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嚎喪啊!

申萱是很怕再經曆這樣的事,三年半以前的折磨,足夠她消化一輩子了。

再來一次,她會消化不良的。

抬腕看了表,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

她伸手在自己的腿上擰了一把,疼得蹙眉才鬆手,她怎麽會是如此怯懦的人啊?

如此畏縮,哪是她的性格?

“走吧。”她脖頸慢慢揚起時,已經抬了步子,背挺得直直的往機場出口走去。

他要是敢有事!她就把他拖到大街上去暴屍!

裴金城剛從手術室裏出來,做了局部麻醉,右腿,腹部,後背,都有重擊過後的傷口,沒要命,也不是輕傷。

麻醉的時候一直在睡,覺得這覺睡得很舒服。錦室意垂昨。

醒來的時候,是被白莎的哭聲弄醒的,嚶嚶嚶的,聲音又低又壓抑。

俊眉皺成了蚯蚓,頭又開始疼了,傷口現在還感覺不到疼,雖然感覺不到疼,但還是覺得有些虛弱,“小莎,你怎麽來了?”

白莎倏地停住,一看裴金城跟她說話,惶怕的抓住他的手指,捏得緊緊的,鼻音極重,聽起來聲音都細細甕甕的,“金城,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了,好多人都說你受傷了,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裴金城認為女人的眼淚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有時候你希望她流,有時候不希望她流,輕聲道,“別哭了,不是沒事嗎?”

“我忍不住,金城,好擔心。”

輸液那手的手指被白莎緊緊的握著,一手隻能去給那兩隻水龍頭關水,不然那水就啪嗒啪嗒的往他的手上滴,可白莎性子就是有些柔弱,他又重話都說不得,偏生這個時候,他也沒力氣說重話,“好了,好了,不哭了行麽?”

申萱出機場的時候想,他要是敢有事!她就把他拖到大街上去暴屍!

現在他沒事了,好手好腳的,還打著吊瓶呢,另一手還不得空的去給舊情人擦眼淚。

靠之!她現在真想把他拖出去暴屍!

門被推開那一瞬,裴金城和白莎齊齊都將目光移了過去,看到申萱一身休閑打扮,頭發隨意紮在腦後,裴金城躺在**,看不清她穿什麽鞋子,不過從高度來看,沒穿高跟鞋。

看到申萱那雙很是毒辣的眼睛,放在白莎臉上的手,馬上縮進了被窩,被窩裏的手捏著,拇指緊緊的搓在食指上,搓得咕咕的響,臉色憋得有些難看,“阿,阿萱,你怎麽來了?”

申萱冷笑道,“我還來得不是時候,是吧?”

小英站在申萱身後,真是幹著急,裴家的規矩就是主人的事,下人不能插話,她現在真想衝過去把這個白小姐給扔出去。

裴金城腦仁又疼了,“呃……”

申萱看到裴金城那一副呃不出話來的樣子,就恨不得立刻把他拖出去弄死算了,心裏忍了忍,看到白莎滿臉淚珠子就是火,明眸一轉,瞪了過去,諷鄙道,“哭什麽哭!打濕幾條床單了?哭得這麽凶,嚎喪啊!”

白莎原本隻是傷懷擔憂,申萱的到來本來就讓她有些心惶,可想到日後兩人都要在裴家生活照顧同一個男人,便又覺得沒那麽害怕。

哪曉得申萱一來就這樣說她,明明隻是難過,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躺在那裏不動的時候,便害怕再發生以前的事,卻被申萱罵作嚎喪。

“我,我,我......”

申萱看到白莎緊緊捏著裴金城的手指,是又氣又惱,現在是說要進門住,以後會娶嗎?當了妾,就憑他們曾經的感情,又豈願甘居於妾?

她在這個位置,到底是堅持還是放棄?

裴金城把她弄回G城來,圖個什麽?

難道男人真的可以把性和愛分開?愛著一個弱不經風的女人,身體卻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找塊感?

他怎麽可以這樣?

麵頰上牙齒咬痕一瞬即逝,實在等不了白莎結巴的解釋,看著她,冷冷著呢,“白小姐,他傷得不重嗎?”

裴金城眸色一斂,已經有了不快,他躺在這裏,她居然覺得他傷得不重?

白莎忘了放開裴金城的手,裴金城自己又完全在申萱的話裏思旋。

白莎雖然依舊坐著,但對申萱的態度很是恭謹,完全像是一個小妾對正房大太太該有的態度,聲音和眼神都很順從,“挺重的,我問了醫生,腿,後背,腹部都有重傷擊傷,傷口也大,有縫針。”

申萱聽著白莎濕軟的聲音,心裏一緊,可怒火便更盛了,真想衝過去好好拍拍這女人的腦袋,但人家情深意濃的有男人護著,她就算是個太太又算個什麽事?“白小姐,你都說他傷得這麽重,不讓他好好休息,坐在這裏拉著他哭什麽啊?你不知道醫院內靜止喧嘩的嗎?”

白莎一愕。

裴金城眼神一鬆,輕輕呼了口氣,是,他得休息。趁著傷口麻藥沒過,還能睡會。

申萱轉身對小英說,“去申請一個陪床床褥。”

小英放下行李箱,趕緊說“好”,說完便離開了。

申萱深呼吸,為了讓自己淡定些,否則這以後白莎若是住進了裴家可怎麽得了?天天叫她看這樣的場麵?

走過去的時候,在裴金城的床頭邊蹲了下來,腦袋的位置,差不多就是裴金城紮著針頭的手的位置,那手指被白莎捏著,申萱伸手指了指,“白小姐,這是個受傷的病人,你知道不知道什麽叫血液循環?你覺得一個需要輸這麽多藥液的人的手適合被這樣捏著嗎??”

白莎的手像被電觸了一般,趕緊鬆開,站了起來。“對,對不起,我隻是,隻是擔心,一下子忘了。”

申萱拍了拍白莎的肩,“沒事,情之所以嘛,你估計是腦子被擔心弄得糊塗了,去睡一覺就會好的。”這剛一說完,小英就跑了回來,“少奶奶,床褥申請好了。”

申萱點了點頭,“那你先把白小姐的住處安頓一下,回來再把行李整理一下。”

小英得了主子的命令,一下子來了士氣,笑盈盈的走向白莎,做了個請,“白小姐,請吧。”

白莎知道申萱下了逐客令,偏頭將楚楚水盈的眼睛看向裴金城,裴金城虛咳一下,“小莎,你去休息吧,我也正好睡會。”

“金城,這裏有陪床,我可以在這裏睡。”

“白小姐,這裏的陪床是我的。”申萱的話也隻是點到為止,她可不想說什麽‘你還沒進裴家的門呢,想幹什麽呢?’這樣的話,這不是逼著人家快點進門嘛。

白莎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裴金城,裴金城本就疲憊,還要哄人,哪有這個心思,但白莎本來就比較文氣,他也說不出來重話,隻能敷衍的扯了一下嘴角,“快去休息吧,我也很累。”

白莎重重的咬了一下唇,裴金城不挽留她,可這的確是自己不懂事了,但既然要休息,為什麽申萱可以在,她卻必須要出去?、

等白莎走了,申萱麵無更表情的摸了摸裴金城的額頭試溫,又仔細的對照藥液袋上麵的藥品,眼睛一瞬不瞬專注的盯著滴管,把滾輪捏在指間,無名指上的藏青色指環紋身襯得纖指如玉盈白。

拇指在滾輪上輕輕滑動,將滴液流量調到合適的位置。

裴金城的頭枕在枕頭上,偏著,靜靜的看著申萱做事,她是怎麽出來的?珊璿難兩著。

跑出來,也沒有跑回海城去嗎?看著女人時的眸子很清亮,清亮的湖麵波光閃過,閃爍一瞬後看著天花板,舔了一下唇,唇又張翕幾次才問,“你怎麽來了?”

申萱看著輸液表上的時間,輕冷的“哼”了一聲,“你受傷了,爺爺叫我來的,他說處理好二爺那邊的事,隨後就來。”不然她怎麽來?飛不出梧桐苑。

裴金城有些莫名的炸火,這火苗子就是沒有征兆的一下子竄起來的,原本看著天花板的眼睛又跳到了女人臉上,隻是這時候眸裏火光一片,燒得旺得很,心裏又氣,但又沒力氣發作,唇很幹,聲音都有點飄虛,“你的意思是,爺爺不叫你來,你還不來了?”

申萱的目光落到裴金城的手背上,覺得應該給他揉揉,以前都是他一邊輸液,她一邊給他揉,不然手背很容易發青發硬,可一想到剛才那兩人不管手還在輸夜,硬是將手拉在一起就一陣陣的不高興,白了裴金城一眼,沒好氣的說,“爺爺不放我出來,我出得來嗎?我會法術變身不成啊?”

“不想來就別來啊,誰逼你啊!”

“你!”

“我這裏有得是護工,誰要你來!”

“我來了防礙到你了是吧?”

“……”裴金城傷口不疼,感覺被氣得一陣陣肝疼,“知道你還來!”

“嗬。”申萱心裏一抽,臉上卻是得意的笑了笑,“我偏要來,你還不能趕我走,有本事你讓爺爺發話,爺爺叫我走,我立馬走!你?乖乖的給我躺在**!”

裴金城氣得不輕,眉山就皺出了褶子,麻藥的勁頭這陣一過,腿上,腹部,後背的疼痛都開始慢慢往外鑽了,開始是眉山,現在是眉眼一起蹙了起來。

男人哪有動不動就疼得哼哼的?

所以他也隻是低低沉悶的呼了口氣。

申萱一聽這氣息不對,再看裴金城的臉色方才還算相對正常,現在是逐漸轉白,幹燥的唇是隱忍過後的顫抖,“金城?”伸手壓在他的額頭上,用掌心輕揉,“是不是疼?”

被子裏的手伸了出來,力度不夠,但也拂開了申萱的手,轉過臉不再看申萱,“走開!給我叫醫生!”

“好好好,我馬上叫醫生。”

裴金城看著護士護藥袋,再看申萱在一旁唯唯諾諾的樣子,緊張小心的記著醫生說的話,心裏覺得這女人這時候才像個女人,咋呼的時候多難看,這時候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