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冰原,一處雪峰之巔。

還是青鬆、紫嫣和酒瘋子三人,坐在冰桌旁,此次卻沒有對弈。

“小步,難道你認為小家夥真的被關進禁神了麽?按理說不會啊,小家夥前段時間可是幫他治病來著————”

“你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心性和做派?還有什麽事情是他那樣的人做不出來的?我隻是擔心這次小家夥是因我而受累啊!哎————”

“此話怎講?”

“恐怕是三重樓早就將墨水鎮那些事情報告了上去,以那人睚眥必報的性格,斷沒有就此放過小家夥的可能,不過,我倒是不覺得小家夥有任何夭折之象,或許這又是他一場機緣也說不定。隻是,這樣一來,我和他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上一麵了————”

“小步,你決定了麽?要不,你還是再想想吧,要是咱們能等到青岩師兄前來,事情未必就沒有勝算————”

“哼,若是你那師兄想出現,他早就出現了,何至於讓咱們等到現在?罷了,也是我命中該有此一劫。隻望你們倆善待琴兒與戰雲,或是日後那小家夥還能與你們相見,請轉告他,不要前來尋我!好好活下去吧!”

“小步······那老鬼想怎麽處置他那個修為被廢的徒兒?難道他準備就這樣撒手不管了麽?”

“讓他跟在你們身邊,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放心吧,這事老鬼自有他的主張,咱們誰也不便插手。前日,我算了一卦,此行霧裏看花,說不清吉凶,也不知結果回怎樣。總之,你們倆留在這處,一切未了之事就全仰仗你們了。”

“哎,難道你就不想再見一麵她了麽?”紫嫣幽幽低聲問道,眼神中滿是惋惜。

“相見爭如不見,見了又如何,不見有如何?萬般皆是命中注定,還是以大事為重吧。”酒瘋子悠然望著遠方,歎息道。

不知為何,今日這處雪峰之巔風雪比往日凶猛了數倍,嗚咽呼嘯之聲不絕於耳。

三個人站在風雪嘶吼的峰巔,久久無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酒瘋子忽然說道:“你們對小家夥那個設計怎麽看?”

“你是說那個帳篷農場?”

“嗯。”

“哎,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了,你相中的這個小子根本就是一個怪胎,也不知腦袋裏怎麽裝得下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的。你還別說,那法子還真的特別靈驗,你不知道現在銀山郡的哈爾族人都把他叫做什麽吧?”

“嗯?叫什麽?難道還把他叫做神仙不成?”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不少哈爾族人可是用冰雕在帳篷裏雕刻出那小子的像,象神靈一般供奉著,沒想到這小子做的事對這些凡俗之人的影響這般巨大!嘖嘖,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傳人死都滿足了!”

“怎麽?你這是覺得琴兒和戰雲不優秀嘍?”

“我哪有那個意思,你這是在炫耀你的眼光比咱們的好麽?瞧你那得意的樣子!”

“來來來,咱們今日索性對飲幾倍就此作別算了,免得來日裏紫嫣又哭得淚人兒似的————哈哈哈————”

“你!小步,你又讓他喝酒?罷了,你們今日一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我就破例讓他陪你喝一杯吧!”

“多謝紫嫣妹子!你小子還愣在哪做什麽?還不把你那寶貝杯子拿出來?”

青鬆一臉得意地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隻精致的青玉色的酒杯,酒瘋子雙眼癡迷地望著那個杯子,似乎有些恍惚與迷醉。

而紫嫣的目光落到那個杯子上,神色卻驟然黯淡下來,似乎瞬間被勾起了無盡的回憶一般。

酒,是好酒。

人,是故人。

風雪之巔,一抹別離前的哀傷被風雪完全淹沒。

當蒙揚從入定中清醒過來,他發現一身傷勢已經痊愈。

血海這個強大的功能一直讓他深感其逆天的強大之處,所以,他根本不懼怕受傷。

他再次將神識試探著朝周圍打量,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這個牢籠之中竟多了一碗粗糙的小黃米飯,一片青菜都沒有,就是一碗幹燥得枯黃的小黃米飯,鋼牙似乎都會被崩碎的樣子。

這就是囚徒的食物?

蒙揚自然不會去動它,他轉而看向那個女子。

似乎這個女子根本不知道數十米遠的這邊牢籠中又被關進來一個人,她依舊呆呆地坐在梳妝台旁,黑發披散在她的臉上,蒙揚看不到她的樣子。

不過,僅看體態體型,蒙揚就覺得這個女子一定是個美麗的女人。

不知為何,這個女人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一種讓蒙揚忍不住心生尊敬的氣質,這讓蒙揚感到很奇怪。

一直以來,能夠讓他隻看一眼就產生這種感覺的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是個男人。

不知為何,正式基於這一點,蒙揚心底竟滋生出一種想要親近此人的念頭。

他知道禁神監獄聽說有很多層,卻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了第幾層。

但他知道,撇開強大的鎮國神器不說,這每一層監獄暗地裏一定有不少人在監視著,從先前那個女子嘴裏的罵聲就可以看出。

但是,這些人是從哪裏監視到這裏的呢?還有,這些粗糙之極的飯菜又是什麽時候從何處送來的呢?

雖說於別人而言,這層監獄就像一個黑暗的地獄,但蒙揚卻將其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所謂的黑暗對他根本構不成絲毫障礙,他隻需要將神識放開,就能得到一切想要了解的信息。

即便是想要從那個女子口中得到一些禁神的消息,他也需要先擺脫監視者的耳目才行。

首要的是找出他們監聽或監視的渠道才行!

他可不認為這些監牢,會每時每刻都有人以神識監控著,那還不把他們累死?

有著鎮國神器的壓製,似乎這裏的人想要自殺都沒門,監視者們想來也無需過分操心,或許這對蒙揚而言,就是個可以好好利用的機會!

於是,他開始利用神識每寸每寸地在這層牢獄中搜索起來,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

雖說,這層牢獄的頂板全是不明材質的材料鋪成,這些材料其本質上也許就有隔絕神識的成分存在,蒙揚認為在這些頂板之上一定刻畫著不少強大複雜的禁製,這些禁製一定還跟鎮國神器的威能相得益彰,所以才讓他如此強大的神識也無法穿越過去。

但是,蒙揚還是在這些頂板上發現了一個個類似水晶的灰暗光點,每一個牢籠頂板上都有單獨的一個,其顏色與頂板材料的顏色幾乎完全一樣,若是不仔細觀看,絕對無法發現其中的差別。

這個水晶式的隱約光點,有麵盆大小,看來每一次的飯菜就是從這裏送進來的。

蒙揚試著用神識探到這個水晶灰暗光點之上,發現還是無法穿越過去。看來,要想將神識探出去就隻能利用對方送飯菜的那個時候了。

而很明顯,那些監視者一定是通過這裏對牢獄裏的囚徒進行監視的。

這次發現讓蒙揚頓時放下心來,找到了問題所在,就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禁神,這麽多年來被視作監獄最恐怖的存在,不知道關押了多少人?絕對不隻是自己收押的這樣一層,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層!

蒙揚想到,既然這些禁製是依托鎮國神器布置的,那麽想來隻要是神器那種氣息布置的手段對方也無法識破真偽。

自己不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麽?

到底該布置怎樣的一個禁製,才能完全瞞過那些耳目呢?

蒙揚思索良久,人卻閉上眼睛躺倒在地上,暗中卻催動與神器氣息一直的靈力,開始悄然在自己頭頂那處水晶顏色的地方布置下了一道禁製。

一道及其簡單的禁製,晃眼看來,根本不會發覺那裏有禁製的存在,這就是蒙揚想到的最好方法。

這個禁製完全來自蒙揚的靈光乍現。

這是一個綜合了幻術和隔絕的禁製。

這樣一來,那些接受了神器傳承的監視者觀察或是監聽蒙揚這裏的動向之時,發現他隻是狂躁地在牢獄中一直走來走去,或是幹脆又哭又鬧躺在地上,根本看不到真實的蒙揚的動向。

而這個禁製的設置又十分巧妙,巧妙得跟這處牢獄的禁製大同小異,使那些人無法發現其中的破綻。

布置好了自己這裏的禁製,蒙揚就開始全力施為,不過半盞茶左右的時間,他就將這層牢獄頂板所有的水晶色地方布置下了這種禁製。

然後,他幹脆直接朝那女子的牢籠方向喊話道:“在下青蓮門弟子蒙揚,被皇帝老兒恩將仇報關進這裏,不知這位姑娘又是何事被關在這裏的?”

這個喊話聲來得太突兀,完全將沒有絲毫準備的那個女子嚇得渾身一顫,顫聲問道:“你?你能看到我?”

“嘿嘿,在下自有神技在身,不知姑娘為何被關在這裏?有多長時日了?”

那女子低聲道:“暗中有不少人一直在監看著這裏,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得好,聽你聲音看來還極為年青,卻不知為何也被關了進來!”

蒙揚道:“姑娘放心說話,我已經動了一些手段,那些暗處的家夥斷然無法發現咱們真實的動向的。不瞞你說,我完全可以在這裏隨意活動而不被發現,不過在下對這處牢獄一無所知,還請姑娘為我說道說道。”

那女子顯然很吃驚,旋即抬頭看了看,似乎發現了一些異常,有些猶疑地道:“你真是青蓮門的弟子?那你為何被關進了這裏?”

蒙揚道:“哼,那狼心狗肺的皇帝老兒恩將仇報過河拆橋,真不是東西!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卑鄙無恥的人!”

那女子不耐地道:“說重點!”

“那皇帝老兒自稱自己十年前扛著什麽鳥神器去找幾個隱宗的晦氣,與人家大戰一場,結果負傷逃了回來,不想傷勢卻越來越重,三年前開始竟嚴重得臥床不起!我也是因緣際會,因為與那老兒的十七皇子鐵戰雲和小公主鐵琴兒有些交情————————”

“等等,你···你說鐵戰雲和···鐵琴兒,他們現在怎麽樣?”那女子聽到這裏忽然顫抖著打斷了蒙揚的話,急切地問道。

蒙揚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件事來,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沉聲問道:“不知道姑娘可認識一個叫步雲龍的前輩?”

那女子聞言一下子站起身來,怒聲嗬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