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房子,房子,房子

辛恬站在莫菲的門外躊躇不定,直到雲朗把她的手捏了一下,她才往前一步,摁了門鈴。

開門的人是辛傳明,明顯的蒼老了些,二十多天沒過來看過,就是保姆和阿姨輪番過來照料,辛恬幾乎有點認不出辛傳明的樣子。

她不知道莫菲如今是什麽模樣,轉身看了一眼雲朗,“你們先找個地方喝茶,讓我單獨和她談談?”

雲朗哪裏會放心,要知道莫菲現在有些不正常,要是真動起手來,“我在這裏。”

辛恬搖了搖頭,“你去吧,我要自己麵對的,這次,讓我任性一下,反正我也任性過無數次,多一次也不會怎麽樣,是不是?”

辛傳明沒聽懂他們說的意思,“阿恬,你進來吧。”

辛恬扯了一下嘴角,嘴裏該喊的屬於他們輩份的稱為,她怎麽也喊不出口,“你和雲朗去樓下茶廳喝茶等我吧,我和她聊聊。”

辛恬的疏離辛傳明感覺到特別奇怪,怪在哪裏,他又沒有看出來,“阿恬,還是我在這裏吧,你媽媽這段時間情緒很不對。”

辛恬仍然堅持,最後雲朗也說動不了,換了以前他幹脆拎起她的衣後領帶走,現在角色轉換後,愣是吼不出口,看著她,又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過於親昵,他隻能像個長輩一樣,用一種表達關心的方式冷聲叮囑,“不要和大姐靠得太近,注意安全。”

辛恬點頭,“我知道。”

辛恬走進房間才發現莫菲還在睡覺,大概是昨天晚上很晚睡的原因,房間裏的遮陽布還拉得密緊緊的,像身在黑夜。

“得”一聲摁亮了頂燈開關,房間裏橙幽的光便湮開了,辛恬走過去,站在莫菲的chuang邊,也沒有叫她,像是在靜靜的等她醒來。

雲朗和辛傳明到了樓上的休閑茶吧,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來,雲朗點了杯咖啡,辛傳明點了一杯毛尖。

雲朗一直都沒有說話,辛傳明覺得這氣氛讓他不自在。

“阿朗?”

“姐夫,你們為什麽一直對阿恬都那麽不好?”雲朗拿著小小的銀匙,攪動著赭石色的**,白瓷的邊緣都掛上一層薄薄的咖漬,“雖然你和你的前妻有一個兒子,可你和我姐就這麽一個女兒,難道你們都是重男輕女的人?

按理說不會啊,像我們這種家世,雖然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可是家裏已經有了兒子,再生女兒那也是寶貝才對,阿恬怎麽就在辛家左右都不受待見呢。”

辛傳明歎了一聲,“阿朗,其實 阿恬一直都是你姐姐心裏的一個疙瘩,她一直覺得阿恬毀了她的生活,當然,毀了她生活的那個人,其實是我,是我逼得她和鄒起森不能在一起的,她反抗不過我,所以把那些怨氣都發泄在阿恬身上,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太不近人情,如今想來這一輩子,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事到如今,她心裏那個疙瘩非但沒減少,反而越積越深。”

雲朗對於上一代的恩怨興趣不大。

“我記得父親說過,阿恬似乎有點早產.....”雲朗這話說得還算比較婉轉,外界有傳言說莫菲給辛傳明戴過綠帽子,那女兒提前出生了,那個年代這種流言蜚語不少,女人家活得尤其艱難。

像苗秀雅當初也是懷孕嫁進溫家的,孩子出生得早,自然而然就會有關於苗秀雅不潔的傳聞,不過苗秀雅這女人太過堅強,無論外界說她什麽,她照樣做她的事業,孩子一樣教得好好的,溫家妮的家庭環境不會比辛恬好,但是苗秀雅卻牢牢的保護住了溫佳妮,沒讓她的心智受到流言蜚語的傷害。

辛恬就不那麽幸運了,雖然父母都有,可是卻爹不疼娘不愛,若不是莫家養大,都不知道會是一個心態如何扭曲的人。

雲朗說完話,靜靜的看著辛傳明,想看穿他眼底的波瀾,是否有微驚輕詫,令他失望的是,辛傳明除了後悔無奈和自責,竟沒有驚慌。

開始雲朗還懷疑過也許辛恬是辛傳明在外麵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莫菲才會如此痛恨辛恬,辛恬不是莫菲的血緣,但有可能會是辛傳明的。

現在看來,辛傳明對辛恬早產的事,一點也不遮掩和回避,這種感覺真是繁亂,讓他有一點理不清頭緒 。

可慢慢的,他看到辛傳明點煙,吸上,又煩悶的把煙摁進煙灰缸裏。

“阿恬是我和莫菲結婚前懷上的。”辛傳明低首時,眸色便全數逃離了雲朗的視線,雲朗一皺眉,隻能聽見辛傳明有點吞吞吐吐的敘述,“阿菲和鄒起森談得比較早,我那時候年輕,性子也衝動,喜歡阿菲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結婚就去追,而且你也知道G城,娶兩個太太那是非常普遍的現象。我覺得沒什麽。

但是阿菲總以這一個理由拒絕我,她眼裏就一個鄒起森,後來我借鄒起森的名義約了她,然後......”

雲朗沒聽辛傳明說下去,因為接下來的事辛恬已經從劉家花園回來後複述過給他聽過了,莫菲在鄒起森麵前說過,她是被辛傳明強8暴的,懷了孕了,不得不得跟鄒起森分手嫁進辛家,不然若是她的肚子大起來,莫家的臉都要丟光,但這件事她一直沒對別人說,覺得沒臉說,包括莫家的人。

辛恬是對莫菲的這個說法不相信的,不然她也不會去拔莫菲的頭發去驗DNA。

雲朗也不相信他們夫妻二人的說法,在看到辛傳明低頭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人說的話不可信。

雲朗看了一眼大廳門口,想去看看辛恬怎麽樣了,又覺得應該相信她可以麵對莫菲,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雲朗直覺辛傳明並不想和他談關於當年的事,似乎回避與他這個莫菲的娘家人提及那些不堪的過往,是一種什麽心態,是尷尬到不好意思麵對?還是說辛傳明根本就是在撒謊,他的話根本就不可以相信?

一直到了中午,辛恬才出現在大廳口,雲朗一撐椅子扶手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目光掃過辛恬的全身,看著她依舊完好,稍稍放了點心。當著辛傳明的麵,雲朗沒有伸臂抱起她,而是如常問道,“怎麽樣了?”

“現在不方便說這些,我們回去再說。”辛恬看了一眼已經走過來的辛傳明,目光幽冷而平靜。

雲朗覺得莫菲和辛傳明簡直已經從莫家剝離了一般,兩個人住在G城,莫家的人和事,他們都不管,到底是莫菲太不懂事,還是辛傳明太慣著太太?

“姐夫,你和大姐什麽時候回G城,莫家的事,你們清楚的。”

“阿朗,對不起,這次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你大姐在C城不肯走,已經自殺過兩次,我必須要看著她,她卻非要去見鄒起森,你看得出來,鄒起森根本不想碰麵,我現在提不得回G城這個事情,你和阿恬經常過來看看,陪陪她怎麽樣?其實 我想讓帶著你大姐住到阿恬家裏的,家的氛圍在,她至少沒有那麽激動,你說是不是?”

辛傳明顯然在這二十多天的時間裏已經被磨得沒了脾氣,這話講出來,多少有些低聲下氣的成份,後麵那話是看著雲朗說的,卻是說給辛恬聽的。

辛恬突然一揚下巴,笑了笑,笑得婉約而清淺,沒有平日裏的半點風情,正因為沒有平時裏那種 迷人蝕骨的風情,這種清婉的感覺顯得有些不真實,特別虛偽,帶著一種冷漠。

“我那裏是真的住不下,外公和外婆好象又要到C城來,到時候總不能讓他們兩個老人家住酒店吧?”

辛傳明知道辛恬有可能會拒絕,所以才把話對著雲朗說,哪知道即便這樣,雲朗也沒有給個合適的提義,住在酒店二十多天,除了保姆過來,見不到其他人,感覺晚景特別淒涼。

但是看到辛恬對他的態度,辛傳明隻能歎息,“阿恬,你還在怪爸爸。”

辛恬卻看著雲朗彎眼笑了一下,又看向辛傳明,“我哪有這個資格?”

雲朗突然覺得天空似乎放晴了,連一絲白雲都找不到了,非常的清透,辛恬這話是有所暗示的,辛傳明自稱爸爸,辛恬卻說自己沒有資格。

果真有了眉目?

雲朗抬腕看了一下表,“你們先慢慢聊,我還有事先回公司,有什麽事打電話。”

辛恬也作勢看了一下腕表,“我公司也還有會,就不呆了,今天特別忙。”

兩個湊巧的一起離開,並沒有別的互動,辛傳明沒有察覺到一點異樣。

回到車上,辛恬才剛剛坐好,雲朗便一下子鎖上車門,看到窗外沒人,快速傾身過去就把辛恬的上衣撈了起來,前後看了一遍又迅速放下,皮膚依舊白若凝脂,果然沒有受傷。

辛恬扣好安全帶,手因為激動顯得有些抖,辛恬笑的樣子也是笑中帶著哭相,時不時的嗬嗬幾聲,苦盡甘來似的,“過完這個月,我們就回一趟 G城當初生我的醫院,正好到時候C城得下雪了,G城冬天沒那麽冷,我想把小豌豆送回去呆幾個月,你覺得怎麽樣?”

雲朗直接問,“什麽結果?”

辛恬長籲了一口氣,連尾音都拖得很長,她看著前方,雲朗沒有啟動車子,她也沒有催,眼睛笑得彎起來,很純透。大白天的,像是碧空升起一枚月牙,清幽孤遠,“莫菲認了,她把我換了,辛傳明還不知道這事情,她要我保密。”

“有什麽信息?”

辛恬舔了舔唇,“有,她說當年生我的時候,有檔案,我們隻聽說鄒起森的孩子死了,但是其實真正死了孩子的是莫菲。

隔壁病房的那個女人是和她一起進的產房,但是她生的是死胎,當時陪她生產的是她從莫家陪嫁過去丫頭,幫她出錢買通醫生調的包,把那個女人的女兒換了過來,後來她怕這事情瞞不住,就給了那丫頭一大筆錢送到外地了。”

雲朗額上都出了一層汗,“那我趕緊回G城去!”

辛恬擺了擺手,偏頭看著雲朗,得瑟的笑了起來,“你到時候帶我一起過去,我順便想帶小豌豆一起回去,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一起過去,有信息怕什麽?”

“行行行,你高興就好,反正也不急在這麽個吧月。”雲朗心情也大好,把車子發動起來,伸手過去摸了摸辛恬的下巴,“回去要好好補補,把這下巴給我長得稍稍圓一點,肉一點。”

辛恬“呸”了一聲,“現在流行尖下巴,你懂什麽。”

雲朗看著辛恬心情如此好,什麽壓力都好象煙消雲散了,“葫蘆娃裏麵的蛇精嗎?”

“滾蛋!”辛恬一巴掌拍過去打在雲朗的手背上,然後就此搭在上麵,“敢嫌棄我了?我就要變蛇精!”

雲朗不屑的癟了癟嘴,“然後胸,腰,屁股,腿都長成一樣平?完全分不出來什麽叫身材?天天爬?”

“雲朗!”辛恬大笑起來,“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啦!”

雲朗油門輕輕踩著,車速很慢,甚至有些沒有目的的開著車,兩個人都說去公司,車子卻並沒有開向任何一個人的公司方向。

窗外已經穿上了呢料衣服的C城,車窗內溫度是脫掉外套穿襯衣,心情更像是這種穿著時的春季,雲朗為了不讓自己手背上的那隻纖手滑下去,右轉彎的時候,他會故意抬高手腕,讓她的手一直都穩穩的搭在他的手背上。

她手心沁涼,像窗外的天氣,他把手背的溫度渡給她,聽著她的笑聲,他的嘴角沒有一刻放下來,一直都保持著愉悅的弧度,回來到現在,她都沒有這樣跟他貧嘴過,這感覺很舒服了,像極了年少時候的辛恬,總想欺著他,央著他,賴著他,在他麵前,她總有使不完的公主病。

用四姐的話來說,恬恬這一身的公主病都是老五慣出來的。

也許真如辛恬所說,她一這輩子還好有他慣著她,不然她就永遠都不知道當公主是什麽滋味,永遠都隻會覺得自己是朵苦菜花。

想著這些話,真有一種撥雲見日的幸福,好在他那麽慣著她,他們才有今天吧?

辛恬拍了拍他的手背,“想什麽呢!是不是在心裏說我壞話!”

雲朗一聳肩,不提心裏那些酸酸澀澀的東西,“是你要變那個蛇精的啊,那蛇精不就是那樣的嘛,變身的時候也沒看著她的胸和屁股大起來,平平的,一點溝溝都沒有,可我覺得你的胸還蠻大的,屁股也夠彈夠翹,你要考慮清楚,為了這麽個下巴,損失了這麽棒的身材,我感覺有點得了芝麻揀綠豆。”

“雲朗!你真是!”辛恬就著雲朗的手背就揪了一把,“你真是太惡心了,看葫蘆娃的時候你才幾歲啊!就盯著那女人的胸和屁股看,看人家有沒有溝溝,你說你怎麽這麽猥瑣啊!”

“男人喜歡看女人的胸,這不是天性嘛,說明我從小就性取向很正常。對不對?”

“真是沒辦法跟你愉快的聊下去!”

雲朗和辛恬沒有去公司,也沒有回家,兩個人把車開到了大壩上,雲朗記得拿到DNA報告的那天,辛恬就是一路把車往大壩上開的,為了今天得來的收獲,雲朗再次把車開了上去。

下車的時候,雲朗把外套扔給了辛恬,“穿上,下去吹吹風。”

辛恬嘟著嘴,“你就不能紳士點給我披上,然後溫柔的跟我說,別著涼?”

“你又不是沒手。”雲朗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你又不是林黛玉,時時都要人管。”

辛恬白了雲朗一眼,穿上自己的外套,哼一聲,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雖然雲朗車上說了那些跟著辛恬對戧的話,但是下車後還是站在她身側攬住她,“上次你開車到這裏來,把人都嚇壞了。”

“就是想嚇嚇你,看看你在不在乎我。”

“嗬,這還用看?”

辛恬一歪脖子,仰頭白了雲朗一眼,“當然,男人變起來可快得很,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還對我體貼嗬護,又深情又溫柔,一聽我說了好消息,一看我心情好了之後,就各種戧我,感覺一點也不在乎我了,以後我覺得我還得經常試探一下你,太不穩定了。”

雲朗道,“那你要是哪天把我試病了可以怎麽辦?我可經不起你折騰。”

辛恬伸手捏了捏雲朗手臂,又拍拍他的肚子,胸,“你看看你,手臂這麽硬,胸肌這麽硬,腹肌這麽多塊,那麽強壯,會經不起我折騰?是我經不起你折騰才對,好麽?”

雲朗突然一笑,一側身把辛恬抱了起來,架在自己的腰上,抱了個滿滿當當,輕輕鬆鬆,方才還是調侃,此時的語態卻已顯盡了曖昧,言語間透露出來的意有所指經過他流轉生光的眼神,像極了是一種調情,“還沒折騰過,你怎麽知道經不起我的折騰,說不定你非常的經得起折騰呢?”

辛恬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饒是風月場混跡過來的人兒,也弄得麵紅似桃腮,“你想什麽呢!”

“你說呢?你說我在想什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用牙齒輕輕咬刮過她的下頜。

“能正經點麽?好歹你曾經也是個有神聖職業的人!”

雲朗可不管辛恬是不是真的在室外的地方有了這種親密舉止顯得不好意思了,他想說的話,自然是要在她麵前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再神聖的職業,那也得有正常的思維,自從上次你拿到了DNA報告單,我腦子裏就一刻都沒有正經過了,真的,除了莫家的事,我天天最操心的就是房子,房子,房子。”

辛恬真是被他弄得沒了脾氣,“你真是!那我要是沒跟你提出要房子的要求,你還不得!”

她還沒說完,他便道,“我早就在任何一個角落把你吃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