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抱著血肉模糊的初戀情人

有甜蜜的歌曲哼唱,信號燈的漫長也變成了咖啡廳裏的溫柔摩卡,飄著悠悠的醇香,信號燈還有二十四秒,快到她過馬路,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

太陽曬在身上有些刺痛,可又不想再退回去,於是站在隔離帶邊上的巨大廣告牌下的陰影下,好在信號燈變成綠燈時第一個走過去。

市中心的大型十字路口,喇叭聲震耳欲聾,裴金城長腿跳開,跨過隔離帶,衝向馬路對麵,他來不及跑向斜前方的斑馬線,突然急刹的司機滑下車窗後罵出極奇難聽的話,“草尼瑪!想死去跳樓!別他媽連累老子!”

“你他媽去投胎啊!”

裴金城來不及理會那些,他用著幾近暴裂的聲音喊著斜角過去站在戶外廣告牌下的女人,“申萱!”

他喊她多聲,她卻沒聽見似的,微微的搖頭晃腦,嘴唇輕輕嚅動,像在念念的說著什麽,朝那邊跑過去的時候,除了尖銳的刹車片摩擦聲還有就是此起彼伏的咒罵聲!

“申萱!你給我讓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沒有看到那裏的危險,還是因為他一直都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周遭那些東西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G城有海,夏日裏的風並不比冬天小,他幾乎看到那塊廣告牌像山上滑石一般,就快要墜落。

一個信號燈,不過還有二十來秒,可他來不及看。

一塊廣告牌,如果到了要垮落的地步,說不定已經有人來檢修,但他就是怕得要命,怕那塊牌砸下去,如果砸下去,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申萱!”裴金城隻覺得自己喉嚨都喊破了,可那女人無動於衷,誰準她過馬路戴耳機的!

裴金城的確是叫喊都快喊破了,他的聲音可以和漫天叫囂的喇叭聲和謾罵聲抗衡,衝過馬路,他的手掌拍撐在急刹汽車的引擎蓋上,烈日早已把本來就散著熱的引擎蓋曬得像一塊塊的烙鐵,裴金城每拍上了一輛車,手心又疼又燙,卻無法去關心車輛,甚至幾次險些被車輛撞倒,好在市區的車速並不快,現在又相對較堵。

白莎怎麽也沒有想到她要去金城控股找裴金城,卻看到裴金城橫衝直撞的從馬路對麵跑過來,看著烈日下反光光線的車輛正像殺手一樣衝向裴金城,白莎慌得跑過自行車道,扶著隔離斷的直喊他,“金城!金城!你別跑!”

可無論她怎麽喊,她的聲音像是被喇叭聲淹沒了一般,他根本聽不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一個方向。

愣愣的偏過頭,看著他目光緊鎖的方向,赫然發現申萱正站在綠化隔離帶最頭上,正好是路口,他這是要去找申萱嗎?為什麽過斑馬線直接過去?

他們鬧得不相往來,這個時候,他卻如此不管不顧的跑向那個女人,拚命的喊著申萱的名字。

在白莎的印象裏,裴金城不是那樣的人,他會為了見一個近在咫尺的人,這樣不要命的衝嗎?他向來都是個有分寸的人,哪怕是利用她。

申萱看著倒數數字變成9--8--7,嘴裏還在哼唱著,“是注定的命運你別想逃離

一起開始愛的旅行

嘴角揚上去兩顆心慢慢靠近

跟著愛的頻率心跳加速呼吸

無名指上閃爍幸福的原因

愛你永遠”

無名指上閃爍幸福的原因,她聽著這樣的歌詞,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原因,這是她心尖上的四葉草,想著脖子上8克拉閃爍的鑽石……

好吧,裴金城,今天起,我要追你了!

你等著,我要來追求你了!

濃烈的日光如刀刃一般刺穿大氣層,申萱突然被人推開的時候,整個後背像被什麽東西刮破了,疼得打了個機靈!

耳機線被扯掉,“嘭咵!”的一聲,接著又是一陣零亂的響聲,她慌的轉過身,怎麽都不敢相信,會是白莎!

白莎將她推開,卻被壓在了廣告牌下,有鮮血溢得到處都是,流在黑色的瀝青地麵上,也分不清原本的顏色,手中的保溫桶落在地上,滾出好遠。

申萱背後的白色衣料被染得通紅,她蹲跪在地上,去抬廣告牌,路人都在驚亂中也開始幫忙,申萱嚇得不敢說話,呼吸都顫顫巍巍,直到廣告牌被抬開,她才跪在地上去抱起白莎的頭,“白莎,你,你,為什麽啊?”

她沒有帶手機出來,馬上抬頭,望著路人,一想到是白莎將她推開的,眼框都忍不住紅了起來,急急喊道,“麻煩幫忙叫一下救護車!麻煩幫忙叫一下救護車!”

白莎虛力的睜著眼,逆光的申萱的確是好美啊。

想著裴金城穿越馬路時的情節,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她和裴金城相處的情節,在外恩愛,回到茉園便不再跟她說話,偶有幾句,都帶著不耐煩,她現在已經不再奢望他能在乎她了,也許她上次真的說對了,他就是想推開申萱。

她不知道,原來這一次,比曾經割破手腕時還要累,累得接不上氣,說出來的話,輕輕如絲,“阿萱,如果……我說,我是為了……讓你離開他這麽做的,夠嗎?”

申萱懵得睜大眼睛,突然閉上,凜上一口氣,忘記後背還有疼痛,搖了搖頭,“先別說了,你別說話,等救護車來。”

申萱還沒有等到救護車來,卻等來了裴金城,裴金城直接讓司機開車過來,把白莎抱上了車,申萱坐在前排,裴金城抱著白莎坐在後排。

車廂裏的氣氛安靜得可怕,除了血腥味,什麽也沒有,申萱想問一句白莎會不會有危險,卻沒有問出口,有沒有危險,現在都沒有辦法,醫院是唯一的去處。

車子開進離出事點最近醫院,司機在沒到醫院的時候就聯係了護工將擔架抬到停車場。

裴金城抱著白莎,白莎一動不動,連眼睫也未曾顫過一瞬,車廂裏如此謐靜,卻聽不見微弱的呼吸聲,她身上好多傷口,其中一根鋼角直接紮穿了她的腰側,那裏的血口子,堵也堵不住,那些血染濕得他深灰的襯衣顏色更深了。

每一次換氣的時候,申萱都聽見裴金城的呼吸在發抖。

申萱後背傷口應該不大,卻濕黏得厲害,她緊緊握著拳頭,突然好象覺得世界都在慢慢坍塌。

裴金城腦子裏全是米白的衣料,慢慢被染紅的畫麵,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白莎會在他到之前,推開申萱,手掌捂住白莎的腰側,想堵住那個血口,可怎麽也堵不住。

他喊了白莎兩聲,“小莎,小莎。”

白莎沒有回應。

白莎放在擔架**,推向急救室,就在急救室大門打開之時,裴金城突然抓住本次手術主刀的副院長的胳膊,“咚!”的一聲,毫無征兆的直登登的跪在了地上!

這一聲,嚇得申萱生生止住腳步,“金城?”

連跟上來的司機,都嚇得臉色發白!“總裁!”

副院長一見裴金城跪在他麵前,臉色頓時慌**加,“金城啊!你這是幹什麽!你快起來!”

副院長平時見著裴遠,還得恭敬的喊一聲“老爺子”,裴金城如此下跪,他哪裏受得起!

裴金城卻緊緊攥拉住副院長的手臂,怎麽也拉不起來,他眉頭緊蹙,牙關緊咬後鬆開,像是忍耐著極大的痛苦一般顫聲呼氣,他指著從急救室推進擔架床的方向,“吳伯伯,請你務必要把她救活,一定要!一定要!花多少錢都可以!求你了!”

“金城,你起來!救人是伯伯的本職工作!你起來!”

申萱站在一旁,看著他的男人跪在地上,他曾經在她麵前趾高氣仰,高高在上,如今卻……

心髒抽疼得厲害,卻隻能輕聲一歎,伸手去拉他,低聲道,“金城,你起來吧,白莎一定會好的。”

裴金城慢慢的鬆開副院長的手,突然力氣被抽幹般垂首撐在地上,說話的聲音,像有濃烈得化不開的恨,“申萱,都怪你!若不是你,小莎怎麽可能被廣告牌砸中!都是因為你!她是救你才變成這樣的!”

申萱趔趄著退了兩步,被眼尖的司機忙忙扶住。

申萱苦笑,他看也不看她,白莎受傷,並非她所願,如果她提前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根本不會讓白莎來替她受這份罪,可事已至此,的確是因為她。

申萱聲音不穩,像是醫院幽冷的過道正吹著陰風一般,讓她整個人都冷得顫抖,“金城,我不知道那塊牌子會掉下來,我隻是想去你公司找你,我做了午飯,想帶去給你嚐嚐,還想晚上請你一起看電影,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不要怪我,好不好?金城,別怪我……”

哽咽的乞求,像長年滴在石板上的水滴,渺小又頑固。

她可以自責,可以認錯,可以由衷的跟白莎說感恩,可以承擔自己闖下的禍。

但是她不希望她的丈夫怪她,怪她的無心之失。

她已經很內疚,她其實很希望聽他跟她說,“阿萱,沒事的,小莎會沒事的,你不要想太多,對孩子不好,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她醫治,你不要難受,好不好?”

裴金城慟哭出聲,久久才狠狠道,“申萱,你有多遠滾多遠!我以後都不想再看你!如果小莎沒事就好,如果她出了事!你肚子裏的孩子休想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