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峰之巔,很奇怪四周居然沒有寒風呼嘯,相反地還有幾抹溫暖的陽光灑下來,落在開滿不知名花朵的草地之上,讓這裏顯得很是美麗。

步嘯天帶著滕寶降落下來,一個麵無表情的童子走上前來,手持長劍攔住兩人:“步師兄,你又來作甚?不是跟你說了老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麽?”

“小師弟,此事十萬火急,請務必讓我去見老祖們一麵!”步嘯天態度十分誠懇。

滕寶冷眼看了看這個被步嘯天稱作小師弟的童子,發現其修為他竟然看不清,不禁凜然,難怪步嘯天要對這個童子畢恭畢敬,看來至少修為不在步嘯天之下吧?

童子長得麵如冠玉,個子恐怕隻有滕寶身高的一半,但語氣神態卻老氣橫秋:“我說師兄,你今日竟然將一個外人帶上峰來,莫不是忘記了老祖們的脾氣了麽?”

“小師弟,此事事關重大,三言兩語我實在無法跟你說得清楚,還望你趕緊拉動傳訊鈴聲,讓我進去!”步嘯天一臉惶急,這可是童子這麽多年來從未在他身上發現過的。

童子不由的將眼光落到一旁的滕寶身上,發現這個少年不過築基修為,神血中連一個分神都沒有隱著,便再也不瞧,卻態度堅定地搖搖頭道:“不行!”

步嘯天驀地抬手發出一道法訣,竟是直接對這個童子動手,同時嘴裏還不忘記說上一句:“今日我隻得得罪了,小師弟還請諒解!”

天地靈氣的波動毫無征兆,這道法訣釋放得極為突然。

但童子竟似乎預先早就洞悉了步嘯天的一舉一動一般,雙手一搓,一團青霧升騰而起,瞬間將步嘯天那道法訣化解與無形。

但步嘯天豈肯就此甘休,雙手舞動如蛇,接連發出了七道法訣,從不同方位襲向那童子。

童子臉色巨變,嘶聲道:“師兄為何要對我下次辣手?”

嘴上說著,手上可沒有絲毫猶疑與停頓,雙掌不停在他胸前搓動,七團青霧凝集成球,正好撞在了那七道法訣之上,不偏不倚,時間、角度、力道,卡得剛剛好。

這番交手,原本應該石破天驚,居然沒有一點靈氣波動震蕩產生,可見兩人對力道以及周遭天地靈氣的把控都已經到達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可怕高度!

滕寶不動聲色地暗自將交手兩人的出手情況收入眼底,神魂如一部高速運轉的機器,不停地將兩人的動作軌跡記憶下來,神魂中自然而然地響起一道梵音,將這些訊息綜合在一塊,自行演練起來。

眨眼間,這近乎一老一少的師兄弟兩人竟然從地麵鬥到了半空,福至心靈的滕寶卻在刹那間晃身到了那處石壁之前,伸手按動了那一塊圓形的按鈕!

半空中的童子雙手猛然卷出一大團青霧,將步嘯天的攻擊法訣盡數轟然,惱怒無比地漲紅著臉,一手如巨爪,從半空中抓向滕寶。

兩人之間相隔不下二十米,但滕寶卻感到自己似乎驟然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之中,身不由己地朝著那童子的巨爪飛去!

在對方這一抓之下,他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這就是境界上絕對的壓製!

步嘯天萬沒想到,滕寶會如此機敏地趁他們兩人打鬥之時,而去按動了傳訊之鈴,笑著揮掌發出一股柔和的大力,將童子的巨爪震開,化解了他的一抓之力,滕寶這才脫困掉入一叢半人深的花叢之中。

童子剛想出聲,驀地,從石壁之後傳來一聲極其慍怒的嗬斥聲:“小五,不是都跟你說過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麽?”

步嘯天搶在童子回話前急忙說道:“老祖,我有急事求見,是有關祖師爺箴言的——————”

石壁忽然洞開一扇大門,步嘯天一把抓起滕寶進入門中,石門瞬間關閉。

而此刻的滕寶被步嘯天抓著,隻感到恍若置身在一個無比深邃的黑洞之中,而他和步嘯天都在朝著洞中急速的墜落下去!

神識根本無法在這裏釋放出去,似乎無形中一股極強的阻滯之力阻礙著神識的外放,而冥冥中那個一直在意識裏召喚著他的聲音似乎跟他越來越靠近!

滕寶的心跳動得越加激烈起來。

兩人急劇下墜的身形忽然頓住,眼前的漆黑忽然被一抹亮光掃除,滕寶這才發現他和步嘯天此刻已經處在一個地底的石屋之中,兩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正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

這是?

兩個老人此刻給滕寶的印象簡直就像兩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明明就在眼前,卻又根本看不清全貌一樣。

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劍宗的老祖到底是什麽樣的修為境界,竟然具有如此強大的氣勢,比起步嘯天來,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什麽是高山仰止,什麽是諱莫如深,這一刻的滕寶總算是有了切身的體會。

“弟子步嘯天見過兩位老祖!”步嘯天上前行禮。

“晚輩滕寶見過兩位前輩!”滕寶也不敢怠慢,隨著上前行禮。

“就是他?”兩位老人指著滕寶異口同聲地問步嘯天。

步嘯天點點頭,拿出了滕寶交給他的那塊玉簡,兩位老人看過之後,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沒想到那鐵家竟然敢置天下蒼生於不顧,他們到底想做什麽?難道真要將一境三天全部毀滅才肯甘休麽!”一個老人怒聲說道。

“師兄,位麵封印若是真的無人鎮守,值此三天神器動蕩之年,隻怕是將帶來可怕的滅頂之災啊!”另一個老人憂心忡忡。

“看來道宗分裂,器宗獨大,這是要借那魔神大陣開啟之機,大有圖謀啊!傳送之穀被封印,現在得到消息的隻有咱們劍宗,隻怕是器宗早就將一切準備停當,這可該如何是好?”

滕寶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這些既有些熟悉又完全陌生的話,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不禁一臉茫然。

步嘯天垂手站在一旁,凝神傾聽兩位老祖的談話,根本不敢插嘴。

“師弟,你看咱們這次是不是應該不計前嫌,親自去跑一趟鬼宗,見見那老鬼?”

“要去你去,讓我去看那老鬼的嘴臉,還不如立即讓位麵崩塌了!我可不去,不去不去!——”臉型稍黑的老人一疊聲地擺手。

滕寶這才注意到兩個老人的不同之處,被稱作師兄的左臉有一條細長的傷痕,那個師弟的一張臉卻像是被雷劫轟過一般,兩人皆是須發雪白,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

聽到兩人說起鬼宗,他心中微動,卻沒有任何表示。

那師兄卻將眼神看向了他,沉聲發問道:“小子,我來問你,你是如何得到這傳訊玉簡的,將情形給我細細說來!”

滕寶搖搖頭,一個字沒說,關鍵是他也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步嘯天忙道:“老祖,藤公子不知被何人施展了奪魂之術,以致於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弟子曾施展天窮地盡搜魂術,可惜毫無效果,隻怕是沒有特殊的複神丹藥,他的記憶實在是難以恢複!”

“哦?真是這樣,我來瞧瞧!”黑臉老者屈指一彈,一團炫白的精氣輕鬆沒入滕寶的眉心,滕寶渾身顫抖如篩糠,牙齒上下交錯,發出咯吱作響之聲,臉色鐵青近乎猙獰,顯然正在經受著莫大的痛苦。

這個過程隻持續了短短三五個呼吸的時間,那黑麵老者口中輕咦了一聲,那點炫白精氣再從滕寶眉心飛出來之時,竟隻有當初三分之一的大小,儼然在滕寶體內被消耗了很大一部分。

“師兄,這小子的身體好生古怪,我居然無法靠近其神魂半點,更是無法將他被封印的那處記憶打開,若不是我閃得快,那團封印竟險些將我這點神識吞噬幹淨,真是好生詭異!”黑麵老者一臉驚駭,訝然說道。

那師兄也如法炮製,看起滕寶的身體情況來,這次他堅持的時間要比他師弟稍長一點,前後也不過是個呼吸的時間,撤回同樣被吞噬般減弱了不少的神識,他一臉嚴肅。

“怎麽樣,師兄,我沒說謊吧?”黑臉老人道,話音給人一種心有餘悸之感。

“奇怪,以我看來,那施展奪魂手段之人,其修為不知要比你我高出多少倍,為何竟沒能奪魂成功?真讓人費解。你注意到沒有,這個小子神魂底部竟有塊罕見的混沌封印,不知是何人有此等精妙絕倫的手段,竟敢這般施為,要知道,隻要稍有一絲差池,這小子的神魂可就全部被轟散開去,這人手法之巧妙,拿捏之精準,實在是歎為觀止啊!為今之計,隻有找到玄級的複神類丹藥,或許才能將他的神魂自動修複還原,當有望找回他失掉的那部分記憶。”

疤麵老人輕聲歎道,顯然他也被滕寶的特殊狀況給折服。

步嘯天猶豫著低聲問道:“兩位老祖,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目前誰也弄不清楚,連接外界的傳送陣是否還依舊完好,偏生還沒辦法提前探知,是不是隻有等待大比之日,大家聚在一處了再行商議?”

“可是,這世間上······”步嘯天遲疑道。

“算算時間,彈指即逝,咱們現在再做什麽都於事無補。若是魔神大陣真在中天開啟之時發生異變,衝毀位麵封印,屆時隻怕真是人類的一場巨大浩劫。咱們又能做些什麽呢————”疤麵老人歎息道。

滕寶此時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他的全副心神都被兩位老人身後石桌上一本充滿古老氣息的書給吸引住。

那是一本封麵枯黃色的古書,單看封麵就可以判斷這本書一定經過了很多個年頭,而起單單是封麵那一道道隱晦玄奧的線條,就勾勒出一種會讓人神魂身陷的神秘圖案。

滕寶終於確定,那個一直在神魂中隱然召喚著他的聲音就出自這本書中。他很想上前看個究竟,但是有兩位功參造化的劍宗老祖在,不敢輕易動作。

隻是,他感覺到,這本書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息,跟他有些親近,似乎也在迫切地希望他將它拿起。

這是什麽書?

滕寶的異樣終於引起了劍宗三人的注意,三人相顧失色,黑麵老人哆嗦著聲音指著那本書問滕寶:“你······你感覺到什麽?”

“回前輩,晚輩感覺這本書不知道已經有幾千幾萬個年頭,充滿了浩大的神秘悠遠氣息,但令晚輩感到迷惑的是,這本書中似乎一直有個聲音在呼喚著晚輩······”滕寶輕聲答道。

“啊······”

劍宗老少三人這一下,再也無法鎮定下來,齊齊跳到滕寶麵前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滕寶倒是被三人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將自己的奇怪感覺再說了一遍。

少頃,疤麵老人和黑麵老人同時相視大笑道:“天不亡我一境三天也!祖師爺在天有靈,您老人家的箴言果真應驗了!”

見滕寶依舊茫然不解,於是疤麵老人開始給滕寶講了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