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孩子掉包

其二,她現在挺著大肚子,挺辛苦的,不應該讓自己更累,多休息才好。

申萱很不厚道的把裴金城說的話人工轉換成了“其二”,然後笑了笑,“以後我會注意的。”

說完才想起自己還有更重要的話沒問,“金城,你不覺得二叔跟姑姑怪怪的啊?”

“當然怪。”裴金城隻說了三個字,便不再多話,輕輕吐了口氣,家裏這些事,一次攪得比一次大,如果姑姑的孩子是錦宣,那麽逢省會不會就是三叔的孩子?

可若真是如此,二叔當年為什麽要將三叔和二叔的孩子掉包?

“你跟我說孩子是永泰會二當家的,我說過,既然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你抱回家來,裴家的人會好好的養,可你怎麽也不肯把孩子抱回來?瑤兒,爸爸等了你二十年,等你開口認錯。”裴遠的手緊緊扣住扶手,撥著佛珠的手已經不像方才那般平靜,而是開始微微打顫。

裴歆瑤伏在裴遠的腿上,默默流淚,裴他很久沒有哭成這樣過了,至少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堅強。

“爸爸,不要查了,不要查了好不好?孩子都大了……”裴歆瑤從未如此後悔過,她不該去找孩子的下落,若是死了,她能做什麽?若是活著,她又能做什麽?最怕的就是他明明過得好,卻因為她的出現會過得不好。

就如現在這般,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不查?你最讓我傷心的不是無法無天的惹事,你最讓我傷心的是不顧我底線的做錯事,然後隱瞞,欺騙,你把你自己置身於裴家之外,你不把自己當成裴家人,你隻顧自己的想法,你不顧及家人,你不顧及!”裴遠重重的咬下這一個字後,停下來,“對於家人,我雖然嚴厲,卻內裏對你們寬容,不管你們誰犯了錯,我都想著,若能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隻要不到最後關頭,我都會想法設法給你們留些後路,可是瑤兒啊,你可曾給爸爸留過一點後路?”

“我以前就跟你們說,真相這種東西是有手有腳的,你把它扔得再遠,捂得再好,遲早有天它能把束縛扒拉開,跑到你跟前,指責你。”裴遠撥動佛珠的手在顫抖中停了下來,“你在禁園想出來的時候,你說你錯了,孩子是永泰會二當家的,我當時怎麽跟你說的?叫你不要再騙我。”

裴歆瑤不敢接話,隻敢央求著,“爸爸,別再追究了好不好?”

裴遠倏地一拍扶手,突然厲聲道!“那個男人是誰!”

裴歆瑤被裴遠嚇得一縮,跪在地上,仰麵望著裴遠,“爸爸!您別問了!”

“我不想誣賴任何一個人,但是孩子是從你肚子裏生出來的,你最該知道是誰,若是你不答,那麽我會讓全宅的人做一份DNA報告,包括各房的孩子,以免再出現錦宣這樣抱錯的事,瑤兒!你果真要鬧得全宅人都知道嗎?!”

裴歆瑤低下頭,微微一偏,看見同樣跪在地板上的膝蓋,膝蓋上覆著一雙手,正在發抖!

時間越過越久,宗祠裏隻有呼吸聲。

半晌後,裴遠把手覆在裴歆瑤的發頂,撫著,眼裏都泛了淚光,“瑤兒,錦宣是個多讓人心疼的孩子你知道嗎?抵抗力比哥哥妹妹們都要差,小時候幾次生病,差點要了他的命,蔣琳整宿整宿的不敢睡覺守在孩子*前,先河不放心別人,更是放下手頭上的事,帶著孩子到處看病。

錦宣九歲生病那年,他在醫院搶救,我們裴家點了長明燈,就怕那天晚上他就過去了,一口氣吊著啊,蔣琳跟著我在宗祠跪了*,我誦經,她磕頭,頭都磕破了,流了一地的血,就在那兒——”裴遠伸手一指,指在右邊祖先排位正中位置的地麵上,“你看看那裏,有一團很顏色稍深的印記,那時蔣琳磕破頭時流的血,後來她再也沒把劉海梳起來過,現在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流著齊劉海,你以為她是為了學小姑娘嗎?她是為了遮額頭上那片疤啊~”

裴歆瑤看向裴遠指向的地方,捂著嘴,指縫間流出來的哭聲很痛苦。

裴遠眼角一滴水珠落下,墜進衣料裏,隻能看見一點濕潮,他長歎一聲,“錦宣那次緩過來後,先河就跟他說是祖先顯靈保佑了他,多虧了爺爺和你媽媽在宗祠裏跪了*,磕了*的頭,你媽媽頭都磕破了頭才救了你一命。

你說說,錦宣是個多讓人心疼的孩子,從那過後,他比誰都努力,金城和金銳在跑步機上跑半個小時,他會跑四十分鍾,爬山大家累了就坐轎,但他依然堅持走路,覺得那樣可以讓自己的抵抗力好一些,小時候,一堆孩子都跑熱了,全都會脫衣服,他不脫,哪怕出了汗,他也穿著,他怕自己一生病,又讓一家人為他操心。

我從小對他沒什麽要求,就希望他身體健康,無災無難,可他後來又偏偏樣樣不落人後,他現在長得和他的哥哥們一樣高,一樣健康,一樣結實,瑤兒,錦宣小時候身體那麽差,都是因為你!而她如今這般優秀,都是因為蔣琳和先河!”

“把你們的頭發自己拔下來做鑒定,還是自己承認,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裏,即使你現在四十歲,你也是我女兒,我沒幾年好活了,若是被我查出來,我就是拚得一條老命,也會親手把你杖死!我沒把你教好,就讓我跟你一起下地獄!”裴遠震聲說完!

裴歆瑤臉色一白!

裴先業猛地一抬頭,快挪著膝蓋跪到裴遠跟前,愴聲大喊,“爸爸!”

裴遠冷眼過去,裴先業抓住裴遠的手,“爸爸!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跟瑤兒無關,事情過了這麽多年,您原諒我們吧,別讓孩子們知道了,求您了!”

裴遠虎目大瞠!臉上突然漲青,驀地揚起一雙蒼手,手中佛珠連串,一掌揮下,狠狠的甩在裴先業的臉上,佛珠墜地之聲琳琅清脆。

“畜生!”這兩個字才一說出,鮮血從老人的口中溢出來,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胸前,眼潭裏是一望無垠的憤怒,絕望!

“爸爸!”裴先業被裴遠嘴角的血嚇得六神無主,伸著手不知道該去替他擦掉,還是該快點叫醫生。

裴歆瑤慌瞠著眼,從地上爬起來,“爸爸,我去叫醫生,叫醫生!”

“我死了,不是更好!”裴遠緊捏著扶手,用盡了力,目光如震破雲層的日光一般射向裴先業!

裴先業一顫!拉住裴歆瑤的手!

裴歆瑤一把甩開他,就著力道順勢一推,“你走開!”喝完之後,轉身跑出宗祠,拉住大門外的裴金城,“金城,馬上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爸爸吐血了!”

裴金城一看裴歆瑤手上的鮮血,馬上轉身往宗祠內走去,一邊走一邊撥電話,然後吩咐醫所過來車子和人。

裴遠被送進搶救室之前拉住裴金城的手,一直往自己麵前拉,裴金城便把耳朵貼在老人的嘴邊,隻聽見老人凝著所有力氣,清晰低聲道,“做鑒定的事情,隻能讓先河知道,不可以告訴蔣琳,就算查出結果,也不能聲張。”

“我知道了,爺爺。”

“另外,如果那個孩子是三房的,一定要接回裴家。”

“我一定會辦好。”

一周後的夜晚,裴金城拿著手上的對比報告,上了梧桐苑三樓裴遠的房間。

裴遠正坐在書桌前翻著相冊,門沒有上鎖,裴金城象征的敲了門,便抬步走了進去,他穿的鞋子無論鞋底還是皮料,都很軟,走起路來,也相對輕。

裴遠聽到敲門聲便知道是裴金城,轉過身來,裴金城把手上的材料遞給裴遠,自己拎了張椅子在裴遠對麵坐下。

裴金城輕描淡寫一句話,弄得裴遠臉色愈發難看起來,“猜得沒錯,逢省和三叔是父子關係,姑姑和錦宣是母子關係。”

裴金城並不想弄得爺爺不舒服,但是他已經盡力讓自己說得簡單些,不讓自己的敘述被情緒帶動,免得影響到爺爺,哪知道爺爺還是被如此不加修飾的一段話弄得咳了起來。

“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裴金城想了想,“目前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做鑒定的人,並不知道樣本是取自誰身上的。”

“金城,這件事,先不要告訴錦宣,他身體一直不好。”

裴金城點點頭,其實他覺得錦宣身體不錯,隻是性子比較淡泊,看起來像個書生,實際身體也很強健,不過這樣的事情打擊一定會不小,“我知道,但是逢省接回來的理由是什麽?難道順水推舟說他是二叔的孩子?”

裴金城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定的試探性,那天爺爺為什麽會吐血?不可能是無緣無故,想必是受了什麽刺激,當時在宗祠外麵,申萱也說過,二叔和姑姑的關係有些古怪。

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卻一直不敢在爺爺麵前提出來,他可不想再次看到爺爺吐血。

裴遠聞言,倏爾閉了眼睛,手上撥弄著的佛珠速度也快了起來,“不行,他是三房的孩子,就該落到三房,隻要一旦確定了,那麽這件事,一定要讓蔣琳知道了。”

裴金城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