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衝在朱長齡左方的高牆出現,身旁是名疤麵頭陀,火光之下模樣甚為恐怖,正是明教光明右使範遙。WWw、qUAnbEn-xIaosHuo、cOm沙啞著聲音低聲道:“朱莊主,明人不說暗話,今日你若是肯將大理段氏絕學交出來,或許還能得一條生路,否則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你自己瞧著辦吧。”一月之前他說話還甚為拗口,如今已甚是流暢,顯然是和人多人交流。

四周圍著的眾人聽到範遙的言語,頓時將手中的強弩微微抬起,弓起的後背如同豹躍的野獸,均在躍躍欲試。早在之前他們便聽說了紅梅山莊所藏極為豐厚,這一趟必不虛行。

何太衝淡淡的說道:“朱莊主,大家同為西域人士,你在西域也有好大的名聲,何某不才,實在不願看到莊主聲名掃地,紅梅化作黑炭,這才出麵調停,希望莊主能看在何某幾分薄麵之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能將是非顛倒,而且說起來連也不紅一下,非常難得。

火把在四周燃起,把莊主庭院內照的明如白晝,朱長齡鐵青的麵龐更是冷寂得嚇人,便是麵上的青筋也讓人瞧得清楚,顯然他正處在極為憤怒之中。

張宇清仿佛在瞧一件和自己不相幹的事情,沈七十分好奇,畢竟他也山莊內,難道不怕範遙將他一起殺了麽?低聲道:“你怎麽看?”

張宇清哼道:“這便是你說的對手麽?何太衝倒是有幾分門道,還有那頭陀也算是個人物,另外暗中還藏了五名高手。但其他之人麽?我看隻是跳梁小醜,應該是昆侖派的二代弟子,嘿嘿...何太衝如此勞師動眾,難道便不怕傷了他昆侖派的筋骨麽?”

沈七心中一凝:場外除了範遙和何太衝外,自己也隱約感覺到了有數名好手暗中潛伏,但有幾人自己卻是一時未及分辨出來。張宇清能一口說出來,顯然是對自己的修為極為自信,要麽便是有恃無恐。想到那日在石室內的驚鴻一劍,沈七身上涔出冷汗來,心道正一教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勢力?張宇清身為教內祭師,也自有一定的勢力,絕不會如此輕易犯險,難道說他尚有手下隱藏起來了?

朱長齡就是傻子也知道對方乃是狼狽為jian,謀奪的便是紅梅山莊的家業,沉聲問道:“我能知道閣下身份麽?”他身邊的朱九真嬌嗔道:“爹爹,跟他們囉嗦什麽?我讓他們瞧瞧我眾位‘將軍’的厲害。”說罷召喚出三十來條雄健猛惡的大犬,長長的齒牙在火光之下分毫畢現。朱長齡不及阻止她胡鬧,朱九真已然拍手喝道:“前將軍,去把他們全都咬了。”

她平時是kao長鞭控製眾犬,此刻以掌聲替代到也喝住眾犬。頓時數頭猛犬急縱而起,向站在牆邊的一個人咽喉中咬去,其它猛犬也隨之跟了上去。牆頭範遙瞧見了,冷笑一聲,哼道:“大家不必客氣,這便動手吧。”牆頭上持強弓的眾人早就不耐煩,聽到範遙的吩咐,隻聽嗡的一聲響,十幾支羽箭破弩而出,全部指向衝上全來的猛犬。猛犬待要閃避,但兩地不過數丈距離,羽箭說到便到,等到猛犬驚覺之時,箭杆已從頸對穿而過。餘下的猛犬再也不敢停留,不管朱九真如何的呼喚,四散奔走而逃。

範遙這邊隻有十來人動人,便射殺了十來隻猛犬,可見這些人都是使箭的好手,不去射殺其他猛犬,目的便是威脅朱長齡,其中更有一人將羽箭射向莊內的一名護院。這名護院也自有兩下,但羽箭射來極為迅捷,他尚未反應過來是,那箭已經穿耳而過。他先是一愣,雖然才感覺到了痛疼,半晌才呼叫出聲來。

這一箭勁力未衰,直直射向護院身後之人,張宇清恰好站在這人身後,看到羽箭飛來,屈指一彈,竟然將羽箭又送了回去。那名射箭之人隻見到眼前一道烏光閃現,跟著聽到範遙喝道:“小心。”然而便覺胸口巨疼,隻見到半支箭杆留在胸前。

何太衝鐵青著臉:自己這人人多勢眾,誰知道一出手便折了一名好手,自己卻是連對方長相模樣都不知道,難道說紅梅山莊已經請來強援?可是玉棋並沒有說到紅梅山莊還有什麽強援,這到底是什麽回事?他肯答應和範遙聯手,一是覺得自己出麵畢竟不好說,二是他對大理段氏武學極為垂涎,礙於昆侖掌門的身份,半推半就之下便和範遙結成一團。這次他盡起昆侖弟子,目的便是能在紅梅山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進而光大昆侖,如今看來事情遠非自己想象中的簡單,他不禁想自己這樣做難道錯了?

他這念頭一閃而過,終於光大昆侖派的念頭占了上分,冷冷道:“莊主原來另有高人相助,難怪如此強勢了,連惡犬都放了出來。”朱長齡冷哼一聲,並不做聲。他邊上的朱九真可就沉不住氣,叫道:“你們殺了我的將軍,要賠我才是。”朱長齡喝道:“閉口!”

範遙哈的一聲長笑,淡然道:“朱長齡,東西你交是不交?剛才是惡犬,接下來可就保證不了指向什麽人了。”對於一名手下反被射死他才不在乎,畢竟紅梅莊主的事情他可差的很清楚,並無什麽強援,最多也隻是幾個高手罷了,這還難不倒他。

朱長齡便是再好的涵養也自安奈不住,怒道:“好一群徹底之極的強盜,我紅梅山莊雖然算不得什麽大門大派,卻也不會就此低頭,再說我朱長齡雖然不肖卻也不會做那出賣祖宗的事情,何況紅梅山莊也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這一番話說來斬釘截鐵,絕無商討的餘地。

範遙嗤的冷笑道:“是麽?我聽說紅梅山莊又喚作什麽朱武連環莊的,不知道莊主人不認得這幾人呢?”他一拍手,後麵的人一聲發力,轟的一聲頓時推倒一片圍牆。從中遞出幾支火把來,數人忽然分開,推出一輛大車,來到破牆之前,車子一停,幾名黑人人從車中拉出來數十個人。當中一人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臉上血汙斑斑,身上也有數道傷痕,搖晃的火光之下甚是恐怖。在他身邊又推出數人,有男有女,應該是那漢子的親人了。

沈七心中頓時明白過來:範遙怕朱長齡不肯交出秘笈來,便將武家傳人抓來了,那漢子應該就是武家後人武烈,至於那身邊幾人...沈七嘴角微微一笑,向武烈身邊瞧去,果然看見一對年輕男女。那男子容貌英俊,長身玉立,雖在這等大寒天候,卻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黃色緞袍,顯是內功不弱。那女子穿著一件黑色貂裘,身形苗條,說到相貌之美,和朱九真各有千秋。但此刻兩人被一根繩索困住,可瞧不出什麽風采來,反見狼狽不堪。沈七暗忖道這應該就是朱九真口中的表哥衛璧了,另一位便是雪嶺雙姝中的武青嬰了。

果然朱長齡見到那漢子,渾身一震,叫道:“武二弟?是你麽?你怎麽了?”朱九真在一旁卻是喚道:“表哥,表哥...”

範遙冷笑道:“朱莊主,這姓武和你乃是累世兄弟,難道你為了一件不相幹的物事連他也不顧了麽?還說什麽不肖子孫,我看當真如此了。”

朱長齡忍住心頭怒火,鐵青著著連叫道:“何掌門!”何太衝沒有想到朱長齡會叫自己,一怔之下才道:“做什麽?”朱長齡指著武青嬰衛璧等人,叫道:“你們為了謀奪他人武功秘笈,說不得大家同在江湖也罷了,但這兩個孩子礙著你們什麽事情了?難道這扁你名門大派做事的風格麽?朱長齡今日不死,必定要上少林、武當討個公道!”

何太衝不想朱長齡竟然將事情扯到自己頭上,不禁一陣躊躇:抓人逼迫雖不是自己的主意,可自己畢竟參加了。他心中盤算良久,最後下決心道:看來這紅梅山莊不該存在了,朱長齡可也留不得。

範遙一聲長笑,從武烈身邊提出一人,瞧也不瞧,手起刀落,將那人給砍了,笑道:“朱長齡,你若是一刻不答應,我便殺一人,我倒想看看驚天一筆是如何的義薄雲天,竟可以眼睜睜的看做自己的兄弟死在眼前。”又向院落眾人叫道:“這是我和朱長齡的事情,跟旁人並不相幹。紅梅山莊的眾人隻要肯站出來,我會饒你們一名的。”

此刻和朱長齡站在一起的多是朱長齡的子弟,要麽便是莊上護院,眾人見到範遙手段如此狠毒,又想到以武莊主的厲害也被他擒住,看來紅梅山莊也沒有希望了。院落中寂靜片刻,一名年輕的護院說道:“莊主,我來紅梅山莊原是為了一口飯吃,可犯不著賣命,得罪了。”便有十餘名跟著他站到一邊去了,遠遠的看著兩邊眾人。剩下尚有三十幾人乃是朱長齡的親傳弟子,或是和莊上有莫大關聯之人。或是為了江湖道義或是為了師門之義,全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並沒有站開來。

姚清泉怒道:“你們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平時要死要活的,怎麽這便退縮了?”朱長齡握著判官筆的手臂不住的顫抖,忽然一聲大喝道:“好,你們都站開吧,既然是衝著我驚天一筆來的,我又豈能退縮?白白讓大家去送死?”

話才落音,朱長齡身後一人朗聲道:“我們受師門重恩,義不相負,朱門弟子,和恩師同生共死。”另一名年輕人刷的一聲,拔出長劍,說道:“維我山莊,唯死而已!”說著便在朱長齡身前一站,擋住了他。頓時一片兵刃交擊的聲音,三十幾人全都站了出來。

沈七見這一眾年輕人神情湧動,麵上泛起堅決的光彩,似乎早將生死看透,低聲罵道:“都是江湖道義中毒了,難道看不出誰強誰弱麽?”黛綺絲站在他身邊,詫異道:“你說什麽?”沈七搖頭道:“我說這些人忠心難得,如今很難找到這樣的弟子了,朱長齡的眼光倒是很不錯。”

範遙見反而激起了眾人的決心,也自詫異。忽然右邊一聲暴喝傳來道:“朱長齡,難道你隻會躲在別人身後麽?我蒙種最瞧不起你這樣的人,有本事便出來較量一二。”人群分開,從中走出一名蒙古漢子,上身隻圍了一圈獸皮,看起來極為雄健。

“蒙兄此言差矣,偏偏是這樣的人活的最為滋養,而且還騙的他人死心塌地,到死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一名文士出現在那蒙人身邊,瀟灑的搖著折扇,指著朱長齡笑道:“蒙兄千萬注意了,交友千萬不能和這樣的交往,否則有你大虧吃的。”

四周傳來嘲笑怒罵的聲音,這些人聽了兩人的對話,對朱長齡鄙視之極。

朱長齡一言不發。

四周傳來弓弦拉緊的聲音。

氣氛沉凝。

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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