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正式對決(3)

“大哥舍不得嗎?”裴金銳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電腦,始終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雲淡風輕,與素日裏那些遇事嚴謹和不苟言笑有著天壤之別,他似乎很享受的樂在其中,搭在沙發背上的手豎了個拇指,“阿萱不但性子辣,連膽子都這麽大,真是讓我欽佩,雖然沒有毒性,可是蛇這種東西,也是會餓肚子的,一隻老鼠都能整個吞下去,如果等會放幾條大一點的蛇進去,你說阿萱在那桌上還能不能站得穩?”

裴金城看著電腦裏的視頻,“阿萱嗎?”

如果裴金銳是為了家主之位,又何必做星海大廈那個視頻?那個視頻最多逼迫他和申萱之間的夫妻感情破裂,但鬧開了頂多被長輩逼著離婚,或者自己在無法承受的時候提出離婚,試問有幾個男人能接受那樣的視頻?他也是在反複折磨中煎熬過來的。

可離了婚,隻能對大房的財產有所影響,甚至可以利用那段視頻,讓申萱淨身出戶,這和裴金銳所要的東西相去甚遠。

裴金銳在安排視頻事件的時候,第一位的肯定不是家主之位!

若不是為了家主之位,那就是為了逼自己趕走申萱了。

一定是因為申萱!

裴金銳從未放棄過!那麽此時在桌子上的女人,會是真的申萱嗎?

也許在長楓山腳下收費處看見的帕拉丁裏的人,都不是申萱吧?那麽遠,至多可以看見腦袋那一段的輪廓,他當時太怕她受到傷害,就像那次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一樣,不敢反複去看。

那種地方,車窗滑下來,有人被蒙著眼睛,難道不怕被路人發現異樣?若不是申萱在,倒解釋得通了,就算有人發現了,那車裏的人可以說他們在鬧著玩。

裴金銳的心思居然細到了這種地步,留了如此多的後路!

不過在長楓山腳下,他就算仔細看,那麽遠也不可能把她看得如拉在麵前那麽清楚。

此時,裴金城也是毫無把握的,申萱的性子很堅韌,就像被綁架了的時候一樣,她會用平靜的聲音來安慰他,說她沒事,很快就會回家。

若換了別的女人,早就嚇得哇哇大叫了。

那麽多蛇,且不管有沒有毒,光那麽密密麻麻的交來纏去就足夠讓人看得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了,更何況桌子上的還是個女人。

她明明害怕,呼吸聲緊張急促,又將呼吸聲壓得很低,卻始終沒有哭泣。

他相信這世界上也許會造出相似皮囊的人,可是性子是無法複製的。

申萱的性子怎麽可能被複製!

裴金銳看見裴金城半天都沒有聲響,深冷的眸子裏倒露出了坦然,“看來大哥不相信我,大哥以為我還會把另外一個女人放在視頻裏麵嗎?那真的阿萱回到裴家,可怎麽跟我演戲?”

裴金城慢慢將眸子裏的水氣凝成冰,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緩緩攥成拳頭,裴金銳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視頻裏的女人就是申萱,“你都對我用上這種手段了,還在乎演不演戲?”

裴金銳聳了聳肩,道,“當然要在乎了,爺爺雖然已經交出家主大印,但在整個南方的影響力可不小,如果他不認同我,怕是想要這印就算收回去給了錦宣都有可能,我就算想要裴家,也想正大光明的要,裴家不是獨門小院,名聲這種東西,傳遍全球都有可能,我何必給自己找些不幹不淨的尾巴?”

裴金城微微冷笑,想得果然遠,“我不相信那桌上的女人是阿萱,我要見她。”

“可以,但是大哥,你是聰明人,見她可以,卻不能在她麵前提及我,若她知道的太多了,我真的會做出!”裴金銳把手架在脖子上,用力一頓,眸子都眯了起來,“殺人滅口的事情來!”

似乎怕裴金城不信,他又道,“我跟大哥可不是同一類人,對於我來說,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事業的陪襯,在家主之位和女人之間,裴家的家業,才是我最終極的追求,我不會為了她,毀了我自己,為了她我可以玩點障眼法,小把戲,但不會為了她暴露自己,這次,我要的是,整個裴家!”

裴金城承認,在裴金銳說出會殺人滅口這四個字的時候,他還有不相信,雖然不相信,可他也不敢拿申萱的命去賭,去賭申萱和家主之位到底哪樣在裴金銳的心中占更重要的位置,何必去賭?若是申萱在其中,不能百分之百的贏的局,其實都是他輸。

他閉了閉眼睛,“反正你都會殺人滅口,我是不是應該不做任何抵抗任殺任剮,你自己去應對好了。”

裴金銳一直都閑淡的眸色微微一沉,幾不可辯的咬合了一下牙。

幽暗的樓道,越往下,便越覺得濕氣重,還混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腥氣。

什麽暗室,根本就是一個蛇窩,隻是牆壁四周從地麵往上一米二以上都是玻璃,十分光滑,蛇也無法爬到牆壁上去。

“阿萱。”他站在外麵,看著艱難的在桌子上蹲著的女人。

申萱一抬頭便看見裴金城,就像黑夜裏,突然有人打了一顆可以照亮原野的燃燒彈,她已經將一切都看了清楚,看著站在隔斷囚室外的男人,桌子不在牆邊,此時連擁抱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眼淚關在淚腺裏,快要撐破了,“金城!”

若是還沒有聽到女人聲音的時候,裴金城尚且安慰自己那一定不是他的妻子,一定是裴金銳安排的騙人的伎倆,可是聽到這女人如此悽愴的喊他一聲,心髒處驀地就像錦帛被人拉扯住,“哧拉”一聲,殘忍的被摔碎了,“阿萱,別動,別動。那些蛇雖然沒毒,但也別讓它們咬到你,別害怕。”

他是在安慰她,是在讓她在危險的時候不要害怕,明明安慰別人的人應該更加堅強,安知若素,可是臉上那些濕濕滑滑的**,一路順著麵頰,不停的流下來。

終於看清裴金城被反手綁著,腳上也是鐵鐐,申萱再也控製不住的朝著室外的男人歇斯底裏大吼,像看到了她追殺了三生三世的仇人,恨不得將他立刻扔出去,扔到九霄雲外那麽遠的地方去!“我說叫你不要來!他們這些人,怎麽可能隻圖財!你他媽就是不聽我的話!”

裴金城隻要多聽申萱多說一句話,心裏的希翼的火光,又滅了一分。

隻有申萱這種出生在海城的豪門千金,才會這樣凶暴暴的罵人,他曾經說她給豪門千金丟人。

南方女孩溫柔嬌弱,有時候急得麵紅耳赤,難聽的話也罵不出口,而這些於申萱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隻是在裴家,她會像南方女人一樣,對誰都有禮。

“阿萱,我們之間,隻能出去一個。”他握了握身後的拳頭,聲音裏,那些微哽帶殤的音線也趨於平靜,靜得像一泓湖水,連風也不曾來過,不起漣漪。

申萱也握了握拳,隻能出去一個?她低頭看頭滿地的蛇,那些蛇像是來朝她索命的邪惡幽靈,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吞噬,不是不害怕的,她是已經害怕得不知道如何將害怕掩蓋下去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麽會不害怕這些會給她帶來侵害的物鍾,可是她一抬頭,便看見自己的丈夫,手被反綁,腳上都是鐵鏈,她至少手腳都未被束縛,“你出去!”

他心裏一緊,“你不想出去嗎?”

她搖了搖頭,依舊為了保持平衡蹲在桌麵上,抬手揩了眼淚,“你比我聰明,比我會做事,你出去了,可以來救我。”

他歎了一聲,“你也很聰明。”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搖頭,像是沒有自信的推諉,“爺爺說我會感情用事,不會顧全大局,不懂平衡關係,其實大事麵前,我從來都做不好,我出去也起不到作用。”

他一直凝視著她,又再次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嗎?”

她重重點頭,“嗯。你走。”

“好!我走,我會想辦法來救你。”裴金城轉過身,慢慢的,卻帶著堅決,鐵鏈摩擦石磨地板時發出的清脆的聲音一點點的消失。

一點點從申萱的耳朵裏消失。

申萱看著裴金城離開的背影,明明是她選擇的,選擇保全他,讓他走,可是他這樣離開之後,她眼裏那些不甘的淚水滾在臉上,如浪拍上礁石上一般疼痛。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不是矯情的人,她是心甘情願……

申萱在三個小時後,被請出了地下室,感覺做了一場驚悚而不真實的夢,雖然已經到了寬大的廳裏,雖然桌麵花瓶裏百合潔白,玫瑰嬌豔,但她還是聞到了濕惡的蛇腥味,這種味道在地下室裏那種全部都是危險的地方,她尚能控製得住。

突然換了環境,胃裏便在神經放鬆之時,一通大肆的翻江倒海,突然跪在茶機邊的垃圾桶前,將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吐得幹幹淨淨。

傭人很快端來溫白開給申萱,讓她嗽口。

她握著杯子,“不是我先生走麽?為什麽放我出來?”指節顫顫有些發白,豪門綁架案,這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一切都無所謂,她要裴金城平安!

她知道問一個傭人裝束的下人沒有用,可是這裏沒有別人,她也知道門外的男人看似沒什麽,但腰間別著的是冰冷的手槍,那些人是機器,嘴撬不開。

門在這時被推開,皮鞋的聲音踏進來,申萱皺著眉看著進門來的男人,三十五歲左右,下巴是故意續的淺胡渣,墨眉深眼,帶著詭譎的笑意,看起來極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