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隻是見不得她傷心

肌腱的再次斷裂比初次斷裂造成的傷害更大,而且筋線斷裂部位不像上次一般整齊,耗時很長,裴金城沒有打麻藥,他一直清醒的提醒護士要把他方才躺過的擔架床和上麵的所有床單銷毀,是銷毀,不是簡單的消毒!

今天手術裏所有用過的手術器皿統統銷毀,是銷毀,不是簡單的消毒!

裴金城這次手術不像上次,上次被扔在路邊,昏迷,很多決定他做不了,而且那家醫院是白莎幫他找的,裴金銳卻安裝了監控和竊聽器,興許裴金銳已經早做過安排,他想太多也是惘然。

但這一次,他在清醒的狀態下,不應該讓自己的身體狀況危害到他人。

這次接肌腱的手術異常清醒,痛感越清晰,越能壓製住心頭那種絞心撕脾的疼。

他知道申萱一定會去找人處理傷口,一定會很堅強的為了孩子著想好好對自己,她其實沒有他,也可以安穩的生活,以後孩子生下來,她一定會很愛寶寶,會為了寶寶每天都積極向上。

其實他沒什麽不放心的,因為她不是那種尋死覓活的女人,他隻是看不得她難過的樣子,看不得她乞求著跟他說好話,看不得她轉身後**的肩膀,看不得她連落淚都悶聲不吭。

主刀醫生看著自己幕後大老板後背抽搐著抖動,時不時的顫聲抽氣,“裴總,要不然打麻藥吧。”

裴金城趴在手術**,將自已的臉埋在雙臂之下,“這種小手術我不打麻藥,對了這件事對誰都不能提,今天晚上我隻是心悸休克住到這裏麵來了。”

“裴總請放心。”

醫生的精力不但是高度集中,也高度緊張,眼前傷口血肉模糊,肌腱絲拉起泛著白色。肌腱二次斷裂,每個醫生護士都覺得手術裏氣壓很低,低得神經的弦都緊緊的崩了起來。

裴金城讓人把他的手機拿過來,醫生反倒因此而感到輕鬆些,自少氣氛感覺沒有那麽緊張了。

裴金城的電話打給金泉,“權叔,把申萱的保鏢換掉。”

“出事了?”

“做保鏢的職責就是時刻要在保護對象安全範圍內!”裴金城想著申萱那時候站在廣告牌下,身邊連個人也沒有,如果當時有人在,申萱今天根本不可能會受傷!一點皮也不會被碰破!

他本來想衝過去好好罵她一頓!

這麽大熱天的,不帶保鏢,不帶傘,帶耳機,還沒到綠燈就往路口走!一輩子都是這破急性子!就不知道把腳步放得慢些!他氣得當時就想朝她爆粗口。

可是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像隻討好主人的貓一樣,“不要怪我,好不好?金城,別怪我……”

他其實哪裏舍得怪她,哪裏舍得罵她,一想著自己完好的日子越來越少,他就恨不得好好的跟她說說話,跟她肚子裏的寶寶說說話。

當護士錯愕的拿著紗布替裴金城擦眼淚的時候,裴金城一凜氣,匆匆的對著電話說了句,“不要讓申萱知道我安排的。”掛斷電話。

護士小聲道,“裴總,要不然塗一點麻藥吧?”

“沒事。”裴金城把臉別向另外一邊,他真是出了大醜,小護士定是以為他被這手術給疼哭的吧?他是個男人,一個肌腱手術而已,當時被刀子挑斷的時候都沒有流過淚,現在怎麽可能?

裴金城因為愛人白莎受傷住院,憂思過度,無法正常上班,隻能住院休息。

這是申萱手中拿著的報紙刊登的消息,這幾天真的是鋪天蓋地,她不想了解都難,將報紙扔進垃圾桶,走到廳裏去倒水喝。

一杯水剛剛下肚,手機便在茶幾上歡唱了起來,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電話屏幕上的來電號碼,陌生電話她不想接,可是卻一遍一遍的響,最後劃開接起,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像是從電視裏正在播放的廣告中跑出來的一樣,“申小姐,打擾了。”

申萱想了想,半天也沒有想起是誰,懷孕期間的反應遲鈍,記憶力也退化得十分讓人惱煩,可這聲音如此熟悉,難道還要跟她玩“你猜你猜”的遊戲?“打擾了,你還打?”

“想請你吃個飯。”

“我很忙。”

“我家料理台煎的秋刀魚還有秘製牛排是你在外麵吃不到的哦。”

“啊?”申萱一聽到秋刀魚和秘製牛排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還挺了挺背,“靳詩寒?”

“喲!”靳詩寒故意拉著長長的聲音透著些毫不掩飾的諷刺,“您可真是貴人多忘聲啊。”

瞧,這敬語都用上了,得是有多酸啊。

靳詩寒約會申萱,失敗告終。

晚上,申萱怎麽也沒有想到,靳詩寒居然到了裴家吃飯,她從來都不知道靳詩寒和裴家有什麽關係。

倒是裴遠近來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一口一個“詩寒”,叫得很親熱,“你看看你,好幾年沒到我們家裏來過了,去年回國這麽久,我在報紙上看到你,你也不到我們家來坐坐。”

靳詩寒難為情的給裴遠倒酒,“爺爺,才從國外回來,身上沾了好多壞毛病,想變成一個五好青年再來拜訪您,您看現在的詩寒,是不是頂呱呱了?”

裴遠大笑,“是是是!我們詩寒愈發的一表人才了。”

“謝謝爺爺誇獎了。”

金悅坐在隔壁桌,聽得想嘔!

就連裴顯甕讓她起來給靳詩寒倒杯酒,當妹妹敬哥哥一杯,她也不肯動一下,把頭埋低,裝作沒聽見。

金悅今天吃飯特別乖,不講話不多事,吃得還快,吃完飯,丟下碗筷就跑。像是後麵有鬼在追她似的。

吃完晚飯,靳詩寒提出想在園子裏轉轉,讓大少奶奶帶一下路順便散散步行不行?

裴遠每天都要趕著申萱去散步,孕婦本來慢走就有好處,爽快的就替申萱答應下來了。

申萱扶額,隻能陪同。

靳詩寒走在護宅河邊的小路上,他一直將手背在身後,走路的時候,時不時的往後挺背,像在邊走邊鍛煉身體,沒有看身邊的女人,“申萱,你其實這樣頂沒有意思的,金城現在這樣對你,你該分手。”

申萱可不想跟外人談論自己的私事,她本能的回避這個問題,“你不了解我們之間。”

靳詩寒哂笑道,“我不了解你們之間,我倒是了解他以前和每一位女朋友之間,包括白莎,他對哪個女朋友不好?名車,豪宅,金卡,他跟白莎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其他女人,而且還經常換,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

申萱聽得心裏有點堵,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我又有什麽辦法?我始終覺得,他待我不同。”

靳詩寒“嗬”了一聲,有些嘲笑道,“他以前每個女朋友都覺得他待她們不同,白莎是陷得最深的一個,跟你一樣,深深的覺得他待自己是不同的,結果有什麽不同?喜新厭舊,我挺鄙視他的,他可以對白莎不負責任,對你照樣可以不負責任。”

申萱猛的轉過身,夜裏的燈光如星子一般映進她明亮的眸子裏,明明靈動,卻瞪得靳詩寒有些發怵,“喂,你不要這麽快愛上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靳大少爺,你覺得挑撥夫妻感情很高尚嗎?”

“申萱,你們之間還需要挑撥嗎?你現在是掩耳盜鈴,知道嗎?”

“你自己一個人逛吧!”申萱憤然轉身,一個人往梧桐苑走去。

金銳控股的股票再次連續大跌,裴金銳全身心的撲在股市上,再這麽跌下去損失的不僅僅是錢,而是信譽。

正因為查不到源頭,他才知道這件事一定同裴金城有莫大的關係,隻是在裴金城背後幫忙的人,會是誰?他很想查,卻查不到一點點的頭緒。

裴金城的電話打過來,裴金銳聽到對方不急不徐的散慢聲音,“金銳,拿金銳控股的K線走勢換你手裏的照片,怎麽樣?”

裴金銳輕蔑陰鷙道,“裴金城,你以為想要我手裏的牌那麽容易?把金銳控股的盤子做得這麽爛,你的損失也不小吧?兩敗俱傷,是我最喜歡的了!”

裴金城不以為然的笑道,“但是金銳,我現在可多一樣籌碼,你已經一周沒有回世紀花園了吧?那邊的房子可能都長蜘蛛網了,哈哈!”

裴金銳心裏咯噔一跳!快速的掛斷電話,電話直接撥到世紀花園的座機,好一陣才接起,依然是保姆的聲音,裴金銳冷聲吩咐,“電話掛斷,用座機打過來給我!”

電話那端馬上陷入帶著驚慌呼吸的沉默!

裴金銳怒的站起來!將手中的手機砸在白色的牆麵上!

私立醫院的頂級VIP區是一層一戶,主人房,管家房,書房,會客廳,會議廳,帶花園,遊泳池,健身房,幾乎將居家和公務揉和到了一體,方便身份尊貴又事務繁忙的客戶。

這一幢一共十七層,從第五層開始是病房,一年到頭,十二個名額都需要關係加運氣才能安排進來。

裴金城住在頂層,是地下車庫的單獨電梯直達,他住在這裏,外麵也沒有辦法能得知他的情況。

就在外界一直揣測白莎的地位之時,他將白莎也接進了這家私立醫院,眾人都道申萱大太太之位怕是不保,可是外人都不知道白莎和裴金城並不住在同一層。

小花園裏花盛葉茂,好一派欣欣向榮,裴金城並沒有穿病服,而是一身白色休閑裝,好似在度假一般坐在輪椅上,把手機遞給身後的高級看護。

高級看護是一個年齡四十歲的男人,看起來不卑不亢,寡言少語卻又心思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