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烈正站在沈七不遠的地方,清楚的聽見他的言語,有些奇怪道:“你發現了什麽?”

沈七一根手指觸及到屠龍刀冰冷的刀身上,歎息道:“一塊玄鐵而已,竟然惹來這許多事情,也不枉楊過將你從穀中取出。WWw.QUaNbEn-xIAoShUO.CoM”轉向蕭銘烈淡淡道:“蕭門主還記得臨南縣一戶姓沈的人家麽?”

蕭銘烈不想他忽然提出這件事來,頓時眉頭一皺,看了沈七一眼,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道:“顯門門主陶然已經死在你手中,你還不知足麽?”

沈七冷笑道:“一條人命便可以換回一十三條人命麽?你們煉域門的人命未免也太值錢了一些。”

汝陽王就站在他二人旁邊,聽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悅道:“蕭門主,高先生之事如何了?”

楚問仙卻是心中一動,低聲道:“那是你家人麽?”他同樣九歲上山,和張三豐一起呆十年,很少和他人接觸。自成在大都遇見同時武當弟子的沈七之後,他便將沈七看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加上沈七本身在武當也算得上傳奇,頗受眾人關注。不過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沈七的身世,此刻聽來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為他在上山之前和沈七的遭遇何其相似?因此更能體會到沈七的心境。

沈七緩緩搖頭道:“那不僅僅是我的家人,還有我自己。”想到自己這數年來莫名其妙的遭遇,沈七淡淡一笑道:“蕭門主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呢?”

蕭銘烈深深的看著沈七,明白這其中不僅僅包括他家人十三條人命,甚至還關係到煉域門的一件隱秘,便是他身為門主也所知不多,道:“你還要知道什麽?”

沈七嘴角泛起一絲莫名的微笑,看著屠龍刀低聲道:“我要旅行一個約定:當初煉域門的寧大小姐曾和在下定下約定,若是我僥幸不死的話,這屠龍刀的寶藏可得分我一般。承蒙門主照顧,沈七至今仍活的好好的,倒是讓寧大小姐失望了,說不得這屠龍刀在下也得分一般才是。”

蕭銘烈頓覺被沈七一套組合拳打得摸不著方向,他一會說起當年之事,一會有說道自身,最後竟然繞到寧水月的身上。眉頭輕輕一皺,哼道:“沈七,煉域門當然不會背棄約定,如今屠龍刀近在眼前,你的約定乃是關於寶藏,和這刀本身沒有太多的關係吧?”

沈七似乎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一指昏迷不醒的高啟,笑道:“若是高先生一睡不醒,門主還有把握找出這寶藏所在麽?”

蕭銘烈正要說話,猛然聽見窗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哼道:“沈七,你還不滾出來?”蕭銘烈被人打斷言語,心中不悅更甚幾分,不由得哼道:“閣下夜降魚躍宮,為何藏頭lou尾,不如現身一見。”

那人聽見蕭銘烈的邀請,似乎從未聽說過蕭銘烈的威名,淡淡笑道:“隻怕閣下還不夠分量。”他這一聲和剛才不同,言語平平淡淡,沒有任何波動,如同是從四麵八方傳來一般,頓時讓人陷入其中,連來人身在何處也不清楚。

蕭銘烈心中一驚:他雖在屋內,早就查知窗外潛有數人,功力雖強還不夠在魚躍宮放肆的地步,本以為以鳴見的身手,必能將一眾來人拿下,不想鳴見出去之後似乎遇到了敵手,雖有叫喝之聲,卻不見鳴見身影。此時這人忽然lou出一手,顯然一身修為已然不再自己之下,他實在想不到今夜竟會有這許多高手,更是想不出來人的身份。當下凝聲叫道:“原來是高人到了,蕭某有失遠迎,當真是失敬失敬。”說罷眾人眼前一花,如同是房外的夜色忽然被移到房中一般,隨即才發現蕭銘烈已然消失不見。如此身法,不說眾人聞所未聞,便是沈七身負聽風心法,輕身功夫極為自負,卻也自歎弗如,甚至連人家的身法都未看清,這便是差距。

大家見到蕭銘烈出了房間,都跟著出了房間。隻見蕭銘烈背負雙手,站在院中,如同一尊神明般的以他為中心,整個院中形勢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之間他雙眼一掃,最後停到一片濃烈的夜色之中,沉聲道:“請現身吧。”在他身後數丈之處,鳴見正一臉凝重的對著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手指微微顫動,似乎在極力克製著動手的衝動。

那名年輕人手持長劍,劍尖似是受到一股極強的壓力,不住的顫抖,化出朵朵梅花,先是一門極為上乘的劍法。麵對鳴見,他神態頗為瀟灑,見到眾人出了房屋,長劍一抖,唏道道:“沈七,你這縮頭烏龜終於肯出來了麽?”

沈七淡淡一笑,指著鳴見笑道:“張少教主,我看你還是勝了這位鳴見兄在來吹大氣吧。”

和鳴見遙遙相對的正是正一教的張宇清,他因一著之失敗在沈七手中,心中不服氣,竟然從西域追到元大都來,即使麵對蕭銘烈這等武學大家也絲毫不見畏避。長聲笑道:“沈兄原來是投kao了煉域門,真是讓人驚訝。”再看向鳴見,不屑道:“你便是沈七口中的鳴見麽?我看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鳴見被人輕視,心中頓時升起淡淡的怒氣:本來他身為蕭銘烈親自挑選的門徒,無論是資質還是修養都極為上佳,無奈他所遇見的無論是沈七還是張宇清、又或是楚問仙,無一不是百裏挑一的翹楚,尤其是他在麵對沈七的時候根本不能保持一顆平淡之心,變得極為一易怒。五指一劃,沉聲道:“原來是少教主到了,當真是見麵不如聞名。”

張宇清眉頭一挑,哼道:“此話何解?”

鳴見朗聲笑道:“江湖傳言‘天下第一劍’張教主有子張宇清,乃是百年未見的練武奇才,如今一見,也不過是徒逞口舌之利耳,實在讓人失望得很。而且我聽說正一教少教主之位也由你大哥繼承,這百年奇才之說當真天大的笑話。”

“你胡說什麽?”張宇清年紀雖輕,但涵養甚深,鳴見的話本來不會讓他如此憤怒,無奈他父親將少教主之位有意傳給他大哥張宇初乃是他心中一塊心病,此刻被人挑出,頓時長劍一頓,怒道:“你這是找死!”旋身一劍劈出。

眾人隻見眼見一道電光閃過,似乎連夜色也被這一劍劈成兩半,然後才看見張宇清足尖一點,竟然已經到鳴見不足數尺之地,這一劍說到就到,配以閃電的步伐,絲毫不比他的劍法遜色。

沈七終於見識到了‘玄冥訣’是怎樣的一回事,雖然他沒有親身去體會玄冥訣的奧妙所在,但在此刻瞧來,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實在是粗糙之極,當初鹿杖客若是有眼前蕭銘烈三分修為,隻怕自己早已經作古。

張宇清的這一劍雖快,卻快不過蕭銘烈的心境,從他踏出房屋的那一刻起便將若大的院落盡數掌握在手中。他出言相邀來人,來人仍是不肯現身,見到張宇清一劍刺向鳴見,心動之下已經攔在兩人中間,似乎他一直就在那裏般的和諧。身法和功訣構成完美無缺的一個整體,再沒有半點破綻瑕疵,或許這便是玄冥訣的精妙所在。

張宇清極為自負,雖然聽說過蕭銘烈的名頭,卻不認為對方能勝過自己多少,然而等到他看清眼前之人由鳴見變幻成蕭銘烈的時候,便知道自己錯的太多,因此自己連人家是怎麽到眼前的都不知道,這未免也太玄乎了。

鳴見恭敬的退到蕭銘烈身手,眼中滿是凝重,隻是不知道是對師父的出手還是對張宇清的不知量力。

蕭銘烈啞然失笑,似瞧不到張宇清照麵劈來的那一劍般,淡淡道:“少教主聽說過‘湛靈**’沒有?那隻是一種高明的幻術而已,少教主若是當真了,隻怕反累及己身。”張宇清心不明白蕭銘烈為何點破這其中的道理,然而眼前的蕭銘烈根本分不清真假,這幻術之說隻怕是對手迷幻之術也說不定。

‘血手元魔’蕭銘烈仍是神態悠閑的立在距張宇清半丈許近處,且似快被對方驚天一劍劈成兩半一般,可是眾人卻完全看不到他卻有何應變之道。

蕭銘烈既在那裏,也似不是在那裏,正出入於有無之間,動中含靜,靜裏生動。沈七完全把握不到他下一步的動向,張宇清也不知道這一劍是否該劈下去。

高手相爭,所爭的便是這片刻的猶豫,張宇清含怒出手,本該是驚天動地的一劍,到了後來卻變得有些猥猥崽崽,拖泥帶水。劍至中途了,實質竟然大異,早已經不是那一往無前的一劍。

“清兒,劍由心生,你心中信心盡失,如何勝人?”一個清朗的聲音低低的歎息道:“小孩子不懂事,還往蕭門主手下留情。”這‘情’才落音,眾人隻覺眼前一亮,似乎一輪明月破雲而出,將整個院落都照耀得分毫畢現。然後眾人眼中一人宛若劍仙臨凡般的出現在張宇清數丈外,大袖飄飄,如同駕雲而至,正是正一教的李未長到了。

“原來是正一教的‘玄月長老’李先生到了,難怪蕭某小小的魚躍宮不堪高人之眼。”蕭銘烈好整似閑的歎道:“李先生一手‘按月劍法’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所言蕭某敢不應命?”

張宇清心神被蕭銘烈寥寥數語點破,心中一口劍氣也由清轉濁,驚天一劍變成拖泥之作,還要李未長出言求情。心中即使不忿,如同沒有聽到兩人對話般,劍往後收,化為劍尖橫向外側,另一手移前劍身,輕輕一抹劍身,然後五指波浪般抖動,活似新荷盛放,頗有像能將某種玄妙的奧理釋放出來的秘異意態。

他五指按住劍身,那長劍亦不住的嗡鳴,似乎化成一條破天而去的飛龍般,隻欲掙拖張宇清的五指。

蕭銘烈饒有興致的審視張宇清疑真疑假的劍手璧合,歎息道:“天下第一劍的傳人豈是非凡?‘心中藏劍,劍發心聲’。李兄,我亦是別無選擇。”左手探前,以迅疾無倫的手法在胸前連續畫出近十個圓圈,大小不一角度各異,古怪詭異至極點,登時氣勁連環成空。

李未長見張宇清不知好歹的使出家傳‘九宮劍’,情知他不忿落後於人,亦是歎息道:“也罷,年輕人總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多吃些苦頭也好。”

沈七心中一動,蕭銘烈劃空成圓的手法和張三豐曾經演示的太極雛形頗有相通之處,頓時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蕭銘烈的動作,不敢有絲毫遺漏,如同他麵對的是自己使出這一手一般。

張宇清冷哼道:“門主盡管放手,張宇清決非倚仗父輩之名之人。”蕭銘烈灑然一笑,左手功成身退似的重收背後,輪到右手撮指成刀,循著某一玄異的路線靈蛇竄動般恰好穿過剛才虛畫出的十多個氣環每一個的核心,用勁神妙得教人難以相信。

如此奇招,張宇清作夢亦未想過,十多個充滿殺傷力的氣環全給‘掛’在蕭銘烈的手腕處,右掌鋒往張宇清的左手手印疾刺而來。微笑道:“少教主一手持劍,一手結印,蕭某若是雙手勝你隻怕不服,看清楚了!”一點取的正是花蕊的正中心

那是最強的一點,亦是最弱的一點。

張宇清的九宮劍乃是暗藏九宮之說,一劍之中藏有萬千機鋒,左手所結‘八卦散印’更是有莫大威力,這九宮八卦接在一起端的是神鬼莫測,號稱正一教‘天遁劍法’以下變幻第一。本來他有十足把握可硬捱蕭銘烈掌鋒的戳擊,卻心知肚明無法應付繼之而來十多個充滿殺傷力的氣環進襲,所以最強的一點,立即淪為最大的破綻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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