他總覺得既然他的身體有異於常人,他這麽做了,就一定還能找到另一個衝破合體期凝結金丹的方法。隻是,到底該從何處著手,他委實沒有半點頭緒。

蒙揚覺得心亂則神亂,忙收攝心神,遁入血海修煉起來,每日不間斷的血海修煉,血海逆天的強大功能,讓他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地被強化著,他不知道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團永遠吸不滿水的海綿,無時無刻不在吸納著血海的精華,轉化為精純的能量,滋潤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其實,丹神起初的打算就是要將他的身體淬煉成天下獨一無二的仙靈之體,純粹得九天之中都難以找到第二個,那樣他奪舍之後,修煉恢複起來就會如魚得水,一日千裏地精進,可惜蒙揚並不知道這一層。他隻是覺得自己的身體無論怎麽修煉,都能在血海中不斷進步,就像永遠沒有一個終點一般。他還以為是他自己的淬煉不夠,可他從沒有想過,他迄今為止已經在血海中修煉了多少個時辰?一個時辰相當於外間一年,他到現在為止,何止修煉了千年?再者,血海之水乃仙界強者們的精血所化,那可是何等精純的能量,用天地最精華來形容也不為過,他一直吸納著這樣的能量,已經超過了千年的時間,可想而知,他的身體的精煉已經到達了一個怎樣的程度。不過,蒙揚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流星的遁速始終無法跟勾三的風遁術相提並論,從蘆洲到全州這段距離足足耗去了蒙揚三天的時間,在這期間,蒙揚除了在血海中修煉滿每日的十個時辰之外,就是不斷在神魂中演練融合了的功法。這中融合了正邪兩道的功法蒙揚現在都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譬如他要施展萬龍訣抑或是煉魂訣,都隻在他的一念之間就可以完成。他不知道這樣下去,會不會引來飛鉗封印的什麽變化,抑或是身體的什麽變化,他總覺得似乎現在紅藍兩色的魂珠之間全靠著飛鉗在製約著一般。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除非雙方的立場換個個,變成紅藍兩色魂珠製約著飛鉗,那還差不多,因為魂珠是他的修為所化,而飛鉗說到底根本就不受他的掌控。所以,他還是有些擔心的。好在,他感覺到右掌心“少商穴”內那個化作一團血肉的法字印似乎一直有種欲往他身體中飛竄的跡象,好在它每一次異動之時,都被天書生出的力道生生壓製回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這些天不輟的修煉,法字印總算是徹底被煉化了一般化為了少商穴內的一團血肉,與他身體的血肉看不出絲毫兩樣,這才讓蒙揚的心放鬆了下來。畢竟,這個封印根本不知道是上天哪一位大能設下的,可以封印住飛鉗的封印,可想而知其威能有多麽強大,尤其是這些封印一直對他似乎有種莫大的仇視一般,無數次威脅著他的性命,這樣將其徹底煉化掉,倒是省卻了他最後的擔心。所以,他不禁更加對天書生出了無盡的遐想與好奇。可以將法字印徹底壓製住,天書到底有多強大?這還隻是一頁而已,若是集齊了三十六頁,那還得了?

離人鎮遙遙在望,轉瞬即到,蒙揚將流星緩緩停在離人鎮上空,收起之後,飄身落到鎮上。根本無心看鎮上形形色色的修行者,徑自快速來到酒莊門前。這一次,應門的是一個稍顯瘦弱的漢子,眉眼之間,與步驚天倒是有幾分神似。不見步驚天前來,蒙揚不禁添了幾分擔心,莫非那一日的元嬰離體,竟使得他落下很重的傷勢麽?盡管他很清楚他和封璞羽給步驚天服用的丹藥的效能,但是他沒有元嬰期修士的經驗,無從知曉元嬰離體在那種情況下,到底會給修行者造成怎麽樣的傷害。

“這位前輩,晚輩蒙揚,求見步莊主!”蒙揚進門之後,對那漢子施禮道。

沒想到,那漢子聽到他的話,竟一下子變了臉色,一拳擂向蒙揚的胸口,口中還大罵道:“原來你就是蒙揚!”

拳風剛烈,拳頭未到,罡風已經將蒙揚的頭發和衣服吹得獵獵作響,整個人就受不住那勁風之力,轟然倒撞到身後剛剛緊閉的大鐵門上!蒙揚大吃一驚,不知道為何剛一見麵,這個漢子就對他出手攻擊,而且看樣子還絲毫沒有留手!一個看不出是幾轉修為的金丹強者對他動拳,即便隻是靈力已經比他高出了不知多少,數次吃過大虧的蒙揚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那漢子得勢不饒人,身隨拳動,騰身而起,直追蒙揚而來。這瞬間,蒙揚腦中反倒是無驚無喜,刹那間冷靜了下來。幾乎是福至心靈一般,他雙腳一陣奇異的幻動,竟在間不容緩間,鬼魅一般地閃出三米遠,將漢子這一拳完全避開!

“趕月步!你怎麽會趕月步的?”那漢子拳頭上的罡風將大鐵門震得簌簌直抖,但好在這大鐵門有異常強大的禁製保護,不曾損傷,漢子在拳頭即將轟在鐵門前竟將其硬生生收住,卻見到蒙揚腳下一錯,靈巧無比的閃避開去,而其身法竟神似步家的不傳神技趕月步,頓時硬生生收住身形,衝著蒙揚暴喝道。

驀地,一個威嚴無比的聲音在莊內響起:“天兒,休得無禮,還不請蒙公子到我書房來!”

正是步家老祖步振聲的聲音。漢子當即愣住,不過臉色依舊難看之極,冷冷對蒙揚道:“隨我來吧!”大步朝莊內一處小徑走去。蒙揚也不惱怒,微笑著跟在其身後。他在想,這個漢子對他動怒,乃至動武,多半是因為步驚天,而這個漢子看來也是步家的子弟,此時,他不禁更加擔心起來,莫非步驚天的傷真的很嚴重麽?那他可是再次欠下步家一個無法償還的人情,但願一切都還有補救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