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家的劍術在魔天是較為出名的,譬如名震天下的開花劍法,據說最多可以幻化出九九八十一朵劍花,幾乎堪稱劍神的境界,就連一直覺得劍術不錯的杜果、謝竹倆丫頭也羨慕不已,可惜,劍宗的考核實在是太高,她們自知沒有學到劍宗劍術一招半式的可能。

像邊炫建這樣的劍宗弟子,雖說資質普通,但是架不住邊家財雄勢大,一身修為基本都是用丹藥堆出來的,唯獨劍宗的最強劍術————羅煙劍法卻連一點皮毛也沒學到。

好歹他也算是個合體初期的劍宗弟子,卻有三次被杜果謝竹倆丫頭收拾得十分狼狽,這口氣他實在是咽不下去,無數次他都幻想著有朝一日等他將藤芳娶回邊家,一定要好好讓那兩個美豔的婢女跪在自己身下受盡他的淩辱才行。

而請動了邊澤霸前來藤家,無疑讓他看到了希望。

再怎麽說,他這位在劍宗任外事堂堂主的叔叔可是不折不扣的金丹強者,雖說金丹才修煉到二轉的程度,但是橫掃藤家那是小菜一碟,尤其是邊澤霸已經將羅煙劍法修煉到了第三重,劍術比起他來,簡直可以稱作劍神了!

這藤家簡直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那種類型的人,不識抬舉,不懂禮數,要不是礙於這藤家可是丹宗的一個附屬家族,以邊家叔侄倆的秉性早就大開殺戒了。

正因為如此,邊炫建才特意求叔叔帶來了一件不錯的寶物,他覺得藤家這樣弱小的小家族見到這件寶物還不動心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一個煉丹爐,晴級半神器,價值不菲!

煉丹爐的品級越高,成丹的幾率就越大,所煉丹藥的品質也就越好,這個道理自然是誰都知道的,他不相信就靠煉製寧神丹維持家族生計的藤家見到這件寶物,還不答應這門親事,何況更有二轉金丹的叔叔親自上門。

事情驟然發展到劍拔弩張的地步,顯然超出了邊大少的意料,他雖說風流成性,四處招搖,但是對藤芳還算是一往情深,他是見識過吃軟不吃硬一副牛脾氣的藤芳的厲害的,他生怕叔叔一時震怒之下將藤家這座籍符峰化為灰燼,那他這些天輾轉難眠的心思就白費了。

“叔父,藤伯父,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邊炫建笑著走到大廳中央,高舉著雙手急忙喊道:“在下對藤小姐的傾慕之心天地可鑒,今日特地請動叔父並帶著這件寶物前來提親,還望藤伯父玉全!”

說著,一個橘黃色的小丹爐出現在他的手心,邊炫建掩飾不住內心的得意和激動,將丹爐雙手呈給藤展槐。

藤展槐內心一凜,這個丹爐剛一出現,那古樸強大的氣息就已經讓他感覺到了此物的不凡!一直以來,藤家煉丹房中最好的丹爐品級也不過才是上品寶器而已,還隻有一件,無疑這個丹爐的品級完全超出了寶器的範疇,至少已經屬於半神器的類別。

他沒有伸手去接。

表麵上藤展槐對藤芳要求嚴厲,平日裏對錢物也看得十分著緊,用藤芳的話來說她這個藤家當家做主的父親簡直就是個小雞肚腸的守財奴,吝嗇鬼,鐵公雞,但是對藤芳這個唯一的寶貝女兒的愛卻是誰也比不上。

他見到過很多小家族將女眷嫁入三大宗門子弟府上,很多的處境都很糟糕,甚至可以說是淒慘,再者,這邊炫建那樣糟糕的秉性,藤展槐怎舍得將藤芳送進火坑?

內心中,他是無比渴望得到這個閃著橘黃色聖潔光芒的丹爐,他明白隻要是擁有了這個丹爐,藤家完全有機會有可能獲得丹宗第二種丹藥的傳承,可是他不敢伸出手。

伸手容易縮手難。

這手一伸,他就等於將女兒送了出去,哪怕此刻擺在他麵前的是這樣一件瑰寶,他也隻得強壓住內心的激蕩,淡然說道:“邊公子還是請趕緊將這寶物收起來得好,小女脾氣古怪倔強,說話多有得罪,還請兩位諒解。至於親事,邊堂主您看這樣可好,容我與小女商量一下,十天之後再給您回話,如何?我也好趁這段時間好好調教調教這丫頭,開導開導。”

無邊的威壓頓時消弭不見,藤芳渾身發軟地被兩個一身是汗的丫頭攙扶著,就這麽短短的幾個瞬間,金丹強者的威壓就讓三個一向膽大妄為的丫頭嚐盡了苦頭,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兩個,還不送小姐回房休息!”藤展槐怒聲喝道。

杜果、謝竹忙攙著藤芳離開了宴客廳。

邊炫建目光癡迷不舍地遲遲不肯從藤芳的背影上收回來。

邊澤霸見藤展槐訂下個十日之約,態度十分恭謹,料定適才小小地展露了一下金丹強者的威能,已經將這藤家徹底震懾住,想來侄兒這樁親事是成了,便冷冷道:“藤兄,既然如此,我也不便久留,這就回宗門,還望你好好說教一下令愛,十日之後我希望聽到好消息。最好不要讓我失望!炫建,咱們走!”

邊炫建本想留在籍符峰,但邊澤霸不容分說,直接大袖一卷,帶著他一陣風地衝下了籍符峰。

藤展槐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一片,這叫什麽事?分明邊家這是恃強淩弱,要硬逼藤家答應這門親事了。

十日之期不過是個托辭,他也沒譜,那丹宗的堂主會不會前來幫忙,畢竟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麽過深的交情。

眼下,該怎麽辦?藤展槐頹然坐下,他最擔心的還是這件事要是傳到藤芳母親的耳中,那就糟糕透了。

因為一場誤會,他跟妻子袁蘭纖已經分開差不多八年時間了,對於一貫強勢不肯服軟的妻子,他這些年是想盡了辦法,始終沒能將她哄回籍符峰來。

袁家是個大家族。

在香洲算是頂級大家族,尤其是袁家有兩位先祖又是鬼宗的長老級人物,所以袁家勢力更是非同小可。

藤芳的刁蠻任性倔強霸道,很多都秉承了她母親袁蘭纖的性格。

雖說袁蘭纖的父親在袁家地位不是很高,但是也是個實權人物,修為更是到了六轉金丹的層次,袁蘭纖一去不回,藤展槐多次前去袁家,都被轟了出來。

但是,每隔一段時間,袁家就會派人前來將藤芳接到香洲去與她母親相聚。杜果、謝竹這倆丫頭,藤展槐其實也沒教授過多少,二人都是袁蘭纖派到女兒身邊來的,兩人的功法傳承都學自袁家。

骨子裏也傲氣十足的藤展槐多次求和好未果之後,受盡袁家冷眼嘲諷的他索性不再踏足香洲,一心回到籍符峰經營寧神丹。

他知道,盡管自己娶了袁蘭纖,但是自己在袁家人的眼中根本什麽都不是,修為低,家世淺,沒根基,沒事業,袁家從骨子裏輕視自己。

這些就像錐子一樣激勵著藤展槐奮發自強,直到今日邊家欺上門來,他才驚覺原來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大了。

怎麽辦?

讓他去香洲求袁家,那是死也不肯的,他準備將藤家今年寧神丹收入的五成去換丹宗那堂主的一次出手,隻要能徹底將此事平息下來,錢還可以再賺。

籍符峰到丹宗最快來回也要三天,他得等派去的人帶回消息,藤展槐此時才明白一個道理,打鐵還需自身硬,藤家一直沒有一個可以撐住場麵的高手,也沒有一件品級高級的寶物鎮守,更沒有豐富的財物作為後盾,難怪,一遇上劍宗這樣的大勢力,簡直隻有待宰的份!

藤展槐莫名地心中一陣悲涼。

若不是還顧及藤家還有二三十口人指望著他,他真想帶著女兒遠走他方,隱姓埋名。

但魔天就這麽大,哪裏有劍宗這等大宗派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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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果、謝竹帶著藤芳回到後山閣樓,三人洗澡換過衣物之後,這才覺得事情似乎大條起來了。

邊炫建這架勢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藤芳自然知道一向寵愛自己的父親的為難,這些年夾在鬥氣的父親母親中間,她也無計可施。她深知以父親的脾氣,斷不會向外祖父家求助,更不會讓母親知曉,父親可一貫都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

冷靜下來之後的藤芳知道自己決不能一走了之了,那樣絕對會給你籍符峰帶來滅頂之災的,她可不是一個完全無腦之人。

盡管不愛修行,覺得修煉太過枯燥乏味,也不愛煉丹,討厭煙火熏染氣味難聞,對於一向日子都過得有些窘迫的藤家的境況,藤芳還是很清楚的。

不過,剛十八歲的她也想不出一個可以改變藤家現狀的辦法來。

所以,她經常幻想,幻想著自己可以到達那神秘的傳送大陣,去到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可是,自古以來,傳送大陣都隻對位麵守護者開放,沒有三大宗門聯合頒發的通行玉簡,誰也進不了傳送陣,甚至連它在哪裏也找不到。

她想好了,大不了邊家十天後再來籍符峰,她就以死相抗,絕不屈服,哪怕是父親沒想到辦法也無所謂了。

藤芳覺得那樣做的自己完全算得上英雄,英雄情結一直在她心中揮之不去,原本這個年紀的她就是一個多夢的時期。

管它的,還是去看看那個失憶的滕寶吧,或許這家夥能緩解一下心中的煩悶呢?

藤芳讓杜果兩人去留意一下父親的動向,雖說修為比不上藤展槐,但兩人的劍術可是十分玄奧的,她擔心父親會采取一些過激的手段,她自己朝後山藥園走去。

藥園布置著一個簡單的禁製,這是她最得意的手筆。

作為始終徘徊在分神初期的她而言,可以布置出這樣一個禁製還是讓藤芳興奮了許久的,當然,這個禁製比起後山的大禁製而言,算不上什麽玄妙,但藤芳很滿意。因為,這道禁製成功之後,她得到了父親的讚揚。

一直對她修為不滿的父親,唯一一次讚揚她,就是這件事。

她走進藥園,鼻端忽然嗅到陣陣馥鬱到極致的清香,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靈藥清香讓她精神振奮,而映入眼簾的這幾畝藥田簡直就像一個人間仙境一般,讓她幾乎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若不是看到滕寶傻乎乎地站在那個親手搭建的小木屋前,藤芳絕對懷疑自己在做夢!

這都發生了什麽?

這九塊藥田還是我親自開辟出來的藥田麽?天啊,藤芳瞪大著雙眸,跳到麵前這塊藥田中,顫抖著手伸向一株琥珀草,這還是琥珀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