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他和範遙被何太衝點中穴道,眼見便要喪身石室之中。WWw,QuanBeN-XiaoShuo,cOM後來何太衝發現石門被人從外麵用火藥堆積,難以從中拖身,隻好折身回來。惱怒之下抓了朱長齡拷問石室是否另有出路,朱長齡本非鐵骨錚錚之人,但他知曉若是自己透lou的話,必定喪命於此,難得的緊咬牙關,就是不肯說,除非他肯放了沈七二人,這樣大家互有鉗製,自己反而不會因此喪命。何太衝無奈之下隻好依了朱長齡的要求,解開了沈七二人的穴道,又允諾隻待離開便放了一眾人。但他仍是留了一手,以獨門手法封了沈七和範遙的內力。他本身武功既強,又學會一陽指的玄妙指法,饒是以範遙的博學多智、正邪兼修,一時也自無法解開被何太衝所點諸穴,隻好聽從何太衝的安排。

朱長齡情知亦隻能如此,便領了眾人從石室後麵繞到一處懸崖之所,苦笑道:“當初我先祖發現此處乃是為了避難,這才留下這條密道,現在看來日後都用不上了。”想起祖上苦心經營的山莊竟然落得如此地步,朱長齡恍若做了一場大夢,夢醒來的時候已然物事全非,不由得悲從中來,又自念道這一切卻是何苦來哉?

何太衝身為昆侖掌門,心思極為縝密,四下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確信已經出了石室,沉吟問道:“此去到了什麽地方?”

朱長齡搖頭道:“我也不知曉,聽先祖說出了這密道便到了紅梅山莊的後山,下麵是個深潭,家父年輕的時候曾來過,我既從未來過,也未可知底下是何等模樣。”

朱長齡將目光從一眾四人身上緩緩掃過,最後將目光留在朱夫人身上,忽然笑道:“朱莊主,範右使,沈七,你們說到了現在這等境地,我還有留下你們的必要麽?”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何太衝的意思,想他以堂堂一派掌門的身份竟然行此卑鄙之事,非但朱長齡嗤之以鼻,便是沈七也自歎息:他雖然知道何太衝乃是性情寡涼之人,卻不想一至如斯。範遙則是麵色猙獰,瞧不出什麽表情,默然看著懸崖下方繚繞的雲霧,似是想起什麽往事來。

沈七淡淡一笑,道:“鐵琴先生此趟收獲頗豐,他日稱霸江湖指日可待,昆侖派也必將名揚天下,這全kao何掌門之功,當真是可喜可賀。”

何太衝冷笑道:“沈七,你這當口還出言諷刺,須為不智。”

朱長齡雖然內力尚在,但雙臂既折,亦是有心無力,不由得怒斥道:“何太衝,你也算是堂堂掌門,在西域好大的名氣,沒想到竟然比下三流的盜賊尚且不如,我朱長齡竟然和你同在西域,真是丟盡顏麵。”

何太衝啞然失笑道:“這話若是換著任何一個人來說,何某都頗覺慚愧,唯獨由你‘驚天一筆’說出來,何某反覺心安理得。”

朱長齡怒哼一聲,默然不語。

範遙忽然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來,遞給沈七嘶啞著聲音道:“沈七,你我雖然幾番欲置對方於死地,你卻不失大丈夫行徑。範遙此生極少信任他人,你今日若是僥幸不死,煩請你將此物交給謝獅王,他自然知曉此物用處。”

沈七不接來物,歎息道:“到了這時候你還不肯忘記往日的恩怨麽?韓千葉和黛綺絲乃是兩廂情願,你又何必從中作梗?”

範遙默然不語,將手中之物塞到沈七手中,淡淡道:“你既然和黛綺絲相處了這麽久,必然也知道她聖女的身份了?所以韓千葉必須死。”

沈七手中一沉,低頭看時手中已然多了一件非金非玉、兩寸來長的黑牌,入手頗為沉重。愕然道:“這是...這難道便是聖火令?”

何太衝的昆侖派和明教雖然同處昆侖,平時和明教結怨頗多,因此對明教知之甚祥,卻從未聽說過聖火令一物,好奇道:“你們兩個婆婆媽媽的做什麽?那是做什麽的?”說罷一步踏前,從沈七手中取過黑牌,仔細瞧了一遍,隻覺除造型頗怪和極為沉重之外,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由得失望道:“這算什麽?”

範遙和沈七內力被封,拿他毫無辦法,見他不識得聖火令,暗自鬆了口氣。範遙淡淡道:“沈七,他日你若是見到了黛綺絲,請告訴她,範遙對她不起。”

沈七怔怔看著範遙,忽然覺得也許他並不如表麵般的那樣絕情,歎息道:“你為什麽不自己跟她說呢?”又遲疑道:“韓千葉呢?”

範遙目光飄向遠處,寒聲道:“死了,離開靈蛇島的時候我將他丟進了大海之中。”

沈七查音辨色,情知他所說不假,整個人頓覺疲憊不堪,又似十分輕鬆:他千裏迢迢從東海追到西域無非便是要救回韓千葉,不管這是對自己的承諾還是為了黛綺絲,他都一直當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盡心盡力去做,現在範遙告訴自己這一切從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他既難以接受又難以相信。不禁喃喃低聲道:“這樣也好,一切都結束了。”

“不錯,一切都結束了。”何太衝將聖火令還給了沈七,冷笑道:“沈七,你雖然隻是區區武當第三代弟子,但我不得不對你說一聲佩服:從你出現江湖開始,整個江湖便再無寧日,縱觀這些年的江湖實在是太平靜了一些,你的出現給了一些人機會。”他低聲沉吟道:“若不是你,我也想不到近在咫尺的紅梅山莊,本來我該謝謝你的,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

沈七微微一笑,默默的將聖火令握在手中,頓時感覺到一股冰寒之意。一時頗為感慨: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轉了一圈,現在看來一切又回到。或許明天早上醒來,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自己仍活在自己那個年代,仍在為明天的工作煩惱,然後又一家家去應聘...

範遙深深看了沈七一眼,沙啞著著聲音說道:“沈七,我雖然不知道你從何得知我明教事務,但這件事你必定不清楚:我教中聖火令自三十一代石教主手中丟失之後,便一直杳無音信,直到數年之前陽教主偶然得知聖火令曾在極西之地出現,聖火令既為我教中聖物,自然不能任由流落在外,教主便想法設法將其迎回。隻是當時我教中出現了一件極大的危機,不但幾**王不在教中,便是楊左使...”說道楊左使的時候,範遙略一停頓,似乎有些猶豫,旋即又道:“楊左使也不在教內,教主他拖身不開,最後便派我前去極西之地無論如何也要將聖火令迎回。我知道此事關係甚大,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即上路,沒想到這一別就是十幾年。”

沈七默默盤算時間,那應該是在黛綺絲成親之後不久,因為沒過多久陽頂天便失蹤了,其後明教四分五裂:楊逍爭教主不得歸隱坐忘峰,殷天正一怒之下自創天鷹教,謝遜為報家仇亡命天涯,黛綺絲則是破誓出教,剩下韋一笑寒毒纏身,而五行散人各自為政。算來也隻有範遙可以擔當此任務,想來陽頂天一是為了迎回聖火令,二來也自擔心範遙得不到黛綺絲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將他派遣出去也算是將兩人分開,算是一舉兩得。隻是後來在極西之地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是他能知道了。

範遙兀自低聲道:“我在極西之地為了尋找聖火令一呆便是數年,最後終於讓我找到其中一枚。”說道這裏的時候,範遙麵上忽然閃過一陣暗紅之色,情緒也頗為激動,過了半晌才接著說道:“我在極西之地的時候遇到了一名中原道人,道號叫做什麽‘百損道人’...”

“百損道人?”沈七聞言大是詫異,愕然道:“你遇到那道人是和模樣?”當初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並未見到百損道人,但後來他默默推斷:自己能‘借屍還魂’出現在這個世界,百損道人可謂功不可沒,隻是百損道人輩分極高,江湖中少有人知曉,便是張三豐活了一百多歲也隻聽說過他的一些傳說,沒想到竟會讓範遙遇到。

範遙雖然驚訝沈七的反應,仍自說道:“那道人看起來沒有八十也有七十,模樣頗為邋遢。他見到我第一句話便說道:‘你是在找聖火令麽’。我不明他的來路,自然不肯和他說實話,誰知道他也不在意,嗬嗬笑道:‘你若是想要聖火令,就跟我來’。

當時我已經尋找聖火令已有數年工夫,早就不甚耐煩,聽到有聖火令的消息便跟他去了。我當時想便是這人有什麽門道我也不怕,說知道這一去竟然我得到了一件想也想不到的好處,同時也失去我這一輩子最美妙的東西。”說道這裏範遙緩緩看向何太衝,漠然道:“何掌門,你以為你得到了段氏一陽指便能稱雄江湖了麽?你錯了,你錯的真實太多了。”

何太衝聽他娓娓道來也甚為有趣,聽到範遙忽然提及到自己身上,不禁冷笑道:“範遙,往昔你是明教右使,我還敬你三分,今日你已是我階下之囚,何必還說這等無謂的言語?”

範遙哈哈長聲大笑,雙手捏了一個法訣,冷冷道:“那一去我得到了‘東令法訣’,同時失去做人的資格,這一輩子都從未別人的使喚。”

沈七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範遙失去了什麽:他在得到最玄妙的東令法訣的同時,也被人種了‘丹鼎’,這輩子隻能聽從他人,因為他失去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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