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阿恬,你信我

站在門外,快要正午了,太陽還沒有完全直射。

他的身軀一半在陰影裏,一半在陽光下。

一半溫暖,一半冷澀。

聽著孩子的笑聲,女人的笑聲。

溫暖和冷澀的情緒都在心腔裏打樣轉。

雲朗深吸一口氣,走進大門,站在門口把公文包一舉,放在了入門處的置物櫃上。

“我回來了!”他聲音揚得高高的,帶著些自得。

一轉臉看著廳裏地毯上坐著的母女時,笑容綻放得很大。

小豌豆盤腿坐在地毯上,手裏抱著小兔子,看到雲朗時,扶著辛恬的腿一撐就站了起來。

從地毯裏跑出來的時候,鞋子都沒穿,一手提著兔子,一手張得開開的,還不得雲朗彎下腰來,就狠狠的往他懷裏衝去!

“爸爸!”

雲朗鞋都來不及換,趕緊彎腰接住衝過來的孩子,一下子卡住她的胳肢窩,舉了起來!

孩子被高大的男人舉得高高的轉了好幾圈,在半空中笑得歡暢,“爸爸!爸爸!”

雲朗把小豌豆放低,抱在手臂上,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在他這種身材的男人麵前,就是一小點。

在小豌豆的臉上親了一下,雲朗皺著眉頭,“哎呀!怎麽回事啊!怎麽隻有小豌豆歡迎爸爸啊!”

小豌豆眼睛一亮,一轉頭看向已經站在地毯上的辛恬,朝她招手。

“媽媽!媽媽!你快過來,爸爸回來了!”

辛恬笑了笑,慢悠 悠 的,像是極享受這個過程,伸腳去穿鞋。

小豌豆急了,“媽媽,你快點來歡迎一下爸爸啊!你不是說想爸爸嗎?你再不來,爸爸不想你羅!”

辛恬還是笑著,慢悠 悠 的穿上鞋子,再慢悠 悠 的朝著雲朗走過去。

雲朗就這麽看著她,看著這個女人一直抿著嘴笑。

都知道這幾天火燒眉毛了,她卻還是在笑。

真不知道她是真的笑,還是把難受都藏在心裏不表現出來。

是不是也像在新西蘭一樣,害怕別人為她擔心,害怕自己成為別人的拖累?

辛恬帶小豌豆的時候,多數時候都紮著頭發,沒什麽特別的樣式。

就是一根橡皮筋,把頭發紮在後頸窩。

素得很。

雲朗是從辛恬二十歲出頭就沒有看過她素靜的樣子了。

總是打扮得風情十足,生怕勾引不到男人似的。

從新西蘭回來後,她在家裏都穿得很簡單,衣服的材質都是棉的。

說是怕小豌豆對非棉質的衣服過敏。

今天她穿的是一套休閑裝,T恤,短褲,跑步的時候穿的那種。

真像個從大學裏出來的大學生。

“怎麽了?真不想我啊?”他看著她的樣子,懶 懶 的,便彎著嘴角對她說話。

“......”她不說話,朝他走過來,走到他的邊上,伸手去拉小豌豆的手。

“你不歡迎我,我可不進去坐的。”雲朗抱著小豌豆換了一隻手,又看著孩子皺了一下鼻子,“媽媽不歡迎爸爸,爸爸還是不要進去了。”

“媽媽!媽媽!你快歡迎爸爸!”小豌豆拉著辛恬的手往雲朗的臉上摸。

“歡迎你回來。”辛恬笑著,溫聲說話。

雲朗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摟著辛恬的肩膀,“知道你們都想我了,所以我趕緊就回家來。”

辛恬在苗家呆得還算自在。

苗秀雅本來就很喜歡小豌豆,再加上小豌豆現在又是她的親孫女,又是辛恬生的,所以苗秀雅對辛恬的態度好到不能再好。

什麽也不讓她幫忙,哪怕自己親自去做的事,也不讓辛恬動。

讓辛恬照顧好豌豆就行。

搞得辛恬比在莫家還要無聊,隻能陪著小豌豆講故事。

不過她也想多和小豌豆相處,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就要和孩子分開?

坐在沙發上,小豌豆坐在雲朗的腿上,拉著辛恬的手,問雲朗,“爸爸,媽媽說我的頭頂上是有白色的圈圈的,你看見了嗎?”

“對啊,小豌豆的頭頂有白色的圈圈,因為小豌豆是降臨人間的天使嗎?”

“媽媽真的沒有騙豌豆啊!原來爸爸真的可以看見豌豆頭上的圈圈啊!爸爸真的是豌豆最親最親的人呢。”

小豌豆完全一臉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樣。

雲朗回來過後,辛恬什麽也沒問,現在大家坐在一起,她也沒問,也沒像以往一樣讓小豌豆出去玩。

而是靜靜的坐在雲朗身邊,伸手摸著小豌豆的頭發,很寧靜。

雲朗心想,若有一天,辛恬突然安靜,安靜得隻會笑,笑得寧和的時候,他一定要看牢她。

因為那時候的她,心裏一定裝著很多事。

否則她就會有情緒表現出來。

雲朗在小豌豆的額頭上親吻了一口,“小豌豆,爸爸想媽媽了,你是爸爸的小天使,能不能去找奶奶,讓她帶你到花園裏采一朵最漂亮的玫瑰花給爸爸送過來,爸爸要送給媽媽。”

“小豌豆自己就可以去采!不用麻煩苗阿姨!”小豌豆說著便躍躍欲試,就要下地,她始終還是改不了口。

雲朗抬高下巴,揚著眉,“那當然不行,玫瑰花有很多刺,紮破了我小寶貝的皮膚可怎麽辦?爸爸要心疼的,一定要叫奶奶幫你采,不可以采了一朵又一朵,先看清楚,哪朵最漂亮,不能換哦。”

“好吧!我去找苗阿姨,她說給我去拿蘿卜幹了,我現在就去,爸爸等豌豆。”小豌豆順著一滑,就溜下了地,跑到地毯那裏,自己穿上鞋子,就往門外跑去了。

廳裏沒了人,雲朗把身軀往前傾,放低,再回頭來看著辛恬,“阿恬,這兩天有沒有睡不好?”

“睡得挺好。”

“眼圈都發黑了,哪裏睡得好?”

“年紀大了嘛。”

“年紀一點也不大,我比你還大一歲,你是想嫌棄我老嗎?”

“你才不老,男人四十才一支花,你現在還是花骨朵。”

“你也是花骨朵。”

雲朗的嘴,鮮少這麽油,聽在辛恬耳朵裏,酸得很,“吃了蜜啦?”

雲朗沒說話,看著辛恬的眼睛,看了半晌,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緩聲道,“阿恬,你信我,撫養權是你的,孩子是你的,你也會沒事。”

辛恬一直都平靜如水的眼睛裏,這才泛了波瀾,她隱藏得再好,再經不起人撩撥那根脆弱的神經。

她把頭偏開,就要站起來,卻被男人強勁有力的手摁住了她的動作。

他依然前傾著身軀,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阿恬......”

“......”她紅著眼睛看著他,他唇嚅動的時候,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裏飄進她的耳朵,“嗯。”

“你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是什麽,你知道嗎?”

辛恬的眼睛一眨,眼淚落下來,“不知道......”

“真的沒有後悔過嗎?”

“我後悔過很多事,卻沒覺得有做錯......”

“你做得最錯的事,就是喜歡上我,你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是從喜歡上我開始的。”

“那是因為.......”辛恬搖了搖頭,她歎了一聲,看著他時,眼裏的目光悠遠純淨,是許多年都不見的清澈如泉,“那是因為你隻看到了我的苦,卻沒有看到得到過的幸福......人生哪能隻有甜,沒有苦?”

他心頭鈍痛之時,直起身側過去抱住她,揉在懷裏的女人身子單薄,他手掌一緊,低頭吻住她的嘴,嚐到了方才她眼裏流到嘴角的眼淚,舌卷入喉,那是什麽味道?

一半辛澀酸苦,一半濃蜜醇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