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這個婚結的吧,有世俗意義上不好的地方。在世人眼裏,好好的黃花大閨女,要家世有家世,身份地位都拿得出手,人長得也好,卻要嫁給一個身體不好,隨時都有可能讓她做寡婦的人,若不是皇家的身份壓著,那人若不是皇子阿哥,她誰嫁不得?要受那個委屈。

要說好的方麵呢,也是真的好,皇子福晉的身份,尊貴到頂了。再往上就是皇後了,不是誰都有那個福的。可別說什麽皇妃的,再是皇妃也是妾,跟嫡福晉哪裏比得了。更何況,別人不知道,林染知道呀,下一任的皇帝可是四爺,六阿哥的親哥哥,對一個身子弱到連院子都出不去的親弟弟,他能不照撫嗎?隻要不作死,將來妥妥的親王位在手。一生的富貴。至於作死?想作他也沒那個本錢不是嘛。

也因著六阿哥的身子實在是差,公公婆婆,太婆婆,對林染這個新媳婦,是真的好。第二天早上沒人來驗什麽喜帕不喜帕的,有值夜的人呢,主了們夜裏什麽動靜兒,能不知道嗎?他們主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後半夜福晉起來幫著脫的,連脫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能指望她幹什麽?誰都裝聾裝瞎,當不知道那麽回事兒,提不提,念不念的。

去給長輩見禮敬茶都是林染一個人,太後拉著林染的手,看她健美的身材,笑得見牙不見眼,賞了足足一箱子的首飾頭麵衣服料子。老太太漢話說得不好,原身在盛京,常跟蒙古格格玩兒,蒙語能聽懂,說不太明白,連說帶比劃的能表達出意思來,老太太就更喜歡了,祖孫兩個說了好半天的話兒。老太後一個勁兒的安慰她,“如今你們成親,小六兒也是大人了,往後身子骨也就好起來了。”

等到了德妃處,林染第一個感覺,德妃娘娘一點兒也不像是清宮劇和小說裏說的那樣兒刻薄,長得很和煦大氣的美人,馬上四十歲了,保養的很好,看著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風韻尤存,笑起來左臉還帶個小小的笑窩,眼睛打著彎兒,可愛可親。

永和宮裏還住著七阿哥的生母成嬪,這會兒也在呢。

林染行禮,茶剛一遞上去,德妃就接過去喝了。把人拉起來,“我那個孽障是個不省心的,性子又古怪,要是他讓你不痛快,隻管來找我,娘給做主。”又回頭吩咐身邊的貴嬤嬤,把給新媳婦的禮拿過來,好家夥,比太後給的還多三倍。人家也不跟林染說,而是跟成嬪聊呢,“我也不怕別人說我是個偏心的額娘,老四有差事了,他又是當哥哥的,讓他自己想法子養家活口去。十三十四大了,也一樣。就是九兒,該給她的嫁妝給她攢著。就老六一個身子不好,不能出去當差養家,剩下我的這些個體己,都是老六的。”

成嬪就湊趣兒的跟著插科打混唄,“要麽說還是娘娘呢,偏心都偏得這麽理直氣壯的。得虧我就老七一個,要不然,光是這個那個的我就擺弄不明白。不過,我可得幫著咱們六阿哥說句公道話,咱們六阿哥雖然沒跟著皇上去親征,誰說我們沒差事了?他的差事且不輕省呢。誰不知道咱們六阿哥是神醫,那前線帶過去的藥丸子,都是六阿哥給出的方子。老七的腿,要不是有他六哥的藥,還不定怎麽著呢。要我說,您這偏心偏得好,您要是不偏著些,我倒要厚著臉皮幫著求一求呢。”說著話,抬手從丫鬟遞過來盒子裏拿出來一個七寶琉璃鐲子,“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六福晉別嫌棄。”

德妃隻笑著看,在林染拿眼神詢問她該不該收的時候,神情越發的和煦,輕輕的點了下頭,林染這才借著成嬪的手,順勢戴上了手鐲,給成嬪行禮道謝。德妃這才跟成嬪說道:“你也是的,老六跟老七同歲,咱們倆在一起住了快二十年了,從懷孕的時候就見天兒的在一處說話。他們哥們兒又是一起長大,什麽就值當謝來謝去的。這鐲子是你三十整壽皇上賜的,你到是舍得。”又跟林染交待,“成嬪不是外人,她給你的就收著,等將來老七媳婦生下嫡子嫡女,你當伯娘的,得給孩子好好備上一份禮。”

“謝額娘提點,媳婦知道了。”林染按照記憶裏學來的規矩回話。

又聊了幾句,無非是德妃問她在宮裏習慣不習慣,飯吃不吃得慣,屋子住不住得慣,有什麽覺著不合適不喜歡的,就讓人告訴她,讓內務府給換之類的話。做為掌宮務的四妃之一,說話還是很有低氣的。

這婆婆最讓林染覺得舒服的地方還是,從頭到尾,人家一句沒問她六阿哥哪裏不舒坦了,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的話。也沒交待她往後伺候好阿哥之類的話。可以說是一點兒壓力都沒給。

沒一會兒,四福晉就過來請安。人家這是特意晚來一會兒,好讓新媳婦敬了茶再來呢。

四阿哥今年十九歲,四福晉比他還小一歲,才十八。穿著很穩重,並不是十八歲小姑娘該有鮮亮,進退得宜,規矩禮儀跟拿尺子量過似的,挑不出半份錯來。人長得不是頂美的,算是個耐看型的美人,嘴角的笑都是那麽剛剛好。林染很好奇這位在清穿小說史上占著重要地位的大人物,盯著人家看。

噗嗤,到是把德妃先給逗笑了,“你這孩子,盯著你嫂子看什麽?”哪有這麽盯著人看的,老四媳婦又不是啥天仙大美人兒。

林染就看著四福晉笑,“我看四嫂的規矩真好,行禮都跟畫兒一樣。額娘,我剛剛是不是做得不侖不類?給您丟人沒?”

這說得四福晉、成嬪和滿屋子伺候的人都笑,四福晉用手帕擋著嘴笑了一會兒,才拿下來,“六弟妹是個促狹的,以後有人給額娘解悶了。”

德妃拿手輕輕的拍了下林染,“意胡說,你也是大家子出身,哪個規矩是差的。你要是真覺得你四嫂的規矩好,就多過去跟她學學。我這一天七事八事的忙活,你四嫂規矩、管家都好的,你們多走動些,也好。”

兩個媳婦就都屈膝說是。

德妃也沒多留人,與四福晉又聊了幾句家常,就打發她們出門。臨出門之前,皇上讓人來送了賞,也是一箱子料子,兩盤子珠寶。厚不厚的林染也無從比較。

“我先去給幾個嫂子請安,回頭去找四嫂。”婚後頭一天,原本該夫妻兩個一起給哥哥嫂子們請安的,六阿哥趴窩了,林染就得自己去。親的放最後,先去給太子妃與其它幾個嫂子請安,最後找親嫂子,也顯得親近。

四福晉當然沒二話,隻說在家裏等著她來。

除了太子住毓慶宮,其他阿哥都住阿哥所,近便得很。

太子妃是去年剛立的太子妃,以前她就是二福晉。正是規矩端得緊的時候。這位是皇上完全按照未來皇後的標準選的人,規矩禮儀,容貌舉止樣樣都是頂頂好的。可是太規矩了,就會顯得疏遠,跟誰都不遠不近的有點兒高高在上的感覺。林染對太子妃的觀感就是這樣,看著親近,卻未必真親近,看著和氣,端著身份,她是太子妃。所以她也是規規矩矩,該行的禮行完,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家常,幾句之後,就以還要去其他家請安為由,領了禮物出門。

第二家是大福晉,這位的氣色很好,正懷三個月的身子,還沒有顯懷,但衣服已經把腰身放開了。她與大阿哥感情好,大阿哥不讓妾室生產,孩子都是她一個人生的。大阿哥跟著皇上親征,又頗有戰功,越發得皇上器重,風頭正勁,勢頭看漲。內外都順,她當然氣色好。與丈夫感情好,說話也有底氣,性子看著更舒朗。

三福晉是個美人,正懷著第二個孩子,九個月,馬上都快生了。林染也不多留,點個卯就走。

五福晉是個很開朗的性子,她比林染早嫁進來兩年,比林染大上一歲,是早一屆的秀女。五阿哥都有妾長子了,也沒看她怎麽著,直說著讓林染以後多找她玩兒。幾個嫂子要麽是事兒多,要麽就不停的生孩子,要麽就是規矩大,說她在宮裏,都沒人跟她玩兒呢。行吧,那你要這麽說,咱倆沒準兒真能玩兒到一起。

最後到了四阿哥的院子。兩個時辰都折騰過去,早上吃那點兒東西早都消化完了。所以,進了屋子四福晉給準備的幹果蜜餞點心啥的,林染真是一點兒沒客氣,“嫂子別笑我,走了一晌午,真是餓了。”

四福晉看那不見外的樣兒,臉上就帶了笑,“不笑不笑,四月,去給你們六福晉兌一碗酥酪來。”看林染又拿了塊點心要吃,忙抬手攔了,“既是餓了,先別吃這個。仔細胃疼。喝了酥酪再吃吧。”跟看孩子似的。

“嗬嗬,嫂子真細心。將來肯定是個好額娘。”

四福晉的規矩也大,但是沒有太子妃的那種距離感,林染能感覺到她的親近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粉絲濾鏡什麽的。反正就是覺得這個人挺親近的,是個心正的人。吃人家的了,便拿好話哄人。

成新六年了,四福晉當然最喜歡聽,也最想聽的就是關於子嗣上的吉祥話兒了。可四爺跟李氏好得什麽似的,也不怎麽往正院來,她再急有什麽用。不過這個話,不能跟別人說,麵上隻樂樂嗬嗬的跟林染聊天。她是老媳婦了,在宮裏住得久,有什麽該注意的,都能教給林染。一個樂意聽,一個願意教,妯娌兩個,聊得不錯。

林染回家的時候,肚子都吃得飽飽的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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