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傳家主大印

“我爺爺?”

“老爺子當年可謂是雷霆手段啊。

“話可不能亂說。”

“要不然你看看這些資料?”白立偉這時才把手中紙袋遞到裴金城的手中,“這些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派出所能看到的。”

裴金城五內皆緊,白烈旭利用權利,暗中調查了爺爺?

若說南方裴家這麽大座豪門有些什麽暗藏的勢力,他是相信的,老一輩的恩怨,豪門間利益相爭的結果無論有多麽慘烈,他的確不知情,舊帳翻起來,孰對孰錯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誰活著。但不管知不知情,若有人翻舊帳想要傷害到爺爺,他便不會同意!

打開手中的文件袋,一看就是複印件,有照片,有文字,有關於口述者真實的信息,全部都遮塗過了。

這些東西顯然是經白烈旭之手轉出來給白立偉的,公安廳居然開始查十九年前的紛爭,吃飽了撐的?

顯然不是!

這件事,查或不查,目前的決定權在白烈旭手上,所謂的知情者和幸存者,隻要白烈旭願意,他都可以動用關係,當回青天大老爺,給這些含冤受苦十九年的小百姓討個說法,硬要給自己披一個絕不放過一個壞人的輝煌外衣才會罷休!“倒像那麽回事。”

“金城,這可是機密資料。”

“嗯,的確是機密資料。”裴金城站了起來,“這東西我現在也不知道真假,既然說和爺爺有關,介意我帶回去給他老人家看嗎?我怕我敘述不好。”

“不礙事。”白立偉也跟著站了起來,“金城,晚上我等你電話。”

“好。”

裴金城拿著文件袋走出白立偉的書房,出了門,他麵色陡沉,原本雅秀精致麵龐因為咬緊的牙關而棱角乍現,顯得過份硬朗!

下樓後,叫上司機,一路無話的上了車。

司機一坐上主駕駛駛,就聽見坐在後座的裴金城冷聲道,“裴宅。”

車子在擁堵的道路上前行,裴金城扯了扯領口,到白家吃飯他壓根沒有穿西裝,也依舊覺得領口被勒住一般令人窒息!

若十九年前幫會被滅真的跟爺爺有關係,那麽所有的一手資料都已經完全掌握到了白烈旭的手中,怪不得白家越來越囂張,原來是捏了裴家這麽大根軟肋。

裴金城在車裏一直都閉目養神一般靠在椅枕上,寬敞的後座依舊讓他覺得壓抑。

他當如何跟爺爺說起這件事?

爺爺又是否能承受這件事?

但事到如今,不管能不能承受,他都必須要了解十九年前發生的事,否則,他無法應對白烈旭那邊發來的招!

裴金城回到裴宅便趕往沁園。

這一次,未經通報的直接跑到書房,沒有人,又去了老爺子的臥室。

一進臥室,便看到生叔正在往香廬裏麵點香末,點好香末轉身去端拖盤,盤子裏放著藥格子和碗。

生叔一怔,馬上又問候一聲,“大少爺來了。”

“誒。”裴金城點了點頭,本能的把那件事一壓,走向坐在古木圓桌邊的裴遠,“爺爺,您不舒服?怎麽吃藥了?”

裴遠抬眸看著裴金城,指了指自己邊上的凳子,搖頭苦笑道,“早上看著這天氣好了,便跟你生叔兩個人練了幾招,結果倒好了,出了汗之後沒及時擦幹,打了幾個噴嚏,你生叔非要說怕感冒,弄點感冒藥吃吃。不是看他跟了我這麽幾十年,我拿那藥給他扔過去。”

裴金城在裴遠邊上坐下,聽他這樣一說,倒也安了心,“生叔那是關心您,鍛煉了出了汗,要注意一點……”

裴遠不耐的點頭說好,嫌棄裴金城事多,“你來這裏幹什麽?”

裴金城將手中文件袋放在桌麵上,“爺爺,永泰會,你可知道?”

裴遠眸色一收,“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裴金城在車上雖是糾結這麽大的事當如何開口,但是當他踏進裴家那一刻起,就已經放下了所有的擔心,他堅信如此大的一座豪門家主非同常人,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壓力和榮耀,更何況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爺爺,不管是有關或者無關,在事情浮現到麵前來時,一定是坦然的。

有了這樣的信念,裴金城便將文件袋往前一推,“白立偉給我一疊資料,說是跟十九年前被滅的永泰會有關係,而線索直指裴家。”

裴遠眸色有一瞬閃動,而後拿起桌麵上的紙袋,慢條斯理的打開,將零星的證據一一過目,又將文件悉數裝回袋內,“阿生!”

裴遠長聲喊道。

裴金城往臥房門外看一眼,便聽見生叔的腳跑踏在樓梯上的聲音,人還未見,微急的聲音已經進了臥室,“老爺,我在!”

不知為何,裴金城聽到生叔帶著關心的回應聲,心底一酸,他對爺爺的照管,真是太少了,有多少個“我在”都是由一個跟在爺爺身邊幾十年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在回應。

裴遠見到生叔進屋,依舊安之若素的吩咐道,“晚上給各房打電話,就說今夜裴家晚餐一起吃,每房的人都不得缺席。”

裴金城驀地訝然,裴家把早餐看得重,晚餐很少在一起吃,都是在自己的苑落用餐。

與其這樣說,不如說晚餐的時候很難聚到一起,為了不影響各房的應酬,所以把一家團聚的時間挪到早上,除非家裏有大事要辦大宴,或者有重要的客人。否則不會動晚宴。

今天是有大事嗎?

生叔也怔了一下,馬上又道,“好的,老爺,還有別的事嗎?”

裴遠道,“你先去把這件事通知下去,等通知完了,我再安排別的事,也來得及。”

生叔應聲退出臥室。

裴金城耐心的等著。

裴遠的桌上還擺著泡普洱的茶具,他指了指裴金城,“金城啊,去給爺爺把盒子裏的茶葉拿來。”

“好。”裴金城站起來,原本還有些亂的心緒也因為裴遠而鎮靜下來了。

古木的原桌上,爺孫倆挨著坐著。

裴遠泡著養胃的普洱茶,“金城,我們裴家幾百年的基業,曾經和現在還是有區別的。”

裴金城這次沒有動手去泡咖啡,而是和裴遠一起喝起了普洱,“爺爺,我知道,裴家的祖先不容易。”

“嗯。”裴遠手中茶壺傾倒,茶水倒進杯中,“裴家的祖先一直跟著時代在進步,每一代家主都在修剪與時代相悖的東西,希望不被社會淘汰,但是做到我這一輩。”裴遠飲茶時,幾不可聞的歎了一聲,語氣中卻受著深深的自責,“我做得不好。”

裴金城道,“爺爺,您做得很好。”

“十九年前的事,若是再倒回十九年,我也會那麽做!沒有可是,沒有但是!”裴遠闔眼抬頭,沉沉呼吸,“除非當時永泰會放棄想要吞下裴家的念頭,我是裴家家主,怎麽能眼看著別人覬覦裴家而不反抗?!”

裴金城心下震動,他當時已經十歲,居然不知情!

裴遠又道,“我也意識到,國家的法製越來越健全,所以必須借用那時候裴家的黑色勢力,趁著有空可鑽的時候,除掉永泰會,並且將裴家的黑色勢力慢慢修剪幹淨,因為越到和平年代,黑色勢力的動蕩就會越大。我不能給後代留下隱患,但如今……”

裴金城細細聽著,雖然裴遠並未詳細說明十九年前發生的事,但他已經心中了然,裴家曾經並非像現如今這般幹淨,雖然現在也未見得多幹淨,該走的潛規則,也沒少走。

但那些事翻出來,在一個裴家家主的立場,就沒有錯,永泰會想要吞並裴家,那本來就是一場你死我亡的戰爭,弱肉強食的年代!

“爺爺,無論如何,裴家有今天,您都功不可沒,無須自責。”

裴遠坦然一笑,道,“十九年前的事,你姑姑認為我是因為私怨才拔了永泰會的根,其實若真是一己之私,我隻需要除掉一人便可,犯不著動那麽大的幹戈,不過結局已定,多說無用。我上次跟你說過,在找一個人,線索在江州斷掉,那是我姑姑的孩子,你姑姑說是跟永泰會二當家生的,所以裴家和永泰會這一段恩怨,你暫且不提。”

裴金城此時突然心如明鏡,姑姑難道是擔心爺爺會殺了那個孩子,絕掉後患,所以才急著找到?“我會保密。”

夜色中,華燈微閃,一輛輛豪車準點駛入裴宅。

裴家除了大節,家主已經很久沒有通知過晚宴了。

餐廳裏,碗筷都已經擺好,裴遠最早,已經換了錦繡的暗朱對襟新衫,坐在上位。

晚輩陸續入廳,連連入座。

待大家都坐好後,裴遠並不先起筷讓就餐,而是緩緩站起,一環眾人,眸色肅然道,“今天晚上讓大家回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嫡長孫金城已到而立之年,金城控股多年來經營得當,近一年來裴家的軍政脈絡也因為他的奔波而有了很大的起色,長房孫媳也有巾幗之姿,我,甚感欣慰。所以今天趁著這個時候,我以裴家家主之名,將裴家家主大印傳給裴家嫡長孫裴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