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關於複婚的談判

申萱的心髒沒有由來的呯呯直跳,吸上一口氣的時候,不禁將身側秀拳握起,不明白為什麽這時候會這樣,明明是自己的哥哥,親哥哥回來了,她卻在欣喜中矛盾緊張。

伸手撫到耳鬢,手指滑過耳背,將秀發隴到耳後,也許這一個動作,可以緩解她的心情。

今天沒有束發,因為清晨裴小單從被窩裏爬出來,便摟著她的脖子,親著她的眼角時說,“媽咪的長頭發真漂亮,真是美麗的媽咪。”

那時候軟軟的小身-體就在她的懷裏,輕輕呢喃,眼睛似睜非睜的,像是在說著夢話。那一刻做母親的心,柔軟至極。

一想到這裏,心跳稍平了些,雖然不似方才那麽慌亂,但也緩解了不少。

裴金城微一偏頭,便將申萱的小動作收盡眼底,他本就喜歡申萱披著長發,早上看到申萱坐在梳妝台前,戴著發箍化妝的時候,一直就**的心還是加速顫了起來。

那女人坐在梳妝台前,輕輕偏著頭,纖指握著的筆輕輕在她本就型佳的眉上輕輕滑動,反手一倒,眉刷在眉線上輕快掃過,根本看不出來化過眉,有的隻是自然中更加立體。

這女人長得可真好,他還記得她總是清冷高傲,但當裴小單趴在她腿上仰著臉看她化妝的時候,她就對著鏡子淺淺的彎著嘴角,連眼裏噙著的光,都跟五六點鍾剛剛落在湖麵上的陽光似的。沒有絲毫殺傷力,溫軟婉靜,卻在湖麵輕輕被風吹過時,那光暈泛起五彩的斑斕圓點,一瞬間讓人驚心動魄。

那時候他看得入迷,她也可以這樣。

她居然也可以美成這樣,美得溫軟婉靜。

這時候她緊張的咬了一下唇,更是嬌羞非常,如此看著申萱,裴金城倒顯得沒有申萱慌張了,他伸手將申萱的手握在掌心裏。

哎,這女人,手都涼了,申楷要殺要剮的人是他,她卻嚇成這樣。

申楷還穿著板正熨貼的西裝,八月的天也依舊係著領帶,像是剛剛參加了比較正式的會議,歲月在這個男人的英朗的眉眼上,不過是刀劈斧鑿出更深刻的成熟與氣質,別無其他。

看到裴金城時,他並沒有一瞬的眼神微滯,步履沉妥邁開,比三年前到G城參加裴錦宣婚禮的時候更顯氣勢逼人,裴金城不禁輕吸一口氣,難道說要做市-委書記的人,光一個頭銜都讓人感到壓迫嗎?

但無論什麽樣的氣場,申萱還是分明的看到她這個大哥墨眉飛揚時綻出來的那一絲痞氣。

“金城,來了?”

出乎申萱意料的,申楷沒有第一過來抱住她,顫顫的喊一聲“小五”,而是抬手伸向裴金城,等她心下怔然之後,兩個男人的手已經交握到了一起。

“跟阿萱和孩子一起回來看看爺爺和爸媽。”裴金城作為前夫,卻不改稱呼,談笑風聲間,代入得自然而順暢。

申楷並沒有申家其他人的冷臉,而是在鬆開裴金城的手時,抬手作請,“我們到樓上去坐坐吧。”

裴小單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裴金城已經被笑得好客又熱情的申楷往樓上請去。

申萱剛想跟上去,申楷一轉身,對裴金城還噙著的笑,在對上申萱的時候,笑凝成冰,冷聲問,“怎麽?怕我揍他嗎?”

申萱當然不可能說“是”,她隻能再捋了捋發,“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中午想吃什麽菜,好讓素姨做。”

申楷輕嗤一聲,略帶冷笑,“我吃什麽東西,素姨會不知道?還需要你來操心?我回家的時候,可比你多。”

申萱被申楷這樣的語氣,噎得一句話也回不了,語氣中濃濃的責備,是她不得不承受的。退了幾步,“早點下來吃飯。”

裴金城走回來,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從她的發頂緩緩而下,落到後項,他溫聲道,“不用擔心,傻瓜。”

他說這一句的時候,真是有些心酸。

無論如何,他都看出來了,申萱是擔心他,擔心她的大哥因為對他有怨氣而對他動手,這女人不準他到海城來,難道是怕申家的人對他使用暴力嗎?

不是傻是什麽?見她沒來及掙脫他的手,便俯首在她耳邊輕道,“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輸?看不起你男人嗎?”

申萱心裏一跳,抬眸望見他眼底的揶揄和自信,甩脫他的手,眼裏是矛盾的岔然,“你不準!”

見她這樣,他真是心裏軟得想直接把她打包弄去酒店了,怕旁人聽見,他還是小聲在她耳邊道,“我知道,放心吧,你大哥那麽厲害,我可不想硬不碰硬,你男人是有智慧的。”

書房裏,申楷和裴金城喝茶,兩人閑聊,無非說些申楷何時調回海城,還有裴金城在國外的業務怎麽轉換過渡,算得上是相談甚歡,若是不了解內情的人,定然以為這兩人是至交好友,正在將高談闊論變幻成誌同道合的交談。

直到裴金城主動開口說起複婚一事,申楷才往後一靠,眼角露出毫不掩飾的冷意,連唇角都牽出冷涼的笑意,“金城,阿萱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惹出一堆罪過,是申家缺乏家教沒有管好,後來和你的事,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做兄長的,就算心裏心疼,也隻能順著她。”

裴金城抿一下唇,“大哥話別這樣說,若不是阿萱從小就不好管,我也不可能認識她。”Nina曾經說過,小時候申萱去馬賽,那是因為家裏送過去學規矩的。

如此想來,若不是她從小就難管,就不會被家人送到馬賽,他們就不會初識,那麽朦朧的緣份,卻是天定的。

再後若不是她叛逆,又怎麽可能去G城,又怎麽可能嫁給他,怎麽可能為他生那麽可愛的一個兒子?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申楷笑了笑,輕諷含嘲,“你說得也沒錯,你不想要她的時候,什麽理由都有,你想要她的時候,一切的果全都有了因。

你喜歡坐過山車,但不能把有心髒病的人拉著和你一起去坐,是不是?當初把阿萱逼得快瘋了都非要離婚,如今她過得平淡了,你又說要複婚?做人是可以自私,但不能這麽徹底。”

裴金城知道申楷就算要跟他打一架,也不可能就在申家這幢別墅,一定會避開申萱和孩子,他們都不再是年輕氣盛的人了,但申楷這裏是一個契機,他不想放過這一機會,“申家對我的態度,我是認的,那些事是我不對,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阿萱解釋,但是阿萱不肯聽我說,大哥可不可以幫這個忙?”

書房裏溫度恒定24度,明明緩聲說話的兩個男人隔著茶案相對而坐,偏偏在空氣中形成一種隱隱的劍拔弩張。

申楷端著茶杯,杯沿在指間滑轉,眸光落在輕輕波動的水麵上,“其實當年我出手拉倒白立軍,順手做推倒白家的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你沒有如表麵上表現出來那般幫助白家。那個時候我就猜到過,你興許不是真的對白家小姐那麽死心踏地。興許你有什麽難以言說的苦衷,可再是苦衷,都不應該以傷害小五為前提。

我想通之後,再也沒有勸過小五,我隻是叫她安心養胎,要堅強。

其實我就是想看著你把她傷得死心,因為就算那次她不死在你手上,這輩子可能還是會死在你手上,如果她能活下來,估計以後就百毒不侵了。

我一直告訴她,孩子就是她的血液一點點凝起來的延續,如果她都不愛那個孩子,他會比她更可憐。

小五比我想象的堅強,她說她會好好養胎,會努力給孩子一個完整的人生。

其實你的苦衷不管是為她好,還是為自己好,你已經達到了傷害她的目的,她曾經因為你在G城三年多沒有回過一趟申家,半年跟家裏人通一次電話,就怕自己哭出來讓家裏人難過。那些苦,是她該,也是申家人沒有管好自己的孩子闖了禍,是申家該!這些,都是我們該承受的。我們怨不得任何人。

但過後,你口口聲聲說會對她好,她還跟我說,不相信你心裏沒有她,不相信你會真的傷她,因為她說你愛她。

可就是這樣給過她承諾的人,再次把她傷得背井離鄉,三年多沒有回過一次家。這三年多,到底是她該?還是申家該?”

裴金城在申楷說出這段話的時候,一聲歎息都不曾有過,這些年,他欠申萱的,不僅僅是時間。

申萱看著申楷手中的杯子,杯中水漬偶爾因為手顫而灑出杯口,申楷的眼神慢慢陰鷙之時,紅血絲緩緩漫上眼角。

“大哥,阿萱受過的苦,我想補償她。”

申楷吐出一口氣,這才難忍怒意的將手中茶杯往茶岸上一丟,茶水四濺,冷聲質問,“你曾經在娶白珊作妾的時候,也說過會補償她,你是如何補償的?”

裴金城沒躲,淡然卻又堅定的與申楷對視,“如何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