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更換DNA

車子到達醫院,雲朗拉著辛恬一路跑去手術樓。

溫佳妮剛剛趕到,景子謙跟在她的身邊,她自己也是前幾個月才做了手術,有些畏寒,G城還都在穿短袖,她的短袖外套了一件長袖的襯衣。

腳步飛快的往手術準備室跑,一邊跑一邊解襯衣扣子。

衣服剛剛脫開到肩。

景子謙道,“給我。”

溫佳妮順手把襯衣遞給景子謙,迅速轉進準備室,消毒,換衣服。

景子謙站在門外,看著妻子一路飛奔的忙碌。

他曾經跟她說,做醫生太辛苦,有時候手術台上一站就是幾十個小時,一下手術台就暈倒了。

說得好聽是救死扶傷,可不是所有的命都能救回來,救不回來的時候,就算是盡力了,也不是所有家屬都能理解。

失去親人的痛苦化成恨,恨的根源不去追究病因,卻轉嫁到醫生頭上。

景子謙記得那次妻子被病人家屬打傷的情形,他強迫她辭職,她卻不肯。

她說她一生有太多東西得不到,如果能盡自己的能力幫別人多得到一些寶貴的東西,也是好的。

她依舊要做醫生。

她說她曾經想過放棄,想從商,害怕幫不了媽媽,後來發現她的性格不適合從商。

那種弱肉強食的生物鏈圈,太不適合她的生存,她喜歡安逸平靜。

做醫生絕大多數時候,她是被認同的,她覺得自己是社會中重要的個體,能有自我價值的體現。

他們在一起十多年了,妻子被病人家屬打過三次,卻一次也沒有追究。

她說,沒有什麽比親人不能安好更讓人痛苦,我身邊的親人,至少都在,我沒有他們痛苦。

有時候痛恨她的軟弱,有時候愛慘了她的善良。

景子謙站在準備室外,等著妻子換好衣服站在裏麵跟他交待。

溫佳妮站在裏麵,隔著玻璃門,聲音能傳出去,她還在戴著藍色的手術帽子,把頭發藏進去,“子謙,等會阿恬他們過來,你一定要安撫他們的情緒,他們一定會很激動,你必須冷靜,若他們因為無端的原因有什麽憤怒責罵,你不要往心裏去,一定不是有心的。”

景子謙笑了笑,“我知道,等會手術進行到三個小時左右,我讓護士給你送瓶維他命進去,你記得喝,你現在身體也虛。”

“嗯。”溫佳妮隔著門,對著景子謙呶了呶嘴,“謝謝老公。”

景子謙故作身體抖篩,“別肉麻了,真受不了你,快去。”

溫佳妮這才轉進內室。

準備室直接進裏麵的手術室,因為過門消毒,就不會從走道出來,手術室外的門接在另外一個走道。

景子謙轉身離開,去了手術室外。

莫家裴家的人都在外麵等著。

初陽才上小學,看到手術室很緊張。

醫院總是不能給人舒服的感覺。

看到媽媽哭,爸爸眼睛發紅,初陽走了過去,拉起媽媽的手,“媽媽,姐姐呢?”

“姐姐在手術室裏,生了大病。”辛恬哽咽難語。

“媽媽......”初陽本來還想當男子漢安慰媽媽,可是眼睛也像父親一樣紅了起來,“姐姐怎麽了?”

“姐姐流了好多好多血。”辛恬抱住兒子,將他的頭捂在胸口,“昏迷了......”

初陽眼珠兒一轉,“不是可以輸血嗎?我們可以輸血給姐姐。”

辛恬的手滑到兒子的臉上,托著離自己遠了些,“初陽不怕痛嗎?”

初陽伸手摸著辛恬的臉,“不怕,初陽是男子漢呢。”

辛恬再次把兒子捂在懷裏,“......”

此時的她已經說不出來一個字。

唯有靜靜的感受著孩子在懷裏的溫暖。

雲朗的手搭在兒子的頭頂上,“初陽,我們每個人都離不開姐姐,是不是?”

“嗯。”初陽點頭,眼裏的水汽因為大人悲傷的情緒越積越多。

很快有醫生過來,安排初陽進手術室,進行配型。

副院長也急急趕了過來,就站在辛恬和雲朗麵前。

辛恬和雲朗本來要去看看初陽,立時止了步,“王院長。”辛恬聲音悲顫。

王院長對他們招了招手,甚至來不及和其他G城大人物打招呼,直接把這對夫妻往走廊那頭領,去了隔壁樓的辦公室。

一入辦公室,院長便開始換上白大褂,一邊換一邊對辛恬和雲朗說道,“因為破壞造血係統的DNA是從父親的DNA遺傳的,所以之前和William的配型沒辦法成功。

初陽的臍血一直保存著,但是初晨和初陽他們姐弟兩個體內都帶有父親身體裏的相同相阻DNA,用溫醫生的理論方法,如果阿朗身體裏的DNA沒有辦法改變,那麽你們以後生的孩子都有可能攜帶這種DNA。

每周溫醫生都會抽時間來跟我討論,因為懷初陽之前,我們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所以沒有改變阿朗的DNA,導致了初陽同樣遺傳了這個特征,好在初陽身體健康。

但有可能他的下一代會被遺傳。

所以我們上個月有說過,等初陽再大兩歲,想辦法改變他的DNA,沒想到初晨現在出了事。

溫醫生現在在手術室,不方便出來跟你們說這些,那麽我把她之前未成型不成熟的想法跟你們說一說。”

辛恬的心揪得疼,拉著雲朗的手,疼得說不出來話。

未成型,不成熟。

這六個字簡直是雪上加霜。

正是因為這六個字,所以佳妮沒有跟他們商量過。

“王院長,我們不會再要孩子了,我們就想他們都平平安安!求求你幫我想想辦法。”

“求”這個字,於辛恬雲朗這樣的人多難才能出口,卻一晚上不停的重複。

王院長起身去拿檔案架上的資料,動作很快,一邊開鎖,一邊敘述,“我們會盡力。你們坐下來,我給你們看點資料。”

雲朗辛恬應聲坐下,稟著呼吸不敢出聲。

王院長背對著他們道,“更換部分DNA鏈條這種事情,我們還沒有做過,但是自從初晨病了過後,溫醫生一直在研究,也做過很多試驗,本來是想等試驗成熟了再給初晨先更換,再更換初陽的。

但現在顯然她沒有別的辦法,如今是先止住血。

我是相信溫醫生的,這麽多年,我有注意到,隻要是大出血的手術,再晚她都會上,甚至別的醫院她也掛了大出血止血手術的外診,為的就是有一天初晨有一天意外需要做手術的時候起到作用。

這十來年,溫醫生做過近千例大出血的手術,失敗了三例,這三例失敗的原因都是因為送診不及時,路上耽誤了時間,哪怕早一點,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在我們G城的手術醫生中,絕無僅有,京都國外好多醫院想挖她走,她還是留在我們醫院。所以你們一定要相信她。

我不能說讓你們調整好心態,因為太強人所難,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給溫醫生一點空間,她不會拿初晨的生命開玩笑,如果到了萬不得已,她提出有危險性的要求的時候,你們盡量平靜下來,理性一些來做決定。”

王院長的話,並沒有要求辛恬和雲朗一定要答應溫佳妮簽字同意。

而是用另外一種方式誘導他們盡量同意。

因為大型涉及生命危險的手術,家屬容易情緒激動,無法理智選擇正確的試,但是醫生如果單方麵提出希望家屬簽字,出了事故醫院擔不起責任。

所以讓家屬做決定,如果家屬不夠冷靜,就會讓孩子失去生命,這對父母來說,分明是讓他們自己拿著剪刀去剪綁在孩子身上的定時炸彈的線。

王院長把檔案袋取了出來,一共十幾個檔案盒,一一取出來在雲朗和辛恬麵前擺好。

“這裏是溫醫生每次試驗記錄和理論分析的複印件,她都有交給我,最近這份,你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